側臉 - 第六十六章午後與告別之人

從工作室出來時，天色正好。街道上斜陽被建築物拉出長長的影子，巷口的招牌在光影中顫動，像某種要被記住的告別時刻。

沈渝慢慢走著，沒有立刻搭車。她將背包換到另一肩，正準備穿越路口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沈渝。」

她回過頭，看見白湛站在不遠處的行道樹旁，陽光穿過他身後的枝葉，在他白色上衣的輪廓邊緣勾出柔軟的光。

「你怎麼在這裡？」她問。

他走近幾步，語氣平靜：「剛從工地下班，想來附近買咖啡，沒想到會遇到妳。」

沈渝點點頭，「南序他們剛剛還說你最近變得不一樣。」

白湛笑了一下，「那應該是誇獎吧。」

她沒接話，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問：「有空嗎？一起走走？」

他點頭，「好。」

—

兩人走進一條較少人經過的巷弄，腳步緩慢，像是不急著把話說完，也不急著把距離拉近。

「我聽弋川說你今天有到現場。」沈渝開口。

「嗯，他很厲害，也很……知道你要什麼。」白湛說著，頓了一下，語氣有些停頓，「你們很適合。」

沈渝轉過臉，望著他，有些想說什麼，卻又收回。

「你手上的戒指，我看到了。」他語氣溫和，沒有責怪，也沒有懊悔，「不過……我覺得你會親自讓我知道，比我自己發現還重要。」

「對不起。」她低聲說。

「不用說對不起，」白湛停下腳步，看著她，「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會是你最後選擇的人。只是……我們之間的那些日子，我真的很珍惜。」

沈渝看著他的眼睛，語氣柔和卻堅定：「我也是。我不是沒有動搖，也不是沒有想過如果……只是我最後還是明白，我要的不是一直追逐，而是可以讓我安靜下來的人。」

「我懂。」白湛點頭，目光裡沒有悲傷，只有一種緩慢釋放的成熟，「妳跟他，像是呼吸的節奏一致的人。」

他望向遠方落日快沉沒的城市天際線，「而我，是舞台上的人，總是吵、總是亮、總是讓人看得太清楚。」

沈渝沒說話，只是站在他旁邊，像是陪他看最後一場夕陽。

過了片刻，她開口：「我找弋川來幫你設計，不只是因為我信得過他，是因為……這是我想送給你的，一個新的開始。」

白湛沒有回頭看她，只是輕輕說：「我知道。那是一份，你送我的告別禮物。」

沈渝「所以你同意讓弋川幫你設計那兩層樓的空間了?」

白湛「你都說是禮物了，難道要我拒絕?」

沈渝微微點頭，「你如果真的想拒絕我不反對啊？」

他笑了笑，語氣輕鬆許多：「他的設計我很喜歡。」

她也笑，「期待你的店開張。」

他們相視一笑，那笑裡有過去，也有未來。

那天黃昏，風從巷口吹過，路邊的機車鈴聲響了一下，像是對這場對話按下了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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