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蟲 - 第39章懺悔

一年間，陳路，劉全，言雪憶都受到了法律的審判。

這個案子也算是告一段落。

可江盼總是在做夢時夢到那些人。

這是讓她感到最無力的一個案子，她在這個案子里並沒有起到多大作用，甚至一度被牽著鼻子走。

若不是言雪憶早就有意主動暴露，憑著她的高智商，他們應該沒有那麼快將這個案子破獲吧。

其實審訊的時候她就發現，言雪憶除了想要再去看望弟弟一眼，再也沒了什麼別的慾望，連生的希望也沒有了。

可惜，她連最後一個願望也沒有達成。

江盼猶豫間還是來到了監獄，和監獄長說了很多好話，在承諾不會有任何閃失的情況下，才終於把言雪憶帶了出來。

她手上還戴著手銬，這並不妨礙她那依舊優雅的氣韻。

她清瘦了許多，但還是恢復了以前那種淡淡的表情。

彷彿審訊時那種會生氣，會怨憎的表情從沒被江盼看到過，甚至在見到江盼的時候還露出了笑容。

“江警官，你叫我出來是有什麼事嗎？”

“走，帶你去看看你弟弟，跟他說說話吧。”

言雪憶一瞬間眼裡有驚喜，有感激，還有一點點淚光。

“走吧。”江盼拉住她將她塞進了車里。

“我沒想到過了這麼久你還惦記著我的事情，謝謝你。”

“談不上謝，只是我夢里總有些不安。或許是上次去看過你弟弟之後，他總給我托夢說放心不下姐姐吧，我就當是完成他的心願了。”

言城墓前，言雪憶蹲坐在地上。

“你跟你弟弟說說話吧，我在一邊等你。”江盼說完就坐到離這兒不遠的階梯上。

言雪憶看江盼離開了，再也掩蓋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在親人面前她再也不用偽裝的做回自己。

這麼多年，她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她也多想做一回小女孩兒呀，放肆的笑，大哭。

可她不能，她要裝作很成熟的樣子，給她和弟弟一些安全感，不讓外人欺負他們。

那些搶他們家產的親戚就是很好的例子，自從將他們告上法庭之後，就再也沒有人來糾纏他們姐弟兩個了。

“阿城，你知道嗎，姐姐已經幫你報仇了，那個騙你，令你傷心欲絕的女人已經死了，她應該趕來向你懺悔了吧？你沒見到也沒關係，她應該沒有臉面再來見你了。”

言雪憶撿起地上的一片葉子，看著上面青綠帶著微微發黃的樣子，將它放在眼眸下，眼眶中閃耀的淚滴將這葉子放大，卻只看到了黃黃的一片。

眼前模糊中有個少年朝她走來，緩緩伸出手。

“姐姐，快起來吧，地上涼。”

少年臉上笑著，露出左邊可愛的小虎牙，還有淺淺的酒窩。

“阿城.....”

“姐姐，你說過放學要來接我的，怎麼又食言了。”

“對不起，對不起，姐姐工作太忙了，讓你等這麼久，我給阿城買最喜歡的玩具怎麼樣？”

“好，看在姐姐這麼誠心道歉的份兒上我就暫時先原諒姐姐吧。”本來已經沮喪耷拉著的腦袋肉眼可見的又露出活潑的笑容。

“姐姐，學校這次家長會你可以去的吧？”

“可是週五我有一個大的訂單需要我到外地出差的，可以等下次嘛？”

“姐姐，你怎麼總是這樣，是工作重要還是你弟弟重要。”

“對不起嘛，阿城，姐姐跟你保證下次家長會我一定會去的。”

“可是這話我已經聽過很多次了。”言城將自己關在屋子好幾天不同姐姐說話。

過了很多天自己才慢慢消了氣。

“阿城，你是不是在學校打人了？”言雪憶有些生氣的質問著言城。

“可是是他們先惹的我。”言城有些不服氣的盯著姐姐。

“可無論怎麼樣你也不能打人啊，你能不能一天別再學校給我惹事兒啊？姐姐每天已經很累了，還要被你們的老師拉去教育，你什麼時候才能懂事兒啊？”

“姐姐你從來不問我.....”

“行了，每個人活著不都是這樣嘛，你有不順心他有不順心，大家都有不順心，別人說你兩句你就讓他說吧，又不會掉兩坨肉。你已經十五歲了，該學著怎麼和同學處理好關係，而不是事事都要姐姐來提醒你，給你收拾爛攤子。”

言城不願再聽，將房門嘭的關上躲了起來，任憑姐姐在外面說什麼他也沒有出來的意思。

“姐姐。我不想學習那些沒用的了，我想去學畫畫。”

“畫畫難道就是有用的嗎？你好好學好文化課以後找個好工作是正道。”

“姐姐，你為什總是這樣不理解我？”

“阿城，我也想理解你，可姐姐是過來人知道什麼樣的路好走，什麼樣的路不好走，我也是為你考慮，如果你想著畫畫，以後你能靠著畫畫賺幾個銅板呢？”

言城有些生氣了，不願在聽她講那些大道理就索性把自己關進房間里不再與她交流。

言雪憶回憶著以前的點點滴滴，豆大的淚珠滾落在手臂上又快速的滑落了下去。

“阿城，我似乎以前總是在跟你道歉，卻從來沒有反省過對你造成的傷害，或許我們的心漸漸疏遠就是因為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拒絕聽你的心聲吧，姐姐真的知道錯了，希望下輩子我還能做你的姐姐，來好好的彌補你。”

“這輩子是我搞錯了方向，我一直以為好好賺錢才能給你好的生活，可原來你一直想要的都不是這些，可姐姐明白的太晚。”

“若當時，姐姐能好好和你溝通，傾聽你的想法，好好關心你，你也不至於變得那麼不願與人交流，沒有朋友，你總是在情感里受傷，所以才會在看到一點點關心和那虛假的哄騙中沈淪吧。”

言雪憶在這一刻心中壓抑的情感全都釋放出來了，她跪在地上向墓碑磕起了頭。

江盼聽到動靜走過來輕撫著言雪憶的背，“雪憶，不要自責了，言城不會怪你的，他那麼愛他的姐姐，她只希望她好。”

言雪憶抹乾淨眼淚向江盼道謝。

江盼的手機鈴聲卻在這時突兀的響起。

“什麼？好，我馬上回來。”

掛斷電話跟言雪憶說道：“我們走吧。”

江盼攙扶著言雪憶向前走去，又回頭看了一眼言城的墓碑，心裡沒了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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