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的市集果然熱鬧非凡。五顏六色的攤位沿街鋪展，琳瑯滿目的小物件與複雜的香氣交織，伴隨著此起彼落的吆喝聲，令人目不暇給。來往的行人神色各異，或期待或盤算，各式情緒如潮水撲面而來，在清冷的玄山上待久了，這畫面真讓人有些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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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多人阿！這裡一點兒也沒變。」兩人還在街口，穗兒已雙眼放光，迫不及待。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露出了懷念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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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說了，下山沒了靈力傍身，要特別注意安全，妳可別貪玩了。」本來覺得無需叮嚀，見穗兒這模樣，瑍玥也忍不住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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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瑍玥是想悄悄溜下山一趟，但又擔心會不會觸了哪條門規，想想若是想建立起長久的買賣，不可能總是偷偷摸摸，乾脆就去請示了青旭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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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旭師兄表示：「報備一聲即可外出，玄山沒那麼多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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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喔ーー瑍玥悄悄又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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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出了玄山大陣以後，便不能動用靈力，別離的太遠了，這符你們帶著，萬一遇到什麼緊急情況便撕了傳信。」想不到對打雜的也還有溫情一面，青旭師兄掏出來的符紙讓瑍玥瞬間感動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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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才一說完，穗兒本來有些想念家人的心情就壓不住了，立刻道：「那我也要回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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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入口處有些雜耍的攤子，聚集了許多凡人在看熱鬧，有走在兩層樓高繩索上的藝人搖搖晃晃讓人替他捏汗，也有手持火把飛舞翻轉的雜耍人，甚至還有赤手劈石的漢子，動作一落便引來滿場喝彩！
「還記得我以前站在這看了一個時辰，還和阿姐走散了，差點沒把我爹娘急死。」穗兒笑嘻嘻地小聲說：「我現在要能動用靈氣，立刻也可以擺一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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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是不嫌棄一文錢一文錢的掙很累人的話。」瑍玥取笑道，語氣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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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並未停留，這些曾經看來驚心動魄的表演，落入修士眼中，不過是靈氣未開的凡人苦練出來的手藝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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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越走越深，瑍玥走在其中，一攤一攤的打量起街邊陳列的物件，有些靈器斑駁難掩歲月痕跡，有的符紙則看起來根本不見靈力流轉，普通的水盾符和火焰符被慎重的裝在精美的錦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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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感覺和我小時候看起來不太一樣了。」逛了幾攤後，穗兒不禁有些失落的對瑍玥說。以前總覺得修士看起來都很厲害，攤子上件件都是閃閃發光的寶物，現在卻有些兒時幻想破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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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好事呀，說明妳長進了！」瑍玥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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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某個攤子前駐足片刻，小販立刻從錦囊中掏出來向她熱情介紹：「姑娘，我們這符紙和別人的可不同，妳瞧，這上面流光溢彩的，是真的大師手筆，一百文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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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是哪裡的大師呢？」瑍玥好奇問。在玄山上寫二十張符一靈珠，看來下山身價漲了呀，十張符就值一靈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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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是玄山派出來的大師！這效力是貨真價實的，不論妳是要上山捉妖還是鎮宅軀鬼，那都是沒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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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又移到一旁裝在漂亮木匣的陣法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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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聚靈的陣法石！一兩一個，這玉石上的陣法可凝聚靈氣，放在家裡那可是延年益壽的好東西！整個人精神都不一樣了。」小販說的那是眉飛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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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她看來，那塊玉石只是刻了幾筆簡單的聚靈靈紋，和她們日日坐的養靈陣可差遠了，要說能不能有功效，也許……聊勝於無吧。這個由附近小門派和散修們匯聚一處的市集，看似熱鬧，卻讓人感覺到了資源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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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對玄山外門弟子來說都入不了眼的靈器、靈符，在這兒件件都是珍寶，怪不得其它弟子對於下山逛逛，顯得興趣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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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山的外門弟子要五十年後才能下山，出山以後在這塵世便可以大師自居，因為資源與知識的壟斷，山門內外再次形成天嶄，難以跨越。每年的比試和市集，不只是散修們增長見聞的盛會，更是玄山派立威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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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髮簪好美呀，怎麼賣呢？」穗兒很快轉換了心情，以凡人的眼光來看，好看就好了，不是嗎？她拿起一隻鑲了玉石的木簪向小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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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文錢一隻，這上面的玉石和雕花可不普通，有安神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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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太好了，包個三隻吧！」穗兒豪氣道，見瑍玥投來驚訝眼光，穗兒雙頰一紅，小聲說：「我娘總是隨便拿隻木筷就當簪子用了，什麼首飾也捨不得給自己買，現在我有能力了，想讓她們開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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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娘肯定很開心！」也幸虧有穗兒在一旁亂花錢，一直只問不買的瑍玥才沒遭受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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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看下來，瑍玥升起一些感慨，這些器物雖精巧或帶有靈氣，它們離凡塵俗世如此之近，卻也未真正替凡人考慮，買回去多半只是但求心安罷了，那些號稱能鎮宅安神、趨鬼擋煞、延年益壽的符紙與陣石，有幾人能真正驅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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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付錢時，街道另一頭忽地一陣鑼鼓喧天，聲勢驟起，引得行人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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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十來個人浩浩蕩蕩地從街中穿過，前頭敲鑼打鼓，後頭則是幾名身著道袍的「修士」，個個神氣十足、衣袖翻飛，在陽光下走得分外高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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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山道長來了，讓一讓——」為首之人高聲喊道，語氣頗有幾分居高臨下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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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立刻像潮水般讓開一條道，他們便這麼一路大搖大擺地走到了市集中央的廣場，動作熟練地搭起了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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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開始和身邊同伴竊竊私語：「玄山的修士就是威風，排場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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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年來的時候也見過他們，一年就這麼一次機會，玄山派可是大門派，那流出來的靈器件件是極品！去年為了搶個能治百病的靈鼎，可是爭的頭破血流阿，今年不知又會拿出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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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有能治百病的靈鼎！」聽他這麼一聲，本來不感興趣的人也都瞬間加入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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瑍玥站在人群邊緣，望著那幾人穿得光鮮，腰間還掛著玄山內門弟子的玉牌，不自覺皺起眉頭。玄山派連外門弟子都懶得下山顯擺了，更別說內門弟子會出來拋頭露面的賣東西，她可以很肯定的說，這群人就是騙子，且看他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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瑍玥和穗兒索性不再逛，擠進人群中看他們表演。只見其中一名仙風道骨的道長走上高台，他穿著一身刺繡精細的道袍，袖口還有符紋裝飾，看著就是高人，開口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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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親父老且聽我言——玄山雖是修仙門派不參與凡俗之事，但奉掌門之命，特下山賜丹救人。此靈鼎乃鎮派之寶，百草精煉可得長生丹，日吞一丸，五臟調和、百疾不侵！」台上的正中央，一個看上去尊貴不凡的靈鼎，正泛著冷冷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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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大袖一揮，幾名弟子立刻打開已備在台下的木箱，露出一瓶瓶白瓷丹瓶，淡淡藥香隨風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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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山的靈丹！真的嗎？」人群中有人驚呼，湧向前探頭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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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能有假！我去年才猶豫一下，轉眼就賣光了。我二嬸吃了一瓶，說她那頭痛毛病啊，從那天起就沒再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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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孫子體弱多病，不如買些回去試試……」有年長者聽了路人之言，遲疑片刻後湊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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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推勿擠，每人限購兩瓶，一瓶五百文，不還價！」另一名弟子手持長木尺維持秩序，語氣嚴厲卻越發讓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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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又有人壓低聲音道：「聽說這靈丹不是凡火可煉的，得靠靈火燒這靈鼎才能煉成，去年道長現場煉丹，有那痴傻小兒，吃了立即就能認出爹娘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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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圍觀的眾人聽到這裡，更是不願錯過，開始七嘴八舌地問：「玄山是不是每年就這麼一次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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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那道長等等是不是還會顯顯神通給我們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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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廣場在短短幾句話中熱度直線上升，聲浪如潮，前排已經有人開始掏錢購買，瑍玥在人群外聽著這些話，嘴角忍不住冷冷勾起一絲弧度——這可比她想像中還要敢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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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等了一會兒，看熱鬧的多、掏錢的人少，購買的人潮顯然未達他們預期，那道長眉頭一皺，袖子一甩，語氣瞬間變得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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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不古，玄山下山賜丹，本是慈悲心腸，卻被當作江湖術士看待！各位可知，我等下山替凡人續命乃違仙規而行，只為救世濟人，卻落得個無人問津，豈不是叫人寒心？」他說著便換上一副失望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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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頓了一會兒，又戲劇化地轉為慷慨激昂滿臉正氣：「罷了罷了——師父曾言：世人愚昧，是該點醒點醒！既然諸位有疑慮，我等便露上一手，也叫各位開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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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望的人群沒有散去，反而聚集的更多了。道長眼角餘光瞄了下人群的動靜，嘴角一勾，語氣再次轉為高深莫測：「我且說明白了，如今是我們憐憫天下蒼生，每瓶只收五百文，這靈丹一經出手，在人間便是仙物，坐地起價十倍百倍是常事，能在這裡遇見可是各位的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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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幾名弟子已悄然在靈鼎前後動作起來。靈鼎四周迅速擺上了數枚刻著靈紋的玉石，光紋隱隱浮現，一人將一小撮藥材倒入鼎中，一人取出符紙點火，只聽「嘶」地一聲響，火焰瞬間竄起，映得整個廣場紅光閃爍、香煙繚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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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對於市集之旅，有什麼看法呢？
會不會覺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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