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她哭了一輪後，郝仁圓終究還是站起來，像是決定什麼似的，拍拍屁股說要回家。哪怕那個家早就不把她當人看，只把她當成丟臉的破銅爛鐵。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ORmyHUUf
卞丹青眉頭緊皺，想攔又攔不住，眼神裡全是擔憂。廖添丁沒說話，但眼底那抹陰沉比誰都重。他很清楚這條路多難走。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ecp2BFTN
郝仁圓的爸媽不會站她這邊，他們巴不得把女兒賣了也能跟金虎大哥撐點交情，因為整個圈子從頭到腳都靠那個人餵飯吃。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s6ziVCdO
金虎大哥一句話，就能讓人全家沒飯吃，這點廖添丁心裡明白得很，郝仁圓的爸媽怎麼可能會為她頂嘴？連幫她擋一下都不敢。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5OT6FfcxH
這不是什麼親情的問題，是現實裡的一根繩子，勒住每個人的脖子。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nGZZgy2R
只是，他心裡最怕的，不是她現在回家被罵、被冷眼，而是她之後再踏出家門的那一天。那種被整個圈子貼上標籤、被當成背叛者的人──通常都不會有好下場。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EpzC2fjp
走在路上都得提防誰會突然來找碴，網咖不能去、夜市不能逛，甚至連打工都會有人去放話。廖添丁腦海裡閃過以前那幾個「被放生」的例子，他們的臉現在還活生生地在他腦子裡飄著。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e4HfC4BU
這不是害怕而已，是直覺在警告他，郝仁圓可能真的撐不過這一關。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m7jsO6Z9
「走吧。」廖添丁低聲說，語氣裡有壓不住的悶燒。他拉著卞丹青的手離開現場，腳步不快，卻帶著一種無聲的決斷。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NmxXJzFz
他也不是沒擔心郝仁圓，只是他知道，現在的局面，他們插得進嘴，卻插不進手。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oUSp5nwJq
在這種場子裡，講義氣是笑話，出頭是自殺。他能做的，就只是帶著自己人先退開，別讓自己也被拖進去變成下一個犧牲品。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H4IlTUVF
卞丹青一邊走，一邊回頭看，她咬著牙不出聲，那眼神像把刀，卻又像是深知自己的刀根本砍不下去。因為整個局面，都不是他們能主宰的。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kTDkkkqz
送卞丹青回到家門口後，廖添丁卻沒有立刻轉身離開。他就這樣站在原地，靠著她家門外那根舊電線杆，點了一根菸，一口接著一口抽。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1tkYvphi
煙灰掉了幾次，他都沒彎腰撿。 他的眼神有點空，但又像是警戒著什麼，像是怕有誰會突然衝出來，又或是怕自己出什麼事。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5g4l6vDjD
他站得像一隻狗，一隻沒人喊也不肯走的狗，守著他認定的人，不吠、不叫，只用靜默在表達他的不放心。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ecU66TIq
他很害怕，有一天卞丹青也會像郝仁圓這樣，跪在一群人面前，被罵、被打、被當成一文不值的爛貨丟棄。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GTqF5RUmk
如果那天真的來了，他該怎麼辦？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1BycopiI
他是要衝出去擋？還是也只能像今晚一樣，站在原地，看著一切發生，什麼都做不了？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HyZ76WLbP
這些念頭卡在他喉嚨裡，苦得像菸尾的最後一口。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Qf99VauQm
他還沒有攢到足夠的存款可以照顧她後半輩子，連要不要升級機車的錢都還在猶豫，更別提什麼買房、買地、養人。他只是個一身打工味的死小子，口袋常常比臉還乾淨。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IommJfHU
但他就是想照顧她。就算他窮得只剩下一點陪伴，也還是想拿去換她半分安心。哪怕換來的只是她在夜裡多睡一點、少做幾場惡夢，他也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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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什麼承諾、未來、責任這些大道理，他只知道，能站在她旁邊的那個人，他希望能是自己。哪怕沒人看好，哪怕自己也看不起自己。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zOCKrUde
他還陷在那堆混亂又自卑的心思裡，腦袋像水溝一樣塞滿雜物，突然手機震了一下，把他從情緒的泥巴裡拉出來。螢幕一亮，是卞丹青傳來的訊息。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GcgBCbZu4
「你怎麼還不回家？」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2MwGsCl6
他愣了一下，手指停頓在螢幕上，心跳得比剛剛快多了，卻又不敢太快回，像個偷吃糖果被抓包的小孩。他不是沒想過她會發現，只是沒想到她真的在意。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qayg70zm
他想回她一堆話，可是打了又刪，刪了又打，最後只回了三個字：「等妳睡。」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HY5kGbx5
他沒有家。從一出生就沒有。不是什麼苦情劇那種「爸媽車禍雙亡」的標配劇情，而是連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因為他根本沒見過。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MQjfauMYj
他的出生，據說就是某天早上被人發現，包在一條破毛巾裡，擺在土地公廟前的香爐邊。身上除了還在呼吸的證據外，什麼也沒留下。沒名字、沒紙條、沒想念他的任何人。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5jgy7xuM
別人說家是避風港，是累了可以靠的地方。但對他來說，家像是別人炫耀用的精品，他只能在櫥窗外看，從來不奢望擁有。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M5QJ7RDpi
而卞丹青，雖然表面上擁有父母、擁有家，但在廖添丁眼中，她和他其實並沒有太大區別。她的父母，從來沒有真正把她放在心上。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LceS30mIW
他知道她的痛苦，知道她的孤單，知道她背後那層看不見的傷痕。對他來說，卞丹青是他唯一想要保護的人。無論她怎麼堅強，怎麼表現出不在乎的模樣，廖添丁都能看穿她內心的脆弱。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iIqZYUYR
他認定這個乾妹妹，不僅因為他曾經承諾過，還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她才讓他感受到一絲所謂的「家」的概念。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F7WHKtb5P
雖然她和他都在不同的角落裡掙扎，但他知道，他不能讓她一個人面對這一切。他要成為她的依靠，成為她的盾牌，哪怕這份保護無法改變世界，也要讓她知道，在這個不公不義的地方，還有一個人願意為她站在前面，為她擋風擋雨。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9T0oOAPhd
他不想讓她像郝仁圓一樣，被世界遺棄，受到那種冷眼與無情對待。他知道，自己能做的也許不多，但至少他可以在她需要的時候，站在她身旁，為她擋住所有的惡劣。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9E7uu96oB
「那我真的睡了啦，晚安。」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kfq1euBOK
看到這條訊息，廖添丁微微愣了一下。對他來說，這是一個簡單的告別，但又帶著些許的失落和不捨。他抬頭看向空曠的街頭，夜風冷冷地吹過，心裡的那份牽掛依然揮之不去。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kTWn2ai8
卞丹青那句「晚安」，把他拉回現實。他知道，如果要保護她，只有讓自己變得更強，才能有資格站在她身邊，保護她不受傷。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zk9Cx1Hd
隔天一早，天還沒全亮，廖添丁就像條被勒醒的狗，一骨碌爬起來。他沒說為什麼，只覺得心裡卡了一根刺，非得親眼看到卞丹青平安無事，才敢讓自己喘口氣。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S3BMn4nH
他把機車停在巷口，步伐放輕，一步步靠近那熟悉的門前。才剛進巷子，眼角一掃，那傢伙，那條像狗皮膏藥一樣甩不掉的魏成發，竟然又來了。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wEV5iInO
他站在卞丹青家門口，手裡拎著一袋早餐，還笑得像剛從垃圾堆翻出樂透一樣。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pz2PAP4Jg
廖添丁的眼神瞬間變冷，瞇起眼，那種像刀子要劃開人的銳利。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Z2AEOREN3
「幹，那個噁男。」他咬著牙低聲罵出來，音量壓低到像野狗的低吼。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mLDB0fTr
卞丹青家的門半掩著，像是故意留給某人方便進出的破口。廖添丁站在轉角，眼神凌厲得像要把門射穿。這時候，他看到卞丹青走了出來，嘴裡還跟魏成發說著什麼。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I5RCJD4W0
然後──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DfHgViP2
然後他整個人瞬間定住。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BCU6mZSW
她側身，讓魏成發走進去。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Z9BwJ0gFc
廖添丁的眼睛瞬間睜大，裡面閃過的不是驚訝，是一股快要把肺炸開的怒火。他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拳頭握得咯咯作響。那種感覺，就像親眼看著一條死蟲爬進心愛的便當裡，還舔了兩口在躺平。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wqqfYkvNc
「靠，妳他媽在想什麼？」他嘴角抽搐，聲音低到發顫。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zVz29I5g
卞丹青就這樣讓魏成發進她家。那是他從來不敢逾越的地盤、是他一直小心翼翼守著的界線。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sdKAdVbW
他衝上前，沒在管什麼形象、沒在顧什麼臉面，像失控的野狗一樣，直接踏進卞丹青家，門都還沒來得及關他就闖進去。胸口的火像開瓦斯爐那樣燒，燒得他眼神都失焦。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i8j5zAfFK
他就是怕魏成發會對她幹嘛。結果，客廳只有一隻貓。一隻他從沒看過的漂亮貓。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wKyRGBxP
牠抬頭看他，藍色的眼睛像什麼高級礦泉水裡結冰的氣泡，冷冷清清，但又沒什麼情緒。身上的毛幾乎全白，只有四隻腳跟耳朵染著深色，好像穿了什麼時尚的襪子。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81FDbJdrZ
廖添丁怔了一秒，喉嚨像被什麼卡住，瞪著那隻貓。他一直以為她不養動物，沒想到她居然會有這麼漂亮的貓。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wImtyqliN
他腦袋亂到一個不行，原本滿腔怒火，現在卡在胸口不上不下，只剩一臉困惑。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IN5qUidrn
而卞丹青看到他，也是嚇了一跳，眉頭先皺一下，但下一秒就笑了，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她嘴角一挑，語氣還帶點炫耀：「你看，那是布偶貓欸，進口的。」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XTc4LMQK5
進口的？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GVa5pEHj
聽到這三個字，他眉頭皺到快打結。那種東西一隻少說也要幾萬塊起跳吧？不是流浪的、不是撿來的、也不是哪個網紅愛心送貓的直播會，是真花錢從國外運進來的那種「進口貓」。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prbulpAo
他腦子轉不過來，正想開口，卞丹青已經笑著轉頭，手指輕輕點了一下站在一旁的魏成發。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FDwhcyCK1
「是他帶來的。我真的超開心的，因為我本來就想養這種貓。」1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Ho4qSJl6y
那一瞬間，廖添丁感覺心臟被什麼東西輕輕踹了一腳。不是痛，是那種酸。像有人在自己面前餵暗戀的人吃牛排，還加了松露醬。而自己連個路邊鹹酥雞都還沒來得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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