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劍雨 - 0-1 序迷濛月光下的餓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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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如此美麗的夜晚，迷濛光華的月色，銀白色的餘光下，在一片空盪盪的曠野上，一個像是野獸又像是枯枝的陰影不斷的在晃動，在泥土堆裡掙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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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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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陷乾扁的臉龐，睜著血紅的大眼睛，全身瘦的像是枯枝的男孩，用盡全身最後一絲絲的氣力，顫抖著在挖掘著地上的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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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著一把泥，仔細的翻找著，有沒有最後一寸的小草，或者ㄧ隻螞蟻也好，卻氣餒的什麼也沒有找到，空扁又疼痛的肚子，卻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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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猶豫了一陣子，便開始把手邊較為鬆軟的泥土，也塞進了嘴巴，他一口吞下，連咀嚼的力氣都要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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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如果能夠撐過今晚，明天又會找到ㄧ點小草，昆蟲屍體。

只要我能多撐一刻，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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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能找到另外一個餓死的人是最理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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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著想著，躺在土地上，望向了美麗的星空，居然淡淡的笑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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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年才十三歲，誰會知道這樣一個快要餓死的少年，半年前還有一個甜蜜的家，一畝田，一個愛他的父親，一個可愛稚齡的妹妹，與一隻大黃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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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洪水，一場饑荒，最後什麼也沒有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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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逃過了人吃人的暴亂，也撐過了嚴重的傳染病，撿過剛下葬的屍體碎片，但是現在，這方圓百里，連樹根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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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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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嬰兒的啼哭聲被微風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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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來的嬰兒？少年無法抑制自己的衝動，顫抖的爬坐了起來，會有食物嗎？會有奶水嗎？或者，有小孩的肉可以吃嗎？他朝著聲音的方向爬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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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情願下十八層地獄，也不要肚子餓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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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像是刮起了一陣風，一陣白色的風，一陣帶著無法言喻清新的花香氣息的風，瞬間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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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超越少年所有想像美麗的白衣少女出現在少年的眼前，十七八歲的年紀，充滿靈氣的大眼，背後背著一把烏黑的長劍，左手用籃子提著一個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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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兒眼中泛著淚，尖叫著哭吼著漲紅了臉。月光下，映襯著少女的臉似乎白的有些可怕，她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看著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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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死嗎」少女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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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呆了一呆，掙扎的想要撐起身體來，想要回答她，但發出來的聲音就只有沙啞的鳴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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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又問「你知道怎麼照顧小孩嗎？他一直哭」少年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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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從包袱中拿出了一個又大又圓的白饅頭，丟在少年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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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神仙啊！這是神仙下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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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瞬間就把整個饅頭都塞滿了嘴巴，連嚼也沒嚼的想要一口吞下，一下子又嗆到了吐了出來，吐了出來又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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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噁心」少女皺著眉的看著他

「我這裡還有好幾個大饅頭，你吃慢點，嗆死了，我還找誰去？」又把一袋羊皮水丟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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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嬰兒的哭啼聲，少年又吃了兩個大饅頭，休息了半刻鐘，少年跪在地上，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向少女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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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過小弟弟妹妹？」少年點了點頭

「你會說話嗎？」少年點了點頭

「你還有家人嗎？」少年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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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神仙..姐姐帶我走」少年用盡了力氣說出了這句話「做牛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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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這些了」少女把籃子推在少年的手上「快點讓他別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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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接過了竹籃，顫抖著抱起了小嬰兒，這是一個好漂亮的孩子，圓潤粉嫩的皮膚，哭著漲紅的小臉頰，才大約六七個月大，就看得出來有一張非常俊俏的小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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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用雙手環抱起來了嬰兒，一邊輕輕的左右搖晃，沙啞著哼著小曲，他鼻子聞到淡淡的嬰兒奶香，突然想起來幾個月前餓死病死的小妹妹，死去的時候是多麼的淒涼，才剛剛下葬，就見鄰居家的人衝過來把屍體分著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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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傷感的回憶，一瞬間全湧上了心頭。一滴小小的眼淚慢慢滑過少年乾燥髒污的臉龐，滴在嬰兒的臉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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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看著他，默默的沒有說話，這些年來天災人禍不斷，黎民百姓的苦，大家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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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因為少年抱的方式正確，還是這一股奇異與溫暖的情感感染了小嬰兒，小嬰兒漸漸的停止哭泣，睜大著眼睛看著少年，伸出了一隻肉肉圓圓的小手，也輕輕觸碰著少年的臉龐，輕輕的發出可愛咯咯的嬰兒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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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嬰兒笑嘻嘻的發出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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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這個小鬼還真的很喜歡你呢」少女笑著看著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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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抬起頭來看著這位神仙姐姐，現在才看清楚她的面容，情不自禁的有些迷失在她的眼神與微笑裡，不知不覺有些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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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跟著我走吧」少女笑道「之後就把這個小鬼交給你照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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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突然出手踹住了少年的腰帶，腳尖輕輕的一點，手一提，少年還來不及回應，身體間好像突然臨空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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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抱緊了這小鬼」少女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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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少女提著他懸空拔底而起，每一次向前躍動都像是平行移動數十尺一樣，兩旁的景色不斷的向後飄移，連空氣都變成了陣陣強風迎面而來，既鬼魅又驚奇，少年倒吸了一口氣的緊緊抱著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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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還是已經死了是嗎？她究竟是要帶我去陰曹地府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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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估計我上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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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少女一邊發出銀鈴一般的笑聲，一邊使出驚人的輕功「去找一個屬於我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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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常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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