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靈祕典
生物名:赤腹鷹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erwuod4Oc
類型:動物
邪法作用:將魂波凝聚於自身之後看向某位置,向該方向稍微移動,即可瞬間移動到那個位置。除了自身以外,也可以將赤腹鷹魂波傳遞到身體接觸的物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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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提把賽因萬從馬棚牽出來的時候,雷恩朝他點點頭。
「還滿意吧,公子?」老提問道,水珠從他下把跟手肘滴落。
「滿意到我都想把自己交給你洗一次了。」如果你能夠洗清我污名的話,他一邊想一邊把黑骰給老提。
慢歌賣給雷恩的這匹馬原本就不怎麼乾淨,經過這十天的旅程更是越來越臭。酒喝完以後,雷恩順著老提的意到他的田裡看了看,他當然沒打算買番茄,讓老提頗為失望,雷恩花錢請他幫忙清洗馬匹才使他重振精神。
「公子,您知道白瓦湖附近那棵大榆樹嗎?」老提說道,「從大榆樹往南走幾分鐘,有一家這兒的人最常去的馬店。你家賽因萬的馬蹄鐵都生鏽了,那裡的人可以幫你換,他們也有賣可以防止沙蚤病的藥。」
「我會去那邊看看的,今天很謝謝你。」雷恩撫摸賽因萬濕潤的鬃毛。
他離開老提家時,太陽已經藏起下半身;等到大榆樹映入雷恩眼簾,已經暮靄四起。白瓦湖位於鬧街與農區的中間地帶,過了湖畔人跡就愈發稀少,雷恩看到那家馬店的招牌後,便踢踢賽因萬的肚子趕過去。
合約被他夾在記載毒藥的書中,躺在身後的包袱裡。
提前跟慢歌約定是對的,合約固然可以讓奧萬在黑影會萬劫不復,卻和三年前的事無關,要洗刷清白,還是只能靠慢歌的記憶藥水,黑影會領袖、核心議會、胡雷伯父,給他們每個人喝下一口,才能讓真相公諸於世。
馬店裡只有一個沙色頭髮的年輕人,他又高又瘦,站在牆邊用抹布擦拭窗戶,雷恩把賽因萬停在店門口,跨下馬背,清了清嗓子。
「歡迎光臨。」年輕的老闆轉頭,對雷恩露齒一笑。
「我想換馬蹄鐵。」
「先生,您是旅行者嗎?」店主顯然注意到雷恩背後的包袱。「您是要往南還是往北?」
「哪裡都不去,我從遠方來,要在威納堡待幾個月。」
「我明白了,請稍等一下。你家孩子洗過澡了啊,這年頭會記得給馬洗澡的人不多囉。」店主從雷恩手裡接過韁繩,店門口對面的牆壁有一扇巨大木門,想必是通往馬廄。「如果您要往南的話,我可以給這個孩子穿更適合山地的鞋子,出了威納堡,越往南越多陡峭的碎石路,山地的馬蹄鐵雖然會讓牠速度慢些,可是腳步更穩。」
雷恩有些後悔沒有老實回答。明白奧萬幹了什麼,使他更想趕快到忠誠谷一探究竟,可惜來不及了。「無所謂,挑堅固一點的就好。」
這家店除了櫃檯沒有椅子,雷恩走進屋裡,靠在店門旁邊的牆上,看著店主把賽因萬牽入馬廄。
雷恩把感知力探進去,裡面傳來的魂波頻率一如他所想和賽因萬相去不遠。跟人類相比,馬的魂波頻率較慢,「音色」也比較低沉。
過了一陣子,他的身後傳來人類的魂波,雷恩集中精神感知,那個人想必也騎著馬,只是他的座騎傳來的魂波被馬房裡傳來的鼓動混在一起,雷恩多花了點時間才認出來,他們越來越近,不曉得是客人還是馬店的學徒。
最後是店主公布答案,他牽著賽因萬回到店鋪時,眼光望向門外,語氣熱烈地說:「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
「我只是來看看。」那個聲音說,伴隨著下馬時重重踏出的腳步聲。
雷恩覺得自己被狠狠揍了一拳。
有一部分的意識告訴他趕快縮小,然而這麼做或許會被感知到,而且會讓店主大叫。雷恩望向四周,看有沒有能夠藏住身子的物品,走到櫃檯或許是個好選擇,但……
他已經走了進來,等雷恩看到他的臉時,和他只相隔不到三步的距離。
他比雷恩三年前看到時更壯,白色的亂髮也更長,從嘴巴露出的虎牙彷彿閃著光。
是亞森‧無頭騎士。
當他們四目相交的那刻,亞森的臉孔僵住了,他雙眼閃爍著,像清醒又像做夢,嘴巴輕輕張開。
雷恩竄出店門,拔腿狂奔。
和門外的那匹馬擦身之時,牠的主人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一直到雷恩奔跑了一分鐘,他才聽到背後傳來的馬蹄聲,他轉頭一瞥。
亞森駕著馬緊追在他身後,他的雙眼有如盯上獵物的狼。
景色不斷被雷恩甩到腦後,他把左手插進背後的皮套,戴上手鎧的同時引渡赤腹鷹,瞄準前方最遠處的石頭,移過去,繼續跑,眼光放向更遠處的標的,雙腿不斷邁出。
白瓦湖畔的小樹林出現在遠方,雷恩加緊腳步,提取赤腹鷹,再次移形。亞森那匹馬看來跑不快,到了樹林更難奔騰,雷恩能甩掉他──
他的身後出現一股異樣的魂波。
轉頭的同時雷恩向左跳躍,閃過那道冷白色的光。倉促之中,所有移動的東西彷彿都變慢了,原本會攻擊到他的光波呈弦月般的弧形,它劃過空氣,落在一棵硬根樹的樹幹上,碗口粗的樹幹旋即出現一道直逼中心的切口,彷彿被斧頭劈過。
硬根樹搖晃一下,往切口的方向──也就是亞森的位置傾斜,樹木纖維斷裂的聲音出現,緊接著是樹幹倒地的巨響,在土地上激起一團沙塵。
雷恩掉頭奔往樹林,剛經過第一棵樹,就再次聽到空氣被劃破的聲音,他再次跳躍。
劇痛自左小腿傳來,彷彿有火在燒,雷恩甫低頭便看到鮮血自傷口灑出,染紅樹根旁邊的青草。
落地時這股痛楚更加叫囂,雷恩咬住牙才忍住不叫,他強逼自己抬頭,塵煙已然散去,亞森那匹可憐的馬被斷樹壓成了肉醬,血腥味稍微降低雷恩對痛楚的注意力──儘管他不確定味道是來自自己還是馬──提早跳馬的亞森站在硬根樹的枝葉附近,左手已經戴上手鎧,魂波在手鎧的掌心湧動。
而且,他臉上的飢渴已化作憤怒,緊盯雷恩的雙眼彷彿兩團鬼火。
「跑不動了嗎?」亞森朝他走去。「你已經跑了三年,是該休息一陣子。」
「這一陣子是永遠嗎?」雷恩喘氣道,汗珠從臉頰滑到脖子。「好久不見,亞森。」
亞森停下的位置和他有十步之遙,他或許在提防雷恩發難而沒有急著動手,但眼中盡是殺意。「卡雷爾下午剛離開這兒。你堂哥,記得嗎?如果你還記得什麼是家人的話。」亞森抬起左手。「我不會告訴他你出現過,誰也不會說的,感謝我吧。」
雷恩右手甩動,朝他射出刀牌。
這條特製的腰帶是雷恩剛學習死靈邪法時,隨著子夜一起打造的,腰帶右邊的皮套裡可以放置刀牌。這些花紋、尺寸、厚度與黑牌一模一樣的飛刀,是用極為堅固且輕盈的鋼材打造,邊緣更是打磨得比刀劍還要鋒利,雷恩的手指至今仍有許多細小疤痕,都是剛練習扔刀牌時留下的。
亞森的臉上閃過一抹憎恨以外的情緒,他馬上做出反應。只見亞森左手一揚,達烏爾刺蝟的魂波從掌中發出,月弧型的魂波飛射著激起風聲,將雷恩射出的三把刀牌斬裂。刀牌固然堅固,但終究比不上達烏爾刺蝟純粹的切割力量。
但這正如同雷恩預期,亞森抬手的那一刻,他便將自己縮到最小,他以右手的拇指與食指捻住一張刀牌,俐落地切下夾克下擺的一塊布,再捲起左腿的褲管。還好,傷口不深,儘管噴了血,卻沒有雷恩想的嚴重,他用碎布把小腿纏住,站起來的時候還是隱隱作痛,但起碼止住血。
這樣子很難逃跑,雷恩不悅地想,縮小時體重也會減輕,如果回歸正常大小,不曉得疼痛會增加多少。
地面因為亞森的腳步晃動。他左顧右盼環視四周,走向雷恩的位置,看不到又感知不到雷恩的焦躁全寫在臉上。
須臾之間,雷恩聽到一陣綿密的流動聲,彷彿雨後順著下坡流淌的泥巴,他的腳陷進周圍的土裡,重心所在的右小腿更是沉沒一半,周圍的石頭也深淺不一地埋進變軟的泥土中。
亞森腳下的泥土沒有變化,他身上流竄的魂波卻改變了,有別於達烏爾刺蝟的能量注入他腳下的大地。雷恩別無他法,他讓自己如同瞬間長高一般恢復原貌,亞森一看到他立刻抬手,打算釋放斬切弧波,雷恩一個箭步朝他踏去,赤腹鷹把他從幾步遠帶到亞森面前,後者的動作因為驚訝停滯剎那。
雷恩一腳踹進他的肚子,亞森身子向後仰,倒地時激起一波泥花。把侏儸獸的魂波釋放到地面,可以把附近的土地變軟,但施放者碰觸到的土地會迅速恢復,因此亞森沒有沉下去。
雷恩站穩步伐,剛剛那一腳他用足了力,他沒打算殺了亞森,但亞森一向很強壯,力道不重一點無法讓他倒下。
亞森竄起來並連聲咳嗽,右手按住腹部。雷恩移動到他身側,但亞森這次沒給他機會,雷恩剛抬起腳,對手的左拳便已握緊,後發先至的拳頭擊出,擊中雷恩右膝。
金屬手鎧包裹的這一拳力道遠超雷恩所想,膝蓋骨的痛楚簡直就像被雷劈到,也牽動了小腿的割傷,雷恩旋轉身體,在亞森揮出第二拳前輕輕一跳,把自己轉移到數步外的遠方。
眼前的景物因為痛楚模糊,雷恩強把眼淚擠出,集中視線看向站起身的亞森,右手從皮套拿出兩張刀牌甩向他,旋轉刀牌一左一右朝亞森進攻,他不曉得是來不及還是不屑,竟然沒有用死靈邪法應對,左邊的刀牌被他偏頭閃過,陷進他身後的樹幹;右邊那柄被他用左拳打偏,手鎧跟刀牌擦出一陣火花。
父親還在的時候雷恩就知道,要比赤手空拳搏鬥,自己絕對打不贏在貧苦農村長大、成天跟其他野孩子打架的亞森,普通的進攻對他效果不彰,但雷恩原本就猜到這點。丟完這兩把刀牌,雷恩立刻送出第三把,亞森見狀趕緊提高警覺,雷恩在丟擲當下,把赤腹鷹魂波注入刀牌。
刀牌在他指尖摩擦,脫離,對準亞森,後者做出防禦的前置動作,雷恩緊盯他的左大腿。
然後,刀牌從原本的位置消失,下個凝眸閃現,出現在雷恩瞄準的位置。
亞森直到刀牌砍進他腿部的肌肉,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此時他才領悟前兩把刀牌與第三把的扔擲,都只是引起他迅速防禦的障眼法。
有些影響使用者本體的死靈邪法,會連帶影響身體接觸到的東西,雷恩在確定魂型是什麼之後,老爸說這樣的特性讓赤腹鷹變得更加強大。每個引渡赤腹鷹的死靈法師,都會學習至少一種遠程武器,因為他們可以讓武器脫手之後,瞬間移動到要花更多時間才能到達的位置。雷恩猜想亞森是怒急攻心,才會忽略自己最基礎的攻擊手段。
我們扯平了,雷恩一步一步朝他走去,顧及小腿傷勢的他腳步又輕又慢,然而亞森也好不到哪去,雷恩拋出這刀的時候減輕了力道,不過也足以讓他右腳跪地,他身子發顫,朝雷恩怒目而視。被刀牌劃出的傷口滲血不多,但如果拔出來就不一定了。
亞森發出大吼,雙手齊舞,對雷恩接連發射數道斬波,雷恩讓自己閃現到亞森的身後。亞森馬上意識到他的移動,他轉頭的同時左掌白光湧現。
雷恩不等他發招,便望入他的雙眼,射出藍孔雀的能量。「睡著。」他在心裡對亞森命令。
效果群拔,亞森眼珠裡的憤恨煙消雲散,眼皮垂下的同時,身子癱軟地垂到泥地。
月光照映下,亞森的表情與其說是睡死,不如說是昏了過去,那把牌刀依舊嵌在他的右腿,他倒地的劇烈動作也沒使它脫落。雷恩輕輕敲了敲亞森的腦袋,眼見他沒有醒過來,雷恩小心翼翼地脫下他的手鎧,再脫下自己的,然後用刀牌割掉亞森身上粗布背心的布料。
雷恩猶豫一陣,走往被亞森砍斷的硬根樹,撕下一片樹皮,一拐一拐地走回亞森身邊。他蹲在亞森中刀的大腿畔,抓住那柄刀牌,一鼓作氣地拔出。
鮮紅色的小泉湧出,其中一部份噴到雷恩的衣襟,他用最快的速度把樹皮按上去,另一手纏上剛才割下的碎布,用包紮自己小腿的方式把傷口跟樹皮緊緊裹在一塊。等他打好結,血也不再滲出,但樹皮還是被染紅大半。
硬根樹的皮可以減緩傷口出血,也能在第一時間降低疼痛,這是達文教過他的。他們剛認識時,達文一個惡魔文也不會寫,他們便彼此教導對方文字跟植物的知識,當時的達文鐵定沒想到,日後有一天會對這個彼此教授的人痛恨不已,更沒想到這個仇敵有一天會用自己教的知識救朋友。
達文可能也在威納堡……雷恩到現在還是覺得不可思議,竟會在這兒遇到亞森。在他的計畫裡,重新見到老友是在雪清惡名之後,這番見面太過意外,以至於他現在才發現亞森的恨意讓他有多難受。
我不應該有這種感覺的,他強迫自己硬起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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