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行 - 第四十四章抄家

　　「不要啊，不要啊！」一道尖銳的叫喊聲從不遠處響起，聽起來頗為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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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快步走了過去，只看到一整隊虎衛大步踏入李府，「這是要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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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著大門，他依稀能聽到府內的哭喊聲，老爺被粗暴地拖出大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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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門內，虎衛們面無表情，手中長刀直指李家男丁，為首的統領冷冷地道：「奉旨查封李府，悉數拿人！不得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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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虎衛們動作麻利地搜查每間房屋，將所有東西盡數收繳，不一會兒，李府已是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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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統領一聲令下，李家所有男丁都被綁縛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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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內只剩下婦孺的哭聲，她們癱坐在地，淚眼婆娑地望著虎衛離去的背影，不知以後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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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後，又一隊虎衛進府，「奉旨將李家眷屬全數押解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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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面如死灰，曾經的大戶人家，轉眼間已成階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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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部人都被帶走，看來事情不簡單。」姜牧抬頭望天，「這可能是山雨欲來的先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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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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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時的梁曦剛剛出浴，換上了一件乾爽的衣裙，腳步輕快地走回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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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想推開自己的房門時，她側了側頭，好像聽到旁邊的房間有談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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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的房間自然是屬於她的姐姐梁雲岫，那說話的人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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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曦放慢腳步，輕輕地來到了閨房門前，豎起耳朵聆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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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覺得姜牧如何？」說話的聲音對梁曦來無比熟悉，正是她的娘親，禮部尚書梁淵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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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稱得上是文武雙全，而且彬彬有禮，除了太過鋒芒畢露之外，女兒也找不到他的其他缺點。」梁雲岫微微一笑，回答道，而心中自然明白娘親這樣問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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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不說他樣貌俊美，長安一眾公子哥都無人能比？」梁夫人意味深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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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說的也對，是姜公子確實相貌出眾，不過，女兒覺得，相貌終究是外在之物，不如內在重要。」梁雲岫如此回道，心中卻閃過姜牧的那雙桃花眸，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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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理是這樣沒錯，但，誰想對著一個面目可憎的人度過下半輩子呢？」梁夫人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說道：「你啊，要記住之後的路還有很長，別因一時意氣都錯失了一個好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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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夫人自然明白自家大女兒的性格，長安大才女，不同於梁曦，性格十分成熟，又喜文墨，讀過許多文人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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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擔心她會不會眼界過高，很難去找到一個心悅的人，以致鬱鬱不歡地嫁人，令下半輩子過得十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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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梁夫人才主動過來當說客，畢竟像姜牧一樣出眾的公子真是絕無僅有，就算嫁過去未必能當正室，至少也能讓女兒找到一個看得上眼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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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我們才見過幾面而已，要談婚論嫁是不是太早了？」梁雲岫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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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點也不早，你娘當初嫁的時候，也和沒見過你爹幾面，感情嘛，婚後大把時間讓你們去培養。」梁夫人耐心地說道，「而且你並不是拒絕，而是認為太早了，這已經是很大的進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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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門外的梁曦聽到這裡，心中也閃過一個念頭，莫非姐姐真的喜歡姜牧，以後要和他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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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本來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不知怎麼的，總想起剛才他從水中救起自己的畫面，心裡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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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姐姐找到喜歡的人，自己不是應該會感到高興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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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他做對不起姐姐的事，我一定把他拋進水裡！」梁曦輕輕握緊拳頭，但隨即又想起，「不對，他懂武功，肯定不怕水，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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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哼一聲，纖細的手指撥弄著垂落的髮絲，唇角微揚，似是想著懲罰姜牧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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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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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房門突然打開，梁曦嚇得連連後退了幾步，結結巴巴地道：「我……我只是路過……」言罷，連忙一縷煙地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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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曦兒嗎？」梁夫人的聲音從裡面傳來，梁雲岫伸手關門，搖頭說道：「還能有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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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曦兒有沒有喜歡的公子？她也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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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清楚，不過應該沒有吧。」梁雲岫想了想，畢竟她們姐妹參加的閨閣聚會並不一樣，梁曦對詩詞不感興趣，而她則正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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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倒是不著急曦兒，畢竟她這麼可愛，你呀，真的要想清楚啊。」梁夫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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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梁雲岫心中暗道，娘是不是忘了妹妹那把嘴？可是很具攻擊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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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您放心，我會多留意的。」她只能這樣回道，以她二十三四來說，其中的太部份姑娘都已經出嫁了，身邊可能只剩同為才女的唐瑩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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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梁夫人也不想逼得女兒太緊，而且要說最不捨得女兒出嫁的人，肯定是自己，但是女兒下半輩子總會離開自己，那身為娘親的，自然想讓她找到一個最合適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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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天之後，一隻雪白的鳥劃破長空，靜悄悄地落在了世子府的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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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萼正在後院整理花草，這道白影掠過她的視線，自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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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紅萼靠近時，那隻白鳥並未驚慌飛走，反而歪著頭打量著她，她仔細一看，發現鳥兒的腳上竟然綁著一個小小的紙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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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信鴿！」紅萼驚呼道，既然是落在這裡，那麼肯定是打算給公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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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小心翼翼地接近信鴿，伸手解下紙卷，然後摸了摸鳥兒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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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任務完成了，可以回去了。」紅萼笑了笑，白鳥彷彿聽懂了她的話，輕啄了一下她的手指，便展翅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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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萼握著紙卷，快步朝公子的房間走去，用上這等隱秘的方法來傳信，肯定十分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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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就站在門前，眼見紅萼匆匆忙忙地跑過來，問道：「發生甚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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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方才後院來了一隻信鴿，腳上綁著這個。」她將紙卷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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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打開紙卷，紙上的字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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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青書坊只在高梧古樹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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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微一愣，便明白了其中意思，回頭往房間走去，對紅萼：「準備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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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紅萼點點頭，雖然不知道紙條上寫了甚麼，但見公子的神情，不似是普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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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青書坊？」一輛馬車很快就從世子府出發，紅萼一邊駕車，一邊回頭說道：「我只記得那些書坊好像都在西市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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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姜牧點了點頭，說道：「是長公主找我，看起來情況不簡單，不然她大可以在街上『偶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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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不會出了甚麼大事？」紅蒡想了想，「不對呀，她是長公主，就算有事，和公子您也沒有什麼關係，她為甚麼會找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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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讓她找我的，恐怕只能是她的「病」，可能她在打通經脈的過程中遇上了困難？」姜牧猜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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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通經脈可是蠻痛的，不知長公主抗不抗得住？」紅萼疑惑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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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問題不大，畢竟她那些內力帶給她的痛苦和折磨一點都不少。」姜牧搖搖頭，抬頭望向車外，目光深邃，他有預感，事情肯定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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