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吞天正在房間內整理行囊,將僅有的物品收進儲物袋中,準備前往集合地點。
正當他將最後一件衣物放入袋中,房門突然被人推開。
「走啊,快遲到了!」韓望的聲音響起。
吞天抬起頭,眉頭微皺,一臉疑惑地問:「走去哪?」
韓望嘴角微微上揚,語氣輕快地說:「我仔細想過了,我的確不甘就這樣墮落下去。我決定跟你去凡人戰場。」
吞天看著韓望,沉默片刻,隨後點了點頭,走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地說:「那走吧。」
兩人並肩走出房門,朝著散門門口的方向前進。
一路上,不時有散門弟子投來疑惑的目光,有人忍不住問道:「你們要去哪?」
韓望咧嘴一笑,揮了揮手道:「參加凡人戰場啊!」
此話一出,幾名弟子愣了一下,隨即有人驚呼:「你們腦袋被門夾了嗎?那可是我們散門幾千年沒人敢去的地方!」
也有人不解地皺起眉頭:「那可是修士的戰場,不是我們能應付的……你們真的想好了?」
但也有少數人目露敬意,其中一名年長的散門弟子拍了拍韓望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既然決定了,就別後悔,活著回來。」
吞天依舊神色淡然,韓望則是哈哈大笑:「放心,我可沒那麼容易死!」
一路前行,周遭景色漸漸變得不那麼髒亂,遠遠的,他們便看到散門門口,駐守的長老早已負手而立,目光淡然地望向前方,顯然已經等候多時。
韓望深吸一口氣,露出一抹複雜的笑容:「這一路上,還真是有人支持、有人嘲笑啊……」
吞天沒有多言,只是邁步向前,直至站在長老面前。
長老見兩人都到齊,也不多言,只是朝他們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已經決定,那便隨我來吧。」
三人一同前往宗門的集合廣場。當兩人跟隨長老踏入廣場時,周圍的目光頓時聚焦而來,隨即響起了一陣嗤笑聲。
「唷,散門的廢柴也要參加凡人戰場啊?」
「今天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散門已經有幾千年沒有人參加過凡人戰場了吧?」
「這兩人不會一上戰場就死了吧?」
嘲諷聲此起彼落,許多來自內門與外門的弟子們面露戲謔,看著吞天與韓望的眼神滿是輕蔑。
吞天神色平靜,韓望則是笑呵呵地摸了摸鼻子,沒有理會這些冷言冷語。他們就像是聽不見一樣,目不斜視地站在一旁。
不久後,長老清了清喉嚨,聲音沉穩而威嚴:「安靜!此行關乎宗門榮耀,不論你們心中如何看待彼此,一旦踏上戰場,便是並肩作戰的戰友。」
話音落下,眾人雖然收斂了一些,但仍有不少人竊竊私語,目光中滿是不屑。
不久,傳送陣啟動,陣法中央的符文開始發光,金色與藍色的靈紋交錯縈繞,宛如一條條流動的光河,浮現於地面之上。強烈的靈氣波動激盪開來,空間開始微微扭曲,四周的空氣彷彿變得凝滯。
吞天只覺身體一沉,耳邊傳來嗡鳴之聲,彷彿天地在這一瞬間倒轉。他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熟悉的宗門環境迅速變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光與影交錯翻騰,整個人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向著未知的方向疾馳而去。
這種感覺難以言喻,既像是在極速墜落,又像是漂浮於無邊的虛空,時間與空間似乎失去了概念,不知過了多久,亦或僅是一瞬間。
當光芒逐漸消散,腳下的土地再次變得堅實,傳送的暈眩感尚未完全退去,許多修士微微晃了晃身子,適應著突如其來的環境變化。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宏偉而有序的軍營,鋪設嚴密的道路兩側,林立著數不清的軍帳與旌旗。
此時,早已有人在營地等候。一隊身穿厚重甲胄的凡人將領整齊列隊,當見到修士們現身,他們立刻單膝跪地,聲音洪亮而恭敬:「恭迎諸位仙長!」
這一幕讓一些剛剛經歷傳送的弟子微微一怔,他們或許早有心理準備,但當真正被如此對待時,仍不免感受到來自凡人世界的崇敬與畏懼。
凡人軍士雖然身經百戰,渾身殺氣,但在修士面前,他們依舊顯得格外恭順,畢竟在凡人眼中,修仙者便是掌控天地之力的神祇一般的存在,就連最普通的築基期修修士在他們眼裡也是那樣的高不可攀。
長老神色淡然,環視眾人一圈,這樣的場景對他而言早已司空見慣。
凡人對修仙者的敬畏、戰場上的肅殺氣息、軍營的井然有序,這一切在他漫長的歲月中不知經歷了多少次。
相較於弟子們或震撼、或興奮、或不適應的神情,他的目光依舊如古井無波,只有在最深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認可,這些年輕的修士們雖然稚嫩,但終究踏出了通往強者之路的第一步。
他微微頓了頓,隨後沉聲道:「此戰關乎宗門榮耀,諸位務必全力以赴,不僅為了自身,也為了宗門的未來!」
他微微頓了頓,又補充道:「此戰期間,我會坐鎮軍中,確保敵方宗門不會派遣超過築基期的修士參戰。」
話音落下,營帳內的將領趕緊上前,畢恭畢敬地說道:「請仙長移步,末將已備好貴賓帳篷,特為仙長接風洗塵。」
長老微微點頭,隨即跟隨將領離去。
隨著領頭長老的離去,接待的凡人軍士走上前,恭敬的向眾人道:「請仙長們隨我來,這邊是為諸位準備的駐所。」
隨著軍士的引領,吞天與韓望跟隨大隊人馬前行。
一路上,他們目睹了戰場軍營的震撼與威嚴,就算眾人已是修仙之人,但內心還是不免澎湃了起來。
大片整齊排列的軍帳延伸至遠方,旗幟迎風招展,巡邏士兵神色剛毅,腳步穩健,殺氣凜然。兵刃的寒光在陽光下閃爍,每一步都透露出軍隊的嚴謹與紀律。
營內戰馬嘶鳴,操練場上可見士兵們正在揮舞長槍,進行演練,每一次劃破空氣的動作都透露出戰場的肅殺之氣。
不多時,他們來到一處整潔的駐地,接待的軍士指著一間帳篷,恭敬地說:「諸位仙長的住處就在此地,正好兩人一間。明日黎明前,大軍將會開拔,屆時會有人前來接應諸位,還請諸位仙長今晚好好休息。」
說罷,軍士深深一禮,然後轉身離去。
吞天與韓望對視一眼,隨後推開帳篷進入其中。
帳篷內部極為簡潔,只有兩張簡單的木床與一張矮桌,桌上擺放著一盞油燈,微微搖曳的火光照亮了帳內的一角。
雖然簡陋,卻也算乾淨整潔。
吞天隨意走到一張床邊坐下,目光淡然地環視四周,似乎對這樣的環境並無任何不適。
他曾歷經無數生死搏殺,雖然從沒上過戰場,但明日的戰爭對他而言,更多的是期待,而非恐懼。
相較之下,韓望則顯得有些不安。他坐到另一張床邊,雙手撐著膝蓋,視線微微低垂,若有所思。
沉默片刻後,他終於開口:「吞天……你真的不緊張嗎?」
吞天聞言,淡淡一笑,語氣平靜:「戰場上的規則很簡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這種事我見得多了,沒什麼可緊張的。」
韓望苦笑一聲,輕輕搖頭:「你這傢伙,還真是心大……可我不同,我從來沒經歷過所謂的生死所謂的生死搏殺,雖然嘴上說得輕鬆,可心裡還是有些慌。」
吞天看了他一眼,神色淡然:「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若是害怕,可以向長老請求留下。」
韓望聞言,怔了一下,隨後深吸一口氣,苦笑道:「……現在回頭,那我這一趟不就白來了?」
他語氣略帶自嘲,但眼神卻逐漸變得堅定:「雖然害怕,但我更害怕一輩子庸庸碌碌,這次……就當是給自己的試煉吧。」
吞天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帳篷內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油燈的微光閃爍搖曳。
夜晚,軍營內一片寂靜,唯有巡邏的士兵腳步聲與偶爾傳來的馬匹嘶鳴打破沉默。
帳篷內的吞天盤膝而坐,閉目調息,體內靈氣流轉,整個人宛如一座沉穩的山嶽,絲毫不受外界影響。
與之相比,韓望則翻來覆去,顯然難以入眠,他望著帳篷頂部的帆布,思緒萬千。
明日即將面對的戰場讓他既期待又忐忑,腦中反覆浮現出各種可能的場景,心情無法平靜。
「吞天,你說……我們真的能活著回去嗎?」韓望終於忍不住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安。
吞天沒有睜眼,僅僅輕聲回應:「活不活得下來,取決於你的決心和實力。戰場上沒有人會可憐你,只有靠自己才能撐到最後。」
韓望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我明白……只是,這種未知的恐懼,真的讓人難以適應。」
吞天微微睜開眼,目光平靜地看向韓望:「未知的恐懼是正常的,但你要記住,恐懼只會讓你失去判斷力。明天上了戰場,不管發生什麼,都要保持冷靜。慌亂的人,往往死得最快。」
韓望愣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似乎從吞天的話中找到了些許安慰。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一夜無語,新的一天悄然而至。
「韓望,該集合了,走吧。」吞天輕輕拍了拍韓望,把他從睡夢中喚醒。
「已經要開始了嗎……」韓望揉了揉臉頰,試圖讓自己徹底清醒。昨晚因為過於緊張,他翻來覆去好久才勉強入睡。
韓望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努力讓自己提起精神。他看向吞天,眼中帶著一絲堅定:「走吧,無論如何,今天我都會全力以赴。」
兩人走出帳篷,外頭的天色剛剛泛起魚肚白,整個軍營已經開始忙碌起來。
士兵們列隊整齊,將領們正在分發指令,戰馬的嘶鳴聲與兵器的碰撞聲交織成一片,營地內充滿了緊張而肅穆的氣氛。
不遠處,一名凡人軍士快步走來,向他們行了一禮:「兩位仙長,請隨我來,其他修士也在前往集合,長老正在點將場等候。」
吞天點了點頭,與韓望一同跟隨軍士前行。
他們穿過軍營,來到一處寬闊的空地,這裡已經聚集了不少修士,長老負手而立,目光掃過眾人,神色如常,但眼中卻隱隱透著一絲嚴肅。
「都到齊了嗎?」長老低聲問道,旁邊的軍士立即回應:「回仙長,所有人已經到齊。」
長老微微頷首,隨後目光掃過眾修士,沉聲道:「今日一戰,對你們而言,是試煉,也是機遇。戰場上沒有仁慈,更沒有退路,只有生與死的抉擇。希望你們能記住,無論面對何種危機,都要保持冷靜,與身邊的戰友同心協力,方能活下去。」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低沉:「記住,修士的榮耀不僅僅屬於個人,還屬於我青霜宗。你們的一舉一動,將代表我們的名聲與尊嚴。我不希望看到有人臨陣脫逃,若有此等行為,回來後必將受到宗門最嚴厲的懲罰。」
眾修士聞言,神色各異,有人眉頭緊皺,也有人咬牙點頭,更多的人則是雙拳緊握,眼中燃起一絲戰意。
韓望站在人群中,偷偷瞄了吞天一眼,見他依舊神色平靜,心中不禁佩服他的冷靜與從容。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也變得更加鎮定。
不久後,長老揮了揮手,示意眾人上馬。
軍士們早已準備好戰馬,每名修士配備一匹高大健壯的戰馬,這些馬匹經過特殊訓練,不僅耐力驚人,還能在靈氣的引導下與修士默契配合。
吞天輕輕一躍,穩穩地坐上馬背,雖然他在蠻界沒有騎過馬,但這比起那些深山中的猛獸來說已經好駕馭太多。
韓望則顯得有些笨拙,雖然勉強爬了上去,但姿勢略顯僵硬。
旁邊的修士見狀,不禁低聲嗤笑:「看來散門的廢柴連騎馬都不會,真不知道他們來這裡是鬧什麼笑話。」
韓望聽到這話,臉色微微一變,但最終還是忍住沒有反駁。
他低頭調整坐姿,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笨拙。
「別理會他們,專注於自己。」吞天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力量。
韓望抬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默默將那些嘲諷拋諸腦後。
隨著長老一聲令下,大軍開始緩緩前行。凡人軍隊在前,而修士們則是尾隨在最後,眾人浩浩蕩蕩地離開軍營,朝著戰場的方向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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