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件小事 - 2020/05/05

有兩件小事，我至今仍未忘懷。記得有一次與他去大棠郊遊，那是一個平靜的下午，茶餐廳裡的爺爺餵著孫女吃飯，孫女卻正眼不瞧爺爺，只緊緊盯著手機屏幕的動畫，深怕漏掉任何一秒。孫女很可愛，像日本畫家奈良美智筆下那位厭世的小女孩。我和他走著大棠，走過一個黑煙彌漫的工廠，走過家犬咆哮的驚恐，走近一個荔枝園，那附近響著遙控車對決製造的噪音，為寧靜的郊遊添加了一點突兀，然後遇見了他們。.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6CZIKdq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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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牽著一隻黑色唐狗慢慢走近，唐狗親近地依偎著我，一邊舔我的手。牠的眼眸濕潤，令我搞不清楚在我手上的是眼淚或是唾液。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0fmuxUS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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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之前中風無幾耐，已經好翻嫁喇。」「你睇下佢個頭，又開始側喇。」「我啲顏色唔好得過佢幾多咋，你睇下我。」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wixyqbe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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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莫名的憂傷，使我更感觸。記得中學讀過余華的《活著》，故事內容我大抵忘記了，只記得福貴和那隻相依為命的牛，在我腦海描繪的畫面，就像大棠山上的男人與狗。《活著》教會我的是生活，生活就是無盡的妥協，然後在驚濤駭浪的夾縫中找到容身之地。活著需要勇氣，也需要豁然。男人健談，唐狗依賴，看著他們渴望與人交流，滔滔不絕地分享，我有一種說不上來模糊的感覺，一種由寂寞而生的健談、一種看破紅塵的放下。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UCiZ1uZR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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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有一次完成陶瓷後在街上閒逛，因為在武漢肺炎肆虐下，街上人群紛紛戴上口罩，我提著一杯珍珠奶茶，也不敢在街上飲。與一個拖著手推車的婆婆擦身而過，手推車上是疊好整齊的紙皮，婆婆看不見我，因為她正用哀求的眼神看著一名年輕人手上的快餐店薯餅。婆婆沒有戴口罩，所以我清楚地讀到了她的口型。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6zFl0Xi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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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罩掛在下巴的年輕人似乎騎虎難下，掏出了一張十元紙鈔遞給婆婆，我看著不忍，快步離去。雖然一直知道即使在多發達的地區，總會有窮困潦倒的人民，但親眼目睹的震撼還是遠超自己想像，婆婆的身影一直留在我腦海中。有時我會好奇她的故事如何造成今日的境況，在時代的沖刷下，她甚至沒有選擇的餘地。而這兩件小事，至今仍縈繞在我心頭，告誡著我，要一直看到社會的悲傷，不可麻目。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5cfKbxYA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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