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行 - 第五十八章北方有佳人

　　晨光微熹，長安城門緩緩開啟，鐵甲摩擦聲與馬蹄聲交織成肅殺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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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一身玄甲，腰懸錕鋙刀，與紅萼並肩策馬，來到城外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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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秀英早已立於軍帳前，一身黑鐵重甲，面容冷峻如刀削，他身後站著數名副將，目光銳利地打量著這位年輕的青海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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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將姜牧，奉旨前來報到。」姜牧翻身下馬，抱拳行禮，姿態不卑不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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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秀英沒有立即回應，而是緩緩踱步至他面前，目光如鷹隼般審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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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他才冷冷開口：「世子殿下，軍中無貴賤，只有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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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鐵，「你雖是藩王之子，但在這裡，只是本將軍的副將，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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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微微一笑，神色從容：「末將明白，一切任憑將軍調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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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秀英瞇了瞇眼，似乎想從臉上找出一絲不滿，但姜牧的目光始終平靜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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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冷哼一聲，轉身揮手：「全軍開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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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長安三十里後，官道兩側的密林間忽然傳來一陣整齊的馬蹄聲，關秀英眉頭一皺，擡手示意全軍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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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嘴角微揚，輕聲道：「將軍不必緊張，是前來會合的五千青海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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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未落，一支黑甲鐵騎從林中整齊列陣而出，為首的正是楊叔--青海王府的老護衛統領，鬢角已見斑白，但眼神依舊銳利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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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他翻身下馬，單膝跪地：「世子，五千青海精銳已至，聽候調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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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將才是統領！」關秀英哼了一聲，目光嚴厲地看向那些青海兵馬，「縱然是青海士兵，也需服從本將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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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神色鎮定，對楊叔使了個眼色，「自當聽從將軍號令，一同為此次平亂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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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叔領命起身，迅速整隊，帶領騎兵融入軍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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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秀英見此，臉色稍緩，大手一揮，「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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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頷首，轉身策馬走向青海軍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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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叔迎上來，低聲道：「世子，王爺讓我帶句話--『南征兇險，務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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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笑了笑：「我會小心的，而且，此行有楊叔同行，自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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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老了，哪有現在世子那麼厲害？」楊叔哈哈一笑，壓下聲音地道：「對了，那樣東西，我們此行帶了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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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頷首，「它們會有出場的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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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下，大軍紮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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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秀英獨自站在營帳外，望著遠處青海軍的營火，眉頭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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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將趙安走近，低聲道：「將軍，青海軍紀律嚴明，戰力不俗，若能用之，此戰勝算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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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秀英冷冷道：「藩王之兵，終究是隱患，繼續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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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拂過，營帳間的火把搖曳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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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坐在青海軍的將帳內，手中把玩著唐瑩玉給的令牌，眼中閃過一絲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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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關將軍的態度並沒有給他太大的意外，皇帝讓自己隨軍出征，肯定就是不想讓自己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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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借刀殺人，其實姜牧也拿不定主題，不知皇帝會不會真的派人來殺他，然後嫁禍給南方的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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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他父親可是掌控十洲之地的實權諸侯王，騙得到別人，能騙得到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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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熱水來了。」思緒翻騰之處，紅萼捧著一盤水走進來，笑道：「公子洗洗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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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當上官紅翎穿著一身黑衣武服潛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眼前的這一副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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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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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姜牧輕輕地爲紅萼擦拭沾着水珠的玉足，動作輕柔又細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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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倒是紅萼嬌喘連連，足底本是人的敏感之處，她亦是如此，加上公子在使壞，弄得她快要坐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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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紅翎見狀，微微一怔，原本冷峻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沒有說話，來的不是時候，於是就轉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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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好了。」姜牧笑了笑，把毛巾放到了一旁，抬眼望向帳外，察覺門外站著的那一道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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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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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紅翎略一猶豫，還是掀開帳簾走了進來，只見她一身黑衣武服，頭戴斗笠，與在春宴時初見的打扮相若，男裝，只不過由一身白變色了一身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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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紅蒡出門倒水後，她才微啟櫻唇說道：「你為甚麼不介意為女子擦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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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慢條斯理地坐了下來，抬眼看向上官紅翎：「爲何要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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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抿了抿唇，聲音依舊清冷，但卻帶了幾分疑惑：「你不覺得這是很屈辱嗎？別人總說，這是下人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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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笑了笑，「被逼替人擦腳才是屈辱，我像是被逼的嗎？而且，紅萼又不是外人，這不是屈辱，而是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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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雖尚未婚嫁，但請公子別胡弄我。」上官紅翎臉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俗世夫婦中要說擦腳，最多也是妻子為丈夫擦，而非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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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見她如此認真地探討著這個問題，心裡哭笑不得，但既然說到這個地步了，也不妨跟她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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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上官教主有沒有想過，為甚麼會是如此呢？」姜牧站了起來，慢慢踱步至面前，目光平和又深邃：「夫妻之間本應平等相待，所謂習俗不過是成見，若真心在意對方，又怎會拘泥於這些俗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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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紅翎微微一怔，似是被這一番話觸動，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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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原因就是此世夫妻地位不對等，男尊女卑，不過如此而已。」姜牧畢竟是來自現代的靈魂，他並不是認為現今的價值觀都是正確的，也不是覺得此世的價值觀全是錯誤的，但只是有些話不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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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真是見解獨到。」上官紅翎輕歎一聲，抬眸看向姜牧，眼中多了幾分欽佩之色，「如此想法，實非尋常人能有，倒令我對這世間夫妻有了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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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折姑娘已經由青海那邊入關了，這不過我們剛好南下，一來一回之下，應該要等到在江南時才能相見。」姜牧提醒道，這個消息他也是剛剛才從楊叔口中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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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雁……」上官紅翎眼神複雜，望著眼前的白衣公子，本來她是想著給徒弟找一個好的丈夫的，但現在她和姜牧的關係也不清不楚，怎好再提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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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姜牧望向帳外月色，輕聲道：「早些休息吧，明日還有路途要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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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紅翎微微頷首，轉身離開，在快要踏出帳前，突然停步，回頭問道：「上次你說的，我很漂亮，是不是只是玩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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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如水，悄然漫過帳簾，將她的輪廓鍍上一層銀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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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鳳眼尾微微上揚，在月色中勾勒出驚心動魄的弧度，眼波流轉間似有碎銀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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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拂過她頭髮，幾縷散落的青絲掠過額頭，襯得肌膚如新雪初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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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情此景，姜牧脫口而出，「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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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紅翎臉色微動，嗔道：「哪有這麼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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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牧微微一怔，隨即展眉笑道，「所言皆發自肺腑，無半分虛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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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紅翎不敢再留在這裡了，對方的攻勢實在太兇猛了，要是再談下去，都不知會發生甚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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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上官紅翎離開後，紅萼才回到帳篷裡，笑道：「只有在公子面前，上官教主才是這個樣子，平時都是威嚴冷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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