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不見夏天要結束的影子,每天依舊豔陽高照。
13:52。
午後的陽光從油綠密層的竹林間照射下來,地面上的粼粼光斑也耀眼無比。
一陣風夾雜著燥熱及淡淡的稻穗香從前方吹來,撲到女孩的臉上。
她舉起左手搔了搔鼻子,那手臂上纏著繃帶。
夏帆自認自己的嗅覺比其他人要好一點,此時她意識到自己又誤入了伏見稻荷神社的社域內。
整座稻荷山幾乎都是稻荷神社的社域,僅有山背的一小部分屬於另一個神社。
而稻荷神社那些狐狸最喜歡的供品就是稻穗,也不愧對稻荷神社享譽全國的名聲,一整年的供品基本上不會有缺。味道雖然很淡但不是沒辦法聞到。
想到這裡的夏帆不禁嘆了口氣。同為是神,跟自己家裡那位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神明之間受歡迎及不受重視的待遇還是有階級的區別。
正當夏帆轉身往回走,卻猝不及防撞上了不知在自己身後站多久的人。
「啊。對不起...」夏帆抬起頭,一頭白髮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有些刺眼,令夏帆不自覺咪了雙眼,待眼睛適應後才逐漸看清眼前的人。
映入眼簾的是名男子,醒目的白髮下是白皙的臉龐,右眼被醫用眼罩蓋著,左眼則是如寶石般璀璨的腥紅色。年齡看上去比夏帆大些,身穿墨綠色的和服。
「妳迷路了?」男子開口詢問。
「啊,沒有。」夏帆向對方微微點頭,便打算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往那走會走到別的神社吧?」
「?」夏帆皺著眉頭對上男子的目光,疑惑著這句沒頭沒尾的問題,隨後才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涵義。他怎麼知道後面有一個神社?「你.....」
見對方眼神中帶著敵意,男子忽然淺笑,對著夏帆擺了擺手,「別誤會,我也是看地圖才知道後面有其他神社。只是想著稻荷神社正殿的方向是往下吧?再繼續往上走應該就沒有路了。」
夏帆正半信半疑著,就聽男子繼續說道,「是不是校外教學迷路了?我可以帶妳走回正殿。」
他指了指夏帆的衣服,她才意識到自己還穿著京葉高中的制服。看來他誤會了。
「啊,對。那就麻煩你了.....」此時夏帆也不想惹出其他麻煩,便假裝自己真的是校外教學來稻荷神社而迷路。
讓自己家的神社暴露在陌生人面前不是件好事,帶著他離開這裡才是上策。
夏帆跟在男子身後,兩人保持著不近也不遠的距離,一路上都沒有交談。
雖說有著樹林及鳥居的遮蔽,夏末午後的氣溫依然很高。
脖頸間的汗水浸濕夏帆的衣領,她開始端詳起男子。
老實說,第一眼的感想是『帥』,再來就是『怪』了。
在大熱天穿著和服在稻荷神社內的偏僻小徑,手上沒有任何東西,看起來也不像觀光客。戴著單眼眼罩也很奇怪,是在耍中二嗎?
越想越不對勁,夏帆驟然停下腳步。
察覺到後面沒有腳步聲,男子回頭看向夏帆,「怎麼了嗎?」
「我...接下來自己走就好。就不麻煩你了。」語畢,夏帆立即越過男子,賣力往前跑,紅褐色的短捲髮隨風飄起,身影漸漸消失在盡頭。
淡淡的玫瑰花香環繞在他的鼻尖,男子似乎還在發愣,隨即回神過來,嘴角淺淺的彎起。
「也太敏感了。沒有發現我們是一類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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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帆跑開了一定距離後,回頭繞道走了回去。畢竟她剛剛是打算回家的,繼續往下走就太遠了。
神島寺夏帆,16歲,就讀京葉高中一年級。家裡在有些特別的地方,稻荷山山背的神社。
她是知悉四界存在也『看得到』的人,不過僅僅是知道,並不了解四界的事物。
所以她看得到自己家神社供奉的神明,也看得到稻荷神社那些狐狸式神。
或許是因為家裡那位神明,夏帆他們並沒有得到那些狐狸待見,但不是受到欺負,而是他們的冷眼相對。所以她練就了敏銳的嗅覺,一察覺自己誤入稻荷神社社域內,就會以最快速度離開,以免掃了狐狸們的興。
她繼續往山背走去,穿過大片竹林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塊不太大的空地。空地上建著一棟兩層樓的房子。外觀上看來有些老舊復古,整體用深褐色的木頭建造,大門上掛著歪歪的門牌,牌面上沒有寫字。二樓有一個小小凸出來的陽台,窗戶似乎沒有關上,白色的窗簾隨著風飄起。屋前是一小片的玫瑰花田,剛剛澆上的水還沒被吸收,在花瓣上形成小顆小顆的露珠。
空地的另一個角落是一間小小的神社。樣子跟木屋形成鮮明對比,與其說是破舊,不如說像是被隨意地搭建出來,沒有絲毫意識到這是供奉神明的地方。鳥居的紅漆已多處剝落,露出木頭本體,上方掛著的住連繩及御幣也殘破不堪。一邊的手水舍石頭上長滿了青苔,舀水的木勺也斷掉,被隨意丟在地上。拜殿前的賽錢箱是木製的,中間的斜板斷了幾根,裡面沒有硬幣,反而成為動物絕佳的築巢地。懸掛於中央的鈴鐺已生鏽,有些搖搖欲墜,本應綁好的繩結也散開。本殿及拜殿差不多大小,建造的木頭被昆蟲啃食,支撐起屋頂的柱子硬生生被蛀出了好幾個大洞。
夏帆收回看向神社的目光,抬腳朝自己家走去。
這就是底層神明的下場。
沒有香火、沒有信徒,最後連自己的神社都無法保全。
進入家門後的夏帆往左邊的房間去,那是客廳。 同樣木製的矮桌在中央,前方是一小台電視。
她坐在地上,才得以放鬆她幾乎爬了一座山的雙腿。
噠,噠。
身後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是拉門被拉開的聲音。
夏帆循聲回頭,看著帶著狐狸面具的女人端著茶走進來,「紅櫻。」
女人應了聲。
紅櫻,與夏帆同住的人,四界人。從小就一直陪在夏帆身邊的人,長年戴著狐狸面具,連夏帆都沒有見過她的真容。
「妳去了哪裡?那麼久才回來。」紅櫻輕輕提起自己身穿的絝,雙膝跪在夏帆旁邊,將茶放在了桌上。
「沒什麼,在路上遇到一個怪人。不過我把他甩掉了。」夏帆隨意伸手拿起茶杯,低頭啜飲。
「怪人?」面具下的眉頭皺了下,「甩掉就好。沒有被他發現這裡吧?」
「嗯。」夏帆胡亂的應了聲,沒把這裡已經曝光的事告訴紅櫻,省得麻煩。
「有怪人把他一拳揍飛就好吧?」一個男聲插了進來。不破也走進房間在紅櫻旁邊坐下。
不破,也是與夏帆同住的人,四界人。和紅櫻一起住進這個家。
夏帆搔了搔自己的頭,沒有回答不破。
而不破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封信丟在桌上,「這個。剛剛被放在大門前的地上。」
夏帆滿臉問號。自己剛剛回來的時候什麼都沒看到啊?
紅櫻拿起信封翻面,白底黑字寫著『致 伊織神社』。拆開來的信紙上沒有落款,只寫著:『18:30』。
「裡面有稻穗香。」夏帆突然蹦出一句話。
「那些狐狸給我們的嗎?」不破接著問道。
「怎麼會.....他知道這件事嗎?」
紅櫻搖搖頭,「伊織大人前天晚上出門後就沒有消息了,應該不會知道這件事。」
「這是要我們赴約的意思嗎?那些狐狸把我們當呼來喚去的東西啊。」不破語帶不滿的說。
「這也是一個維持好關係的方法吧....」紅櫻頓了一下,繼續說,「畢竟要感謝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們才得以算是清閒的生活在這。」
房間頓時安靜下來。
紅櫻說的也沒錯。以稻荷神的地位大可把夏帆他們從稻荷山趕走,畢竟整座山——除了這塊空地——都是屬於她的『神籬』,多了這塊地也方便他們管理。
更重要的是,也不需要看到對於他們來說有些礙眼的夏帆等人。
「....去嗎?」夏帆發問。
紅櫻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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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帆回了自己在二樓的房間。
她脫下身上的制服換上便服。早上她去了一趟學校,不為什麼,只是去參加了暑期輔導,考試對她來說總是最難跨過的一個坎。
接著她看向自己的左臂,拆下那依舊雪白的繃帶。
隨著繃帶落下,顯露出來一個黑色的印記。那是朵玫瑰花。
雖然知道沒什麼用,夏帆還是用手搓了搓那個印記,並沒有消失。
那不是刺青,而是有記憶以來便存在在她身上的印記。
她不了解它的含義,甚至連伊織他們都沒有真正跟她談論過這個印記。
想到這裡的夏帆扯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這麼說不太對,她也不了解伊織他們。
不過她沒有太在乎這種事,因為她很感謝伊織給了她一個家。
記事起自己就是和伊織一起生活。不久後,紅櫻和不破也住了進來。夏帆從來沒有過問任何事,譬如他們是誰、譬如她的爸媽在哪,她只是喜歡這種熱鬧的感覺。
愣神幾秒後的夏帆側身躺在了床上。
現在想這些也沒有用,晚上還有得忙,先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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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5。
夏帆猛然睜開眼,第一時間拿起手機確認時間。
她走下樓梯,一樓沒有開燈,僅有快下山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
走出房子,紅櫻跟不破站在外面。
「醒了?我們差不多也要出發了。步行過去也要一段時間。」
夏帆點點頭,提步跟在了兩人後頭。
一開始的路程沒有確切的路,基本上是土路,後面才會切入稻荷神社的階梯。夏帆曾想提出蓋條更好走的路,但不破他們通常會使用那些她不懂的瞬移咒語,所以她沒有說出口。此時用步行的也只是因為他們並沒有提出使用咒語。
她不了解,也沒想過了解,他們也沒讓她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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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0。
夏帆等人走在千本鳥居的小徑上。
出乎意料的,社內竟沒有任何人在。明明是暑假,卻不見任何遊客。
「那些狐狸搞的?」不破提問。
紅櫻擺了擺頭,並沒有發現什麼異狀,也默默同意了不破的說法。大概就是某種咒語的結果吧。
三人繼續往下走。
咚咚。咚咚。
突然傳來了鼓聲。
紅櫻及不破警惕的環繞四周。
噹噹。噹噹。
接著是鈴鐺聲。
只有夏帆朝著後方看去。
「來了。」她低喃一句。
只見一隻白色小狐狸跑了下來。祂的眼尾帶著兩個紅色點點,脖子綁著一條稻穗圖案的紅色領巾,捲捲的尾巴隨著祂的動作左右晃動。
「豆太.....參上!伊....伊織神社各位,宇迦之御魂神想見你們一面。」
「蛤,什麼.....」
不破的話還沒說完,眼前就被一片紅遮擋。
兩面印有象徵稻荷神的稻穗的紅色旗幟分別由兩隻較大的狐狸舉著,後面緊跟著的是整齊排列的狐狸們,有大有小,有的拍著掛在身上的鼓,有的搖響手中的鈴鐺,剩下的提著泛著紅光的燈籠,而每一隻都跟豆太一樣綁有相同領巾。
這個畫面猶如狐狸娶親。夏帆心中這麼想。
而視線向上,中間被狐狸們簇擁著的是一個身穿墨綠色和服的男人,醒目的白髮在燈籠的照耀下依舊刺眼,紅眼在黑夜中一樣銳利.......
「啊!」夏帆大叫了一聲。
紅櫻不破回頭看向她,充滿問號。
夏帆沒有理會他們,只是直直盯著站在狐狸中央的男人,熟悉的白髮、熟悉的和服、以及腥紅色的眼眸......分明就是剛剛她遇到的怪人!
她下意識躲到紅櫻和不破的身後,讓男人看不到自己。
原來她錯怪了.....人家是稻荷神,那當然知道後山還有一個神社啊!自己還懷疑他!
「呵。」男人輕笑了一聲。
只見他穿過狐狸們,走到不破他們面前。
不破將紅櫻和夏帆護在身後,面露不悅對著男人道,「幹嘛?以為你是神我們就怕你了?」
男人沒有回答,視線越過前面兩人,落在紅褐色短髮的女孩身上。
「又見面了。」
聽到男人的聲音從自己前方來,夏帆不自覺抖了一下。
男人淺淺的抿了嘴巴,回頭朝狐狸們道,「招待他們到主殿吧,有重要的事要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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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3。
眾人抵達正殿,此時的他們坐在一間很大的和室裡面。
那隻叫豆太的狐狸以不太熟練的方式替夏帆三人倒茶,便快速地退到男人的身後,在男人的另一邊則是一個類似幽靈的物體。
『幽靈...?』夏帆毫不避諱地看著那個物體,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除了紅櫻、不破及狐狸這種『非人』的東西。
「喂,對面的女人,妳的目光非常的沒有禮貌。」
「嗚哇,幽靈說話了.....」夏帆瞪大了雙眼。
「幽靈....我不是幽靈....」物體的聲音隨著男人的擺手停止,只能默默地瞪向夏帆。
夏帆摸摸鼻子,將視線上移,對上了男人的眼睛。
男人笑笑,「抱歉,還沒有自我介紹。我是掌管這裡的宇迦之御魂神,早夕千尋。」
「啊,我....我是神島寺夏帆。他們是紅櫻、不破。」
不破沒有理睬對方,自顧自的拿其茶杯喝了起來。
紅櫻面具下的眉頭蹙了起來,試探性地開口,「無意冒犯,但據我所知的宇迦之御魂神....是個女性。」
只見千尋一臉恍然大悟,「原來。難怪你們這麼提防我。」
他若有似無的睹向夏帆,後者強裝鎮定的移開目光。
「我是目前的代理神明,前幾天才就任。現在才想到還沒跟各位打招呼,是我怠慢了。」千尋點頭致意。
紅櫻見狀連忙擺手,「是我們疏忽了。因為....伊織大人現在不在這裡,才由我們代替他前來。」
「我知道這件事。」千尋莞爾一笑,「他做了一個交易,所以我才會請你們來這邊。」
「交易?」
「對。不過對你們總是有益處的。」千尋招呼一隻年老的狐狸拿來一張紙並攤開給夏帆等人看。
「這.....」
上面寫著夏帆看不懂的語言,而旁邊的不破語帶不滿的說,「這是什麼意思?你們要接收我們的神社?」
紅櫻伸手擋在不破身前,「冷靜一點。」隨即她看向千尋,「很抱歉,這個東西.....」
千尋開口,「上頭說的話我沒辦法反抗,但我了解你們的情況。沒有香火、沒有信徒的廢棄神社我也沒有興趣接手。我不會接下你們的神社,因為你們能給我我想要的。」
夏帆在桌下的雙手握拳。雖說是事實,但從別人口中聽到也很不是滋味。
他抬眸看向夏帆,「不過要看這位小姐甘不甘願接受了。」
被點名的夏帆一頭霧水,只覺得左手繃帶處的皮膚隱隱作痛。
「花之印記,知道嗎?」
「!!」
紅櫻跟不破皆瞪大順眼,似是無法相信千尋剛剛說出了什麼。
「花之…印記?」
「跟那個有什麼關係嗎?只是一個不實的傳說罷了。」紅櫻插嘴進來,想把這個話題結束。
「你們應該是知道的吧?」千尋對著紅櫻不破說,「一起生活了這麼久,不可能毫不知情吧?」
「….」
「什麼?那是什麼?跟我有關係?呃……」
夏帆猛然抓住自己的左臂,手上的印記在灼熱的發燙,痛的她直冒冷汗。
「妳的左手,花的印記?」千尋淺淺笑了,「所以說我們是一類人,妳不需要怕我。」
「為什麼那麼痛…..」夏帆猛抓手臂,似是想把指甲坎入,本就纖細的皮膚受外力刺激留下了密密麻麻的抓痕,血從內滲出,染紅了繃帶。
「花之印記,流傳在四界的傳說。恭喜妳,被選中了。」
「那是什麼?選中我?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只見千尋抬手掀開了右眼的醫用眼罩,夏帆才看清了另一隻眼睛。
同樣腥紅色的眼眸,眼匡周圍隱隱可以看到縫合的痕跡,不同的是眼睛內那清晰可見的『花』。
「花….?」
「早夕大人!可不能隨便示眾啊!」年老的狐狸連忙阻止。
「無妨,這才可以說服她。」
他指著自己的右眼,「這就是花之印記。被選中的人身兼重任誕生在世上,我們的職責影響著四界。」
「等等!就是因為這樣伊織大人才……」紅櫻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千尋只是淡淡的回覆,「天照指派我來的。」
紅櫻聽到便閉上了嘴,有些生無可戀的看向不破,後者似乎也看懂了她的意思,咬了咬下唇。
有些事就是藏也藏不住,就算躲掉了當下,未來總會回來找你的。
看來伊織也了解這個問題,打算先出手佔上風,才主動找上了天照。
「紅櫻….你們本來就知道這件事嗎?」
夏帆艱苦的開口,染血的繃帶已經半垂落在地,隱約露出臂上的印記,手的動作沒有停下。
紅櫻沒有回答,面具擋住容顏,看不出她的表情。
「說點什麼...啊......」夏帆覺得自己快要痛的昏過去了。
「發燙的感覺讓妳恨不得把那塊肉切掉?讓它不要再侵蝕自己的身體?」千尋悠悠地開口,字句間不斷刺激著夏帆的神經。
夏帆再一次看向千尋的右眼,似乎明白了眼匡上縫合的痕跡是什麼意思了。
「我懂妳的感受,我們是一類人。我們生來影響著一切,不容拒絕、違背常理的存在。所以.......」
汗水早已沾濕了瀏海,意識瀕臨崩潰。
夏帆用僅存的意志想要抵抗這陣不適,卻覺得自己的理智在瘋狂叫囂著。
到底是什麼?
「只要妳同意.....」千尋注意到了什麼,突然站起身。
「早夕大人?」
「離遠一點,這威力應該不小。」
話落的瞬間突然一個衝擊從千尋及夏帆中炸出。
碰咚!
「夏帆!!??」不破及紅櫻被突如其來的衝擊推到牆邊,連忙站起身進入備戰狀態。
「早夕大人!您沒事吧......」
或大或小的狐狸飛到四面八方,更多的是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衝擊的中央,夏帆拿著一把不知從何而來的鐮刀對著千尋,那鐮刀泛著銀光,刀尖被磨的銳利,刀柄上有一叢黑玫瑰花。
另一邊的千尋舉著一把劍抵著夏帆,半透光的劍中隱隱有紅色液體在其流動。
「這....這是什麼.....」夏帆驚慌失措,不理解自己不受控制的行為。
「面對未知未來的應激反應罷了。妳的靈魂在拒絕一切呢。」千尋輕描淡寫地開口,手上的力卻不斷加大。
這把鐮刀不是屬於她的。直覺這麼告訴千尋。
帶有這麼大靈力的東西在她身上他不可能察覺不了。更準確一點來說,即使她是繼承者也沒辦法做到這件事。
沒有獲得開示的繼承者就像普通一捏即碎的螞蟻,這把鐮刀是別人封印在她體內的,而且是用一種極高的禁術...在神島寺夏帆受到威脅時會反射出來保護她嗎?
神島寺夏帆比他想的還要有益處。
看來伊織先生隱藏著一個不得了的東西。而天照也是知悉這一點才提答應交易的。花之印記不管什麼時候來看都很有吸引力呢。
千尋淺淺皺起眉頭,臉上的笑容不減。
但擔起這個責任的可是我啊...
「神島寺夏帆。」
夏帆抬起頭與千尋對視,眼淚已經逼出雙眸。
「立下契約吧。」
「啊?你在說什麼......」
「血契在四界是絕對的,任何一方的背叛後果都是賠上性命。伊織先生也是很清楚才願意讓我來和妳見面。」
一旁的紅櫻聽聞,急忙道,「他到底和天照大人訂了什麼契約?」
「我不知道實際契約內容。但就如我剛剛提到的,對你們不會有害的。」千尋繼續向夏帆開口,「而為了解決像現在的情況,契約是必不可少的。印記所代表的意義不是妳可以負荷及承擔的,對一無所知的妳來說,這會反噬到妳自己身上,甚至是周遭的一切。妳能明白嗎?這需要外界的介入來強制阻止。」
「......條件是什麼?」夏帆的理智已經快消失得煙飛雲散了,此刻的她只想要盡快結束這一切。
「夏帆!這種事不能隨便.....!!」
受到威脅的保護程序,那只能立下條件讓『它』知道它是處於安全避護之下。
「神島寺夏帆,這就是我來這裡的目的。我要找出所有花之印記繼承者,與之相對的.......我會保護妳,截至我死亡的那一刻。這樣妳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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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妳打定的主意吧?知道總有一天我會來求助於妳。』伊織頗微不屑的對站在眼前的女人說。
『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畢竟能這麼做的只有我一個。』天照嗚著嘴巴噗哧一笑。
『我之所以投靠於妳…..是因為目前的妳對我們無害。說得好聽妳是天界之王,體內還是蘊藏著叛逆因子。』
『伊織!你再那麼說我可就不答應了!』
『你。雖然不知道你什麼來歷,但是你身為繼承者明白嗎?』伊織接著向房內另一個角落的男人道。
千尋抬眸,不答。
『與夏帆立下契約,成了就帶她來這裡。天照會給她神契。』
『…你們的契約內容沒有那麼簡單吧?畢竟神契也保她不久。』千尋說。
『但是至少我們目前利益關係是一致的。互相傷害反而會帶來更大的損失。你與夏帆的契約對你來說有益,你也清楚吧?』天照露出一臉燦笑。
伊織不理會天照的譏諷,繼續向千尋開口,『條件不能對夏帆有害。不然我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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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我。」
她無法控制著這股力量。
她不明白是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在她身上。
明明目前為止的一切都很正常啊。
她是平凡的女高中生,家庭背景雖有些不尋常但也不至於讓她面臨到『另外一個世界』的問題。
立下契約這件事也在伊織的計畫中嗎?他知道什麼了?
對目前的她來說她無法負荷這股力量,那就將不確定因素扼殺在搖籃中吧。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走到最差的一步。
「我的條件。….不要你攤上性命的保護,我希望你能看守著我,讓我不去傷害別人。你自己剛剛說的吧?有極大的可能性我會毀了一切,所以我希望你阻止我。」
夏帆看了一眼自己左臂上的黑色玫瑰花,因為這個印記她似乎要踏入不得了的世界了。
「…..知道了。」
18:46。京都市伏見區稻荷神社總社·伏見稻荷大社。
「以血為媒,以誓為繫。」千尋劃開自己的手掌心,讓血滴落在地。
他示意夏帆跟著做,後者忍著痛也舉起手滴上自己的血。
「連結彼此的肉、靈、願。」
隨著千尋朗誦咒文,地上的血逐漸流動,混合在一起,顏色從鮮紅轉變為純粹的黑。
千尋淡淡睹了一眼夏帆,夏帆也正巧看過來。
如紅寶石般的眼對上清澈如汪的眸。
「敗為死,叛為亡。」
逢魔時刻,契約成立。
「合。」
本在地上的一灘黑血突然竄起來,如同有生命般匯集起來並分成兩半,直直分別向千尋及夏帆衝去。
夏帆只感覺自己的靈魂被重重撞擊,肉體並沒有受到傷害,卻讓她不自覺精神渙散了一瞬。
手中的鐮刀瞬間消失,千尋看準時機也收起自己的劍,往前跨一大步接住直直往下墜的夏帆。
女孩的身體很單薄,卻在剛剛立下了不到目標不得反悔的誓約。
千尋看向剛剛夏帆滴血的左臂,黑玫瑰花印記在源源不絕湧出的鮮血映襯下顯得格外刺眼。
他撫上印記處,直接的接觸讓右眼發出灼燒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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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的花之印記彼此交匯,兩人的命運已經密不可分。
傳說中的花之印記彼此交匯,兩人的命運已經密不可分。
夏末的晚風還是稍顯燥熱。兩位繼承者在此立下了血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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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故事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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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完。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bYYl4M72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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