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事情果然沒那麼簡單。」瑍玥心想。她和其它外門弟子被帶到一處寬敞的竹屋說話，那裡一排的簡易房子看起來就像教室一樣。台上說話的是負責新弟子的青旭師兄，他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帶領他們熟悉外門弟子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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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的都不說，但隨著青旭師兄說起這玄山禁制的時候，眾人面面相覷，露出了不安和質疑。若說天梯是入門的第一關，那這禁制就是第二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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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玄山禁制是個陣法，會刻在各位的左臂上，刻上後融入各位的經脈運行，別擔心，這禁制主要啊，是為了保護各位。」青旭師兄見眾人表情微變，趕緊出言安撫。他捲起左袖，露出臂上姆指大小的青色禁制，細密的陣法紋路上閃著微弱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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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旭師兄故意語帶輕鬆道：「這禁制不會影響各位日常生活、也不會影響修為，只是未經師門命令擅離玄山時、體內經脈便會像被斷了一樣，無法再調動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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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什麼保護？」這時終於有人不滿出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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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你們這樣有靈力，卻又無實力的修仙者，正是外面那些心術不正的散修目標，抓去做爐鼎、還是煉成丹，可都是上好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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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成功讓眾人被唬住，剛才還小聲議論的人現在全都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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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旭師兄環視一周見眾人安靜下來，又恢復了平穩的語氣：「有了玄山禁制，弟子離了玄山與凡人無異，自然就保護了你們。況且，只要在玄山修練滿五十年，有了自保之力，想離山都是可以自由解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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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瑍玥嘴角一抽，心想：妹妹說的對，玄山也有玄山的規矩，何謂自由？這豈止是什麼規矩，根本就是簽了入職賣身契阿！做五十年才能退休，還美其名是保護，什麼黑心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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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玄山乃名門正派，不能接受者可以自由離去。」青旭師兄最後笑著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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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旭師兄剛剛那番近乎恐嚇的言論奏效，誰都沒有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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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離去？說的容易，搞不好剛出去山門，就被人套袋打包帶走了呢！瑍玥暗自腹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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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一接受了玄山禁制，也算正式加入了玄山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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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瑍玥並沒有表現出太多失落，但看著妹妹和金蘿都進了內門，不免還是有些心理落差，那天回到分配的住處，妹妹已經在她房裡等著她，一聊之下才發現，內門弟子沒有什麼玄山禁制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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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有類似的事，師兄一開始便讓我們聚集靈力在指尖，取了一滴血滴在一個叫長明燈的靈器上。師兄說，長明燈若滅了，便表示人不在了，這樣師門便可掌握弟子生死。以後若遭遇危難，只要一息尚存，也可以拿著長明燈尋人。」妹妹想了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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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說，這才叫保護呢，內門弟子的待遇就是不同阿！」瑍玥感嘆。同時心想，玄山外門弟子眾多，他們大概是不想費心管理，但怕人被拐了、也怕人跑了，設玄山禁制純粹是為了省事吧！到底是哪個天才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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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錦絃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內心不禁升起虧欠或歉疚，她很開心自己成為內門弟子，被眾人用羨慕的眼光看著、被師父師兄冀予厚望，但看到姊姊的待遇，她彷彿有種占據了不該屬於自己東西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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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我了。」瑍玥勉強一笑，試圖安撫錦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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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絃又坐了一陣子，隨意聊了一些白天的事。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又覺得那些話好像施捨，也許會傷了姐姐的自尊，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那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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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休息，有什麼事記得跟我說！」反倒是瑍玥還習慣性的脫口而出保護的話，錦絃眼光複雜的看了瑍玥幾秒，只是輕輕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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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想說，她可以保護自己、也可以保護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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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十分充實，青旭師兄除了領著他們一眾新晉弟子晨練，還介紹他們門派各閣派發的任務，該怎麼做、需要什麼能力。幾天聽下來，可以說是外門弟子在維持整個門派的日常運作都不為過，從鎮嶽閣的陣法維持、靈抒閣的抄寫符咒、百萱閣的養花種草到煉丹，是樣樣離不開外門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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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弟子真是好聽了……其實玄山就是欠打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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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嶽閣的任務最簡單粗暴，卻也最為重要。鎮嶽閣除了管理護山大陣外，最重要的任務便是養靈石！靈石是修仙界的貨幣，卻不是天然礦石開採，而是選中靈力濃郁的山谷，設陣法維持在一定濃度靈力，讓本來平凡的玉石自然吸收靈力成為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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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需要做的，就是坐在陣法的固定位置上，不停的放出靈力維持陣法運作，就像串連的電池那樣，一個陣法需要五十個人坐陣才能達到最好效果。他們依青旭師兄所言，坐在那裡放出靈力不到一個時辰，全部的人就快累成一攤漿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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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需記得，每日晨起便開始自主進靈氣的吸收吐吶，經脈經日積月累的拓寬後，這鎮嶽閣的任務，也就沒那麼難了，至少每日要能在陣法上堅持二個時辰，才算完成任務，這個任務的報酬是一靈珠。」青旭師兄也不怪他們，只是笑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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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靈珠才等同於一個靈石，這報酬真是聞者落淚，除了一開始發放的弟子袍，外門弟子幾乎所有東西都需要用靈珠、靈石換取。其它花俏的靈器都不說，就說築基丹好了，一顆要六十靈石才能換取，根本就是天文數字吧！明明金山銀山就在眼前，但都不屬於自己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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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靈珠相當於一兩銀，一天就能賺一兩銀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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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我阿爹阿娘種田種了一年才存了三、五兩銀，這真是做夢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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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瑍玥不同，貧寒出生的外門弟子聽了青旭的話都是雙眼放光，他們還沒從凡人的物價和思維轉換，只覺得仙門果真是神仙日子。
「可要照這樣來算，想要換個筑基丹，那可得數十年如一日的在這做任務阿。」有些人精於計算，馬上發出了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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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旭拍了拍那位弟子的肩，笑道：「你這話倒是聰明，可修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修仙人不需吃喝，沒有凡人那些開銷，築基本就是幾十年後的事，這都是為了讓各位努力修煉不懈怠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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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眾人並沒有被鼓舞，青旭話鋒一轉，又說：「何況這只是最基本的任務，如果你們能力更好，有些任務的報酬可是數十靈珠，在玄山，只要努力，一切都是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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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弟子聽罷，眼底閃過欣喜，瑍玥卻面無表情，隱約透出一絲不以為然——青旭那些話不過是在畫大餅，她看著維持養靈陣需要的人數之眾，便能明白，有很大部分的外門弟子，約莫整個修仙人生，就在這裡度過了，有多少人是真正能夠賺取那十靈珠報酬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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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旭目光掃過眾人，見她冷淡模樣，眼神在她臉上多停片刻，帶著一絲銳利，瑍玥則用眼神無聲的表達了自己無意生事，青旭這才轉頭又和別的弟子繼續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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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休息後，他們被青旭師兄帶到了一處講堂，每個人尋位置坐下，案前有筆墨，還有一疊像空白的符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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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毛筆乃鑄星閣特製的靈器，墨條則以靈砂研製而成，能更好地傳遞靈力。」青旭師兄提筆凝神寫下了一筆。不疾不徐開始解釋：「抄寫時將靈力緩緩注入筆身，落在紙上的筆畫與靈氣契合度高，點燃符咒的時候，效果也就好。這符篆看似繁複，實則有規則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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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青旭師兄筆勢行雲流水，不多時，一張靈符便已完成。他邊寫邊講解：「符篆的結構可分為三部分——起手之筆，決定調用的五行靈力；中段筆畫，控制靈力的流轉、聚集時長、密度強弱；最後的收筆，則決定靈力輸出的方式與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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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剛剛寫好的符紙，向眾人展示：「比如這張水盾符，起手引動水行靈氣，中段筆畫決定靈氣在符中蓄積三息，待靈氣穩固後，末筆確立靈氣展開的方式，使其形成護盾。點燃此符時，只需輸入靈氣，便可激活水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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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若將水行靈氣改為火行靈氣，同樣的符篆結構，便可化作火盾符。」青旭師兄一揮袖，片刻間又寫成一張符篆，「火盾符的筆勢與水盾符幾乎一致，但因調用了五行之火，最終效果便與水盾符大相徑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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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這兩張，則是攻擊符篆冰箭符與火球符。」青旭指向案上符紙，「起手調用的五行之力不同，中段筆畫確定靈力的運行與壓縮，最終末筆則決定輸出形態。當靈符啟動，冰箭凝形破空，火球則聚勢爆發，這便是靈符的核心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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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他環視眾人，大部分弟子仍是一臉茫然，青旭師兄輕笑：「當然，若是一時聽不明白也無妨，先照著筆畫抄寫，熟悉符篆的結構，慢慢理解。再過一陣子，便是內門弟子比試，到時候帶你們前去觀看，親眼見識這些靈符的效果，寫起來更有成就感。」
等等，這一切愈聽愈熟悉，從水盾符到火盾符，瑍玥還只是覺得有意思而已，再說到冰箭符與火球符時，前世關於寫程式的記憶便紛紛在她腦中亂舞，符紙便是function，可指定輸入、輸出形勢、可調控變數有靈力凝聚的時間以及凝煉程度，最終得到千變萬化的不同結果！
玄山派用這種方式，就能讓剛入門的弟子如錦絃，雖然不懂怎麼調用五行之力、不懂怎麼凝煉靈力，但只要天份好、靈力充足，也能立刻獲得攻擊和防禦手段，真是簡單又不簡單，若沒有龐大的外門弟子做為後援，是無法用這樣方式訓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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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些一環又一環周到又細緻的安排下，每個人都能找到一個位置，日復一日、不知不覺忘了初心，究竟是為了什麼修仙？她不禁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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