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行 - 第十七章春宴

　　「沒事吧？」姜牧伸手摸了摸紅萼如雞蛋般白嫩的臉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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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萼俏臉微紅，搖搖頭，笑道：「我沒有受傷，她連我的衣角都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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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好。」姜牧收回手掌，笑問：「午飯想去吃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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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憑公子作主。」她的腳步頓時也變得輕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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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襲白衣飄飄，隱隱透出書卷氣，身旁一襲緋紅，侍從不離左右，白衣公子步伐沉穩，飄飄袖袍間閃現儒雅風範，丫鬟青絲，曼妙身姿時而略慢半步，嬌俏可人，引得路人駐目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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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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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漸去，暖陽初現，雖然寒風未盡，但大地已經開始復甦，充滿了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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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距離春節已然一月有餘，白衣公子站在樓閣間，眺望著不遠處的熱鬧，今天是春宴，官員們不需上朝，早已去到了皇家園林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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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現在，幾十輛馬車從各家王侯將相的府邸出來，仆役丫鬟前呼后擁，女眷占了大多數，她們亦會享受到宴會的熱鬧，只不過不是在正座，更多的是由皇后來帶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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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長安城頂流家族扎堆的地方，哪怕平時再目中無人的貴婦，此時也都老老實實的按照規矩走在自己該占的位置，這個先后的順序不用刻意指揮，都是明爭暗斗幾代人熬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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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家園林被精心佈置過，花木扶疏，錦簇綻放，園中湖泊潔凈如鏡，上添舟楫遊船，倒映著碧草如茵的岸邊，園林大道兩旁高竿懸掛著綢緞流蘇，五彩花環將整個園林裝扮得煥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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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著整齊常服的官員們坐在相應的位置，靜心等候宴會的開始，而女眷們亦盛妝打扮，高髻綴珠、羅衫雲錦，極盡優雅，隨著官員步入園林，日漸正午，園林裡已是人聲鼎沸，或在暢賞湖光景色，或在涼亭品嘗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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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為青海王世子的姜牧也換上適合的衣裝，燕尾白綾長袍，外罩鑲有雲龍紋飾，腰間繫著雕環，遠看近看都是氣宇軒昂，引得不少貴婦和閨中少女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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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的位置在上首，而在下方的則是諸位官員，為首的左丞相陳承安、右丞相鄧子龍、御史大夫崔保毅、兵器尚書唐毅和禮部尚書梁淵，均是朝堂中數一數二的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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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後一點的則是各家的兒孫，而女眷方面，則由皇后在園林的另一旁帶領著，各家各戶的夫人和女兒大多都有出席，享受著節慶的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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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噹--噹--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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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樓敲響十二下，宮樂陣陣響起，以報皇帝駕到的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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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環伺在旁的太監高聲傳令:「陛下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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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立刻肅立恭候，皇帝乘座的龍蓋寶輿緩緩進入園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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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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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卿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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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皇帝一身深紅錦緞長袍自胸前一直垂至腳面，莊嚴華貴，袍上繡著雄偉的雙龍戲珠圖案，龍尾盤曲蜿蜒，神態威武，黃綵腰帶將長袍束於腰間，別有一番貴氣，頭戴黃底繡龍紋冠冕，所綴翠玉珍珠熠熠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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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脫下冠冕，笑道：「今日是春宴，眾御不用太過拘謹，和朕同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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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演開始！」御史大夫戴著紫金絲帽，肅立在舞台旁，負責監督表演節目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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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是一支由宮廷樂師組成的樂隊登上舞台，奏起了優雅婉轉的絲竹之音，隨後便是各路戲班輪番上陣，上演了不少精彩的戲碼，有高蹺戲班英姿颯爽的表演，有雜技團慣施高明的雜技，令人看得目不斜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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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後就是被請來助興的杭州高腔名家，唱腔豪邁高亢，字字入耳，接力上場的蘇州名婦，聲音則婉轉悠揚，讓人如癡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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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以上種種表演結束之後，酒菜都已經過了三輪，大家的神情也自然沒有初時的拘謹，和旁邊的人都談了起來，頗為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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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位身穿儒雅的服裝的公子突然站了出來，拱手向皇帝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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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事？」皇帝饒有興趣地問道，既是春宴，自然沒有責怪他的無禮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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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稟告陛下，臣是禮部侍郎之子，高離。」高離說完之後，望向了對面的姜牧，繼續說道：「臣聽聞半個月前，姜世子以武名動京城，我仰慕已久，願與世子切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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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磋？」皇帝呵了一聲，「朕知道你想和他切磋，不過你不善武，不如改以文鬥，你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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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意之極，謝陛下。」高離跪下來，向皇帝行了一個大禮之後，緩緩站起來，來到了姜牧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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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公子，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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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完之後，站了起來，問道：「怎麼樣的文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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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簡單。」高離見姜牧答應文鬥，心中大定，他這次早有準備，定能把這個從青海那等蠻荒之地來的世子擊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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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春宴，除舊迎新的日子，既然如此，那就是春天為題，當場作一首詩，如何？」高離自信地道：「而詩之高下，則是諸位大儒判斷，公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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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少坐在旁邊的名門子弟都是一副開戲的樣子，看得出高漸的自信滿滿，顯然就是要踩這位世子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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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另一邊的女眷們也收到了這個消息，七嘴八舌地談論著誰會贏出這場文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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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上春風吹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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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流水兩依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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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漁舟蕩入煙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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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起沙鷗自在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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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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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首是高離高公子的《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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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夫人聽完之後，笑道：「這首詩工整流暢，意境清新雅緻，描繪出一幅江邊春色美景圖，令人彷彿親臨江畔，心曠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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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柳補上一句：「最後一句『驚起沙鷗自在飛』簡直是畫龍點睛之筆，一隻沙鷗被驚起，在空中自在翱翔，使整首詩更添一分生動之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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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上首的皇后聞言也是微微點頭，認同她們的看法，她望了望下方的磨瑩玉和梁雲岫二女，笑問：「不知我們『長安兩大才女』覺得這首詩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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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首詩確實寫出了春天的景觀。」唐瑩玉閱遍古今詩詞，自然見識更多，「不過全詩圍繞江邊景色展開，略嫌單薄乏味，除了最後一句有些意趣之外，其餘句子都是簡單描述景物，缺乏情感的抒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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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皇后大感疑惑，沒有想到唐才女居然是不太喜歡這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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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確如此。」梁雲岫輕輕頷首，「這首詩著眼於描寫春天之美，但其中用字用詞方面過於老生常談，缺少新穎的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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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皇后恍然大悟，聽完兩位才女的分析後，她似乎也覺得這首詩略有不足了，但仍然算是不錯的詩，寫出了春天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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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那位姜公子又能如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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