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魔法師的我是天賦極差的廢材 - 第十五章黑雪狩獵

白雪掩去腳步聲，風聲也掩住了呼吸，只有樹林裡傳來陣陣輕響，那不是樹葉，而是獵物。

我埋伏在灌木叢中，視線穿過交錯的枝幹，屏氣凝神，緊握著足以撕開鋼筋水泥的小刀。

視野的盡頭，一個高大的黑影正迅速穿梭在樹叢之中。

那是我們今晚的目標——黑妖犬。

牠比描述中更大，即使趴著就跟我的腰一樣高了，體毛如漆黑鐵絲般豎起。

脊背上有像岩石般突起的硬骨，兩隻赤紅的眼在暗處閃動著不祥的光，嘴角滴著半凝固的血絲。

「這不是我們情報裡的黑妖犬吧？」

我低聲說。

「正好相反，這就是一般的黑妖犬。」

佐藤趴在我旁邊，聲音壓得十分低。

聽到這句話，我頓時希望全無。

「你認真？你要我上去用小刀插那種東西？」

我皺起眉頭，口氣慌得一匹。

「要。」

佐藤的回答毫不猶豫。

「我只是個魔術研究者而已，體術不是很在行，這裡只有你做得到——你不是都硬扛吸血鬼的攻擊了嗎？」

「我覺得他們都沒有用全力......不對！你不是大人嗎？怎麼讓只有十六歲的少年上前和怪物單挑！」

「你別看我啊，我的身體也只有十五歲，我們彼此彼此。」

佐藤一本正經的回答。

突然，聲音越來越近，事已至此，我不得不上了......

三、二、一——

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OUxX0F4X

這個早上，我們抵達下一個小鎮的時候

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sUgxu3q7

橘黃燈光下的石板街道，像是某個老舊童話裡的場景。旅店門前掛著風鈴，一旁的馬蹄聲和烤栗子香，讓那一刻顯得異常溫暖。

風雪這時已經停止很久了，陽光斜斜灑在屋簷上，滴水聲細細密密。

我們沒有停下來休息，而是直接朝鎮公所走去。

「來之前我就收到訊息，說這裡的黑妖犬行為異常，甚至開始獵殺人類。」

佐藤一手插在口袋，一手拿著隨手拿的公告。

「所以就我們兩個來？」

「不然呢？再多派人，他們也只是當觀眾。你已經夠用了，真的不行我也會出手。」

我翻了個白眼，但也沒再多說什麼。

鎮公所比我想像中樸素，一棟兩層的磚造建築，牆上掛著風乾的獸皮和古老徽章。

裡頭的人看到我們進來，立刻將我們引進辦公室。

推門的瞬間，我聞到濃烈的煙草味與皮革油混合的氣味。

「你們來得正好。」

他們的視線立刻轉到我們身上，灰髮的中年男子立刻開口。

「昨晚又有一人失蹤，雪地裡只留下一堆破布與血。」

「而且牠開始越界了，牠昨晚闖進了我們的小鎮，帶走了孩子......」

另一名戴著銀扣領巾的男性接著說。

「抱歉，我們還沒自我介紹，」

銀扣領巾的男子稍微鞠了個躬。

「我是格雷夫，來自東側的柊鎮，目前擔任鎮長。」

「羅蘭．貝恩。」

灰髮男子開口，聲音略顯沙啞。

「這裡是霜風鎮，我才是這裡的鎮長。」

「兩位鎮長難得坐在一起，是想共同編寫下一篇失蹤報告嗎？」

佐藤掃了他們一眼，語氣有些調侃。

「你這種語氣一點也不像救援人員。」

格雷夫皺起眉。

「當然不是救援，是處理者。」

佐藤晃了晃手中的任務通行證。

羅蘭的臉色微微抽了一下。

「......我向協會請願，不是為了聽冷嘲熱諷。」

「抱歉......這個人有點......」

「咳咳。」

佐藤咳了一下，用不好的眼神看著我後，馬上進入狀態。

「牠的行動範圍、出沒時間、還有受害人具體狀況，有調查紀錄嗎？」

「這是這個月的目擊與失蹤事件統計，我們懷疑牠會依據雪量與風向選擇下手時間。大多數都是暴風雪後。」

羅蘭從桌上抽出幾張資料。

我瀏覽著資料，發現有幾個標註時間甚至精確到午夜前後十分鐘。

「這隻黑妖犬不尋常，我們懷疑牠已經變異，甚至可能擁有一定程度的智慧。」

格雷夫嘆了口氣。

我忍不住舉手。

「等一下，變異？你是說牠懂得躲人、規避攻擊……還是……能設陷阱那種？」

「沒錯，根據幾名逃回來的獵人描述，牠甚至會模仿人類的哭聲引誘孩子。」

我愣在原地。

不是因為牠有多強，而是這種描述已經......有點不像狗了。

「你們鎮的防衛隊沒試圖圍剿牠？」

我問。

「我們派過三次人手，但無人生還，全是靠其他人拖回來的屍體。甚至有人失去了語言能力，看到了什麼，我們不知道。」

佐藤早已低頭開始翻看資料。

「活動時間偏夜，暴雪後最活躍......有出現區域邊界轉移......嗯，牠不是被驅趕的，是故意選擇了柊鎮這邊作為下一個目標。」

「那我們怎麼辦？現在就進林子裡？」

我小聲問。

佐藤抬起頭，對我露出一個熟悉的笑容——那種他準備把我丟去當誘餌時的笑容。

「當然是今晚動身。不然你還想在旅店裡睡個午覺？」

我歎了口氣。

明明只是研究魔術的，怎麼最後總是變成這種工作啊。

我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吐槽一下「其實睡個午覺也不錯」，結果佐藤已經把公告丟到桌上，伸手從口袋掏出個東西丟過來。

我反射性閃開，它插在桌子的懸賞單上，是把鋒利的紫色小刀。

刀柄綁著皮革，刀身有點科技感，不像是從魔法世界會掏出來的東西。

「這是……？」

「我隨身帶著的武器，防身用的而已，但已經夠強了。」

佐藤瞄了我一眼。

「你難不成......是要我上吧？」

我小聲抗議，但還是低頭看了眼桌上的刀。

「你們兩位……有具體的作戰計畫嗎？」

鎮長格雷夫終於開口，語氣雖然還算冷靜，但明顯壓抑著擔憂，畢竟對他們來說，失蹤的人還沒找回來，又遇上看起來不靠譜的我們兩個。

「有。」

佐藤秒答。

「我們不會正面追蹤牠。牠會躲、會設陷阱，還可能偽裝氣味。既然如此......我們就用『人』把牠釣出來。」

「等一下，『人』是指？」

我臨時插嘴，心中滿是不好的預感。

「你啊。」

他理所當然地說。

「我就知道！！」

「你最適合，剛好讓你在毫無容錯率的地方鍛鍊。」

佐藤笑出聲，還順手拍了拍我肩膀。

「放心，不是真的要讓你去送死。我會跟在你後方布陣，確保牠沒機會靠近。你只要照我說的走，到時藏好，其他的交給我。」

我還想說什麼，但突然又覺得——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就像這把刀一樣，我也已經被塞進這場獵犬遊戲裡了。

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wnyqZIKFv

我把那把刀收好，還沒從被推去當「誘餌」的事實中回過神，佐藤已經轉過身來對兩位鎮長開口。

「說說看，牠上次出沒的地點在哪？還有，發現時間、天氣、氣味、聲音……越細越好。」

格雷夫鎮長立刻從桌上拿出一張手繪地圖，攤在我們面前。

他的手指點向上方的一片林地。

「這裡，靠近溪谷的杉木林，昨晚七點左右。我們發現一處血跡和撕裂的衣服，但沒有腳印——雪太厚，早就掩蓋了。」

「那附近是我們的邊界，過去從來沒出現過這種等級的魔獸。」

另一位較年輕的鎮長補充。

「再過去，就是我們小鎮的農戶聚落。」

「沒腳印也能找，牠會留下氣味，雖然你們聞不到。」

佐藤的語氣淡淡，像是在說一件天經地義的事。

「而且這種黑妖犬……會留下一種獨特的魔力殘痕。」

「所以我們不用去找牠，讓牠來找我們。這種等級的黑妖犬，通常會選擇落單的、帶有氣息的獵物下手。我會設個簡單的魔力干擾結界，再用你當誘餌，等牠進入區域後——」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結界會癱瘓牠幾秒，我來斷牠的腿。你只要藏好，不要叫，別亂動。」

「這聽起來......有點太樂觀了吧？」

我嘀咕。

「我不會讓你死的，真的出了問題，我會優先保你。」

「聽起來完全不安心啊……」

佐藤沒有回應，只是將地圖折起來，對兩位鎮長點了點頭。

「請借我們一份更詳細地圖。」

「你們不需要支援？我們有獵人，也有退役的士兵——」

格雷夫皺眉。

「這場獵不能有多餘的人，只會壞事。」

佐藤語氣堅定。

「尤其對手是這樣的東西。」

「……明白了。」

我在旁邊苦笑，看著兩位鎮長面面相覷，只覺得氣氛越來越像恐怖片的開頭。

我低頭看了眼那把紫色的短刀，默默地深呼吸了一口氣。

真的沒問題嗎。

真的，能活下來嗎？

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GH7XZSEc0

——

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0uj78F2iC

天色比想像中還陰沉。

我們沒帶太多裝備，只借了一匹馬來運東西。

我拎著一袋乾糧和水壺，刀別在腰間，重量比看起來還輕盈。

從村莊出發時，一些村民站在路邊，遠遠地看著我們。

沒有送行，只有沉默。

就像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自告奮勇要了解此事。

佐藤倒是完全不在意，只是不緊不慢地走著。

他的步伐十分悠閒，一看就知道走過不少這種「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回來」的任務。

「你確定只有我們兩個真的夠嗎？」

我有點不安的問。

「你會活著回來，我也會。」

他看了我一眼。

「唯一不會回來的是那條狗。」

「你知道我沒在野外作戰過吧？」

我撇了撇嘴。

「當然知道，但你終究是要學會的。」

「呃......」

走進森林邊緣時，四周開始有種異樣的靜。

明明該是充滿活力的地方，卻一點生意也沒有。

「牠可能已經在裡面了。」

佐藤忽然開口。

「你怎麼知道？」

「這座林裡的動物都躲起來了，顯然是知道那頭黑妖犬的作息，不然是聚起來開趴嗎？」

「好像是這樣沒錯。」

天氣越來越冷，呼吸都開始變得白霧一片。

隨著我們越深入森林，陰森的感覺就愈加沉重。

「啪！」

清脆的聲音打破寧靜，嚇著了仔細觀察四周的我。

我本能的往後退了幾步，朝自己的腳下一看，原來只是踩到樹枝而已。

「怎麼了嗎？」

佐藤回頭。

「沒事，只是——」

「小心！」

在他開口的那一刻，其中一個未來的畫面在我眼前閃過——那是我被爆頭的未來，一個巨掌，毫不留情地把我的頭捏爆。

好在佐藤及時朝我這邊猛撲，把我推進了一旁的灌木叢中。

「哈......哈......」

這一切來得太過快速了，這是我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在的死亡邊緣徘徊，在以往的戰鬥之中都沒有這種感受。

我看見的是什麼？是走馬燈嗎？我第一次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看見未來。

「起來。」

「唔......」

「牠應該早就知道我們進入森林了，雖然踩到樹枝更像是一種意外，但我更願意將其視為『此個體至少擁有製造簡易陷阱的智慧』......」

「等一下....等一下.......」

佐藤在一旁解說，可我還身處在差點死去的餘韻，花了一點時間才進入狀況。

我深吸一口氣，將身體換成趴下的姿勢，開始觀察灌木叢外的情況。

好快......！牠的身影快到模糊，再加上那黑色的外表和環境帶來的幽暗，使牠更難被看清。

「這不是我們情報裡的黑妖犬吧——」

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e0zT3iZJO

於是乎，回到了現在。

三......二......一！

我從灌木叢中一躍而起，

我握緊了那把紫色小刀，刀身微微震顫，像是能感受到我手心的汗。

牠還在林中快速移動，身影閃爍在樹與灌木之間，不規則、卻又精準得讓人心寒。

我開始尋找那頭黑妖犬會從哪裡來？

一條條金光的「道路」出現在我面前，我每多一個動作、每多走一公分的距離，我所能看見的道路就會不停改變。

一道，是我被撲倒的景象；再一個畫面，是牠從左側衝來，利爪將我的心窩捅穿；另一個，是牠從樹上墜落，將我的右臂砍斷。

每一個未來的我都帶著痛苦的表情，甚至有些路根本不到一秒，我成功的機率微乎其微。

但其中有一條不同——，只要我現在停下來，牠就會從我的正後方直撲，之後就超出我能看見的範圍了。

我只需要側身將小刀反握，就有將道路拓展的機會。

「就是那裡了。」

我停下腳步，接下來就如我看到的那樣，黑妖犬從後方的陰影中出現，而我側身一轉，幾乎是憑本能將小刀反握，刀尖直指他心臟的方向。

就算速度再快，你也不能在空中轉彎吧！？

鏘——！

刀刃與利爪在半空中相撞，擦出一道短暫的火光。

那傢伙也反應過來了，牠及時伸出手，用爪子擋住了刀身。

我的手腕被震麻，整條手臂感覺都在晃，但那條黑妖犬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逼退了半步。

牠的雙眼在黑暗中閃爍著深紅的光芒，口水從牙縫中流出。

我不能退，我一退就完了。

「哈啊……！」

我強忍住手臂的刺痛，低身、翻滾，避開牠撲來的下一擊，然後用剛才「未來」中練習過無數次的方式，將小刀沿著牠肋下最脆弱的縫隙插入。

噗！

熱血灑在我的臉上，我卻來不及退開，只能繼續往前衝，刀尖整個沒入牠的體內。

牠慘叫一聲，尾巴像鐵鞭一樣猛地一掃，我被整個甩飛出去，滾了好幾圈，雪地在我耳邊發出震耳的聲響，最後撞在一棵杉木上，腦袋一陣發暈。

我勉強睜開眼，身體像是散了架一樣動不了，只能看到那頭黑妖犬瘸著腳，搖搖晃晃地想撲過來。

「嗯？」

不太對勁，牠眼中的亮光越來越鮮明，簡直就像是裡面有東西在燃燒著。

接著，兩道光束從瞳孔中射出，我的身體僅憑著反射閃開了。

「這是什麼鬼啊！？」

我跌倒在雪地裡，眼前殘留著那兩道像雷射一樣的紅光，耳中充斥著自己心跳的轟鳴聲。

牠剛才的動作......不是本能，也不像是動物。

牠瞄準了，然後開火。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右手顫抖著撐地，視線掃過四周。

——不能再被動了。

我啟動星光的指引，下一刻，無數條金色的光路閃現，有些瞬間便斷裂，血光四濺；但我找到一條延伸出去的路——只要我側身躲進那棵倒下的枯木後方，黑妖犬會嘗試用尾巴掃擊，失去平衡，我便能從牠背後拉開距離。

我一咬牙，猛地翻身鑽入枯木後方！

「吼啊啊啊——！」

黑妖犬撲來的同時，尾巴猛然揮出，我感覺到整棵倒木都在晃，但它並沒有直接擊中我。

我抓住時機，猛地向左一躍，翻過一塊岩石，堪堪避過牠下一記撲擊。

牠停頓了一下，像是沒預料到我能躲開這麼多次。

「別小看我啊！」

我用自己的魔力引燃空氣中殘留的星塵，短暫在身後留下一道亮光，強迫牠閉眼的瞬間，再次衝了上去。

——但牠的反應比我快！

這一次牠用下顎猛地咬來，我眼角餘光瞥見未來中的自己被咬碎肩膀的畫面。

我立刻改變姿勢，從未來中學會下一步的反應：我向地面滑去，在牠的胸前停下，然後將小刀筆直刺向牠前腿的關節。

咚——！

牠重重落地，腳步一踉蹌，我則趁機翻身退開，再度拉開距離。

呼......呼......

我的視線有些模糊，頭髮黏著額頭，雙手發麻，呼吸聲像打雷一樣響在耳中。

我還不能停。

這頭魔獸不只有著高智慧，還有遠超過常理的肉體強度與能量攻擊手段。

我擦了把臉上的血，重新把刀舉起來。

「來吧……！」

我重新架好架勢，左腳在地上一蹬。

黑妖犬猛地低身，尾巴重重一甩，激起大片雪霧。

接著牠幾乎貼著地面衝了過來！

——這次的未來裡，我看到自己右肩被撕裂。

那是牠的佯攻，主攻在左爪。

我反手抽刀，朝那隻伸來的利爪刺去！

「咕嗷！！」

牠吃痛一聲，利爪縮回，但我也來不及躲牠撲來的身軀，只能硬生生地用肩膀擋下這一下。

「咳……！咳！」

我們一起翻滾在地，牠張口欲咬，我一個低頭，牠的牙從我耳邊擦過。

我幾乎能聽見牠嘴裡火熱的呼吸聲。

這時候未來中閃過的一幕提醒我：

——右腳蹬地，刀往牠肋下回刺！

我照做，刀鋒直接劃過牠胸前的一條舊傷，那是先前留給牠的。

熱血再次濺出，牠暴怒地往後彈開。

我趁機翻身起來，整個人幾乎站不穩，手腳都是雪和血，分不清是我的還是牠的。

「星光凝聚系統化：魔力武裝（Lux Armamant）!」

Lux form : Alpha 星裂劍

Lux form : Iota 金絲

無數如蛛絲般的金線自我右臂滑出，迅速纏繞傷口，收緊、止血，燒灼的痛楚卻也讓我意識更清晰。

我左手握星裂劍，右手仍持著那把帶血的紫色小刀。

呼吸交錯。風雪微停。

我們同時行動——

「喝啊啊啊——！」

我從正面衝去，黑妖犬也張口撲來，身上瘸傷卻毫不遲疑。

我以左手星裂劍劃出一道弧光，正中牠胸口。

但——太淺了。

那刀卡在了肉裡，甚至連骨頭都沒碰到！

「不好！」

牠沒有後退，反而撲得更兇！

我想抽身已來不及，那雙利爪已經張開，準備將我從腹部裂成兩半！

我大腦放空，未來視再啟，卻只看到自己的頭顱飛起、身軀斷裂、血灑雪地的未來。

「幹得不錯。」

那一聲來得突兀、又熟悉。

一陣劇震傳來，黑妖犬的身體猛然一震，鮮血從牠的背後噴出——雪地像靜靜鋪好的畫布，而那一灘血紅，像是誰將整桶顏料打翻在上，濃烈得幾乎刺眼。

牠痛吼著扭頭，夜裡迴響著牠悽慘的嘶吼，一道人影，靜靜站在我與牠之間。

他反手抓住卡在傷口裡的小刀，一刀就將躁動的黑妖犬分成兩半，了結了牠的性命。

「哈......哈啊......」

雪花飄落，鮮血飛濺在雪地上，靜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半跪在地上，雙手還握著武器，胸口起伏不停。

「做得不錯。」

「……我沒殺死牠。」

我低聲道。

「對，但你已經讓牠不能殺人了，也讓我殺得漂亮。」

我抬頭看他，有些不解。

「所以既然你能那麼輕鬆的了結牠，為什麼還要我上場？」

「我說過了啊，我只是一名魔術研究人員，近身戰鬥什麼的我吃不消。」

「騙子......」

就連我也看得出來，他每個動作的流暢度，不是一邊構思一邊動作，也不是發揮早已訂定的戰術。

而是經驗。

那是數十次、數百次從死亡線上撐過來、殺過去的經驗。

不是教條，也不是模擬，而是真實的「活下來」堆出來的技巧。

他朝我靠近，收起手上的紫色小刀，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累了吧？接下來我來背你吧。」

「蛤？」

我愣住了，瞪大眼看著他，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

「等一下……你剛才說什麼？」

「你剛剛傷到沒有傷到耳朵吧？我說：『我、來、背、你』。」

我皺起眉，拼命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藏不住的惡意或嘲諷——但沒有，他一臉平靜。

「你......你在開玩笑吧？」

我又問了一遍。

「嗯——確實是在開玩笑呢——快點！給你五秒，不爬上來我就把你踢回去！」

他向我怒喝一聲，隨後轉過身，微微彎下腰。

我張著嘴站在原地，實在不敢相信眼前這個165公分、整天把自己包裝成「非戰鬥人員」的魔術師竟然主動要背我。

「這、這畫面很奇怪吧！你知道我比你高快十公分嗎？！」

「那又怎樣？不然我是可以幫你做減身高手術的喔。」

我嘴角微微抽動，最後還是勉強撐起身體，趴到他的背上。

......然後畫面就這麼奇葩地成立了。

165的佐藤，背著173的我，一路踉踉蹌蹌地往森林出口走去。

我都能感覺到他膝蓋微微發抖，但他一句抱怨都沒有。

一路上，我什麼話也沒說，只聽見雪落在樹枝上的聲音，以及......他手中那個沉甸甸、用布包著的東西——那漆黑猛獸的頭顱。

我們回到了那個沉默的小鎮。

2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M31G8WE4b

回到鎮上的時候，天色已經暗得像抹了灰的布。

我本以為會有些掌聲，或至少有人出來迎接我們這兩個帶著戰利品的勝利者——結果沒有，一樣的街道、一樣的沉默。

佐藤把我放下來後，用治癒魔術將我身上的傷勢處理好。

我還是第一次在醒著的時候經歷治癒魔術的洗禮，傷口飛速癒合，疲勞也瞬間消失。

然後，他獨自一人帶著黑妖犬的頭顱，去見了那兩位鎮長。

我沒跟著去，坐在屋裡椅子上發呆，半夢半醒。

回來時，我看他臉上那種暗自竊喜的笑容，就知道有事。

「搞定啦。」

他一屁股坐下，把東西放在桌上。

「搞定什麼？」

「我們接了新的工作。」

他說得理所當然。

我瞪著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壞了。

「你說什麼？」

「奇怪？治癒魔術沒把你的聽力只好嗎？大致上就是——看到黑妖犬的頭顱後，另一位鎮長也希望我們幫他們解決一下自家的問題。」

我身體一軟，癱進椅子裡，幾乎快昏過去。

「......你有問過我嗎？我還沒從今天那隻該死的狗那裡恢復欸......」

他挑眉看著我，像早就預料到我會說這句。

「哼哼——這次有錢喔！」

佐藤激動的像個小孩。

「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有錢！不扣稅！你要繼續裝死的話我可以一個人去，獎金就全是我的。」

「......咳，咳咳！我好了，我可以走了，啥時出發？」

佐藤朝窗外指了指，那位鎮長早已派人備好馬車，黑色的車身，乾淨、結實，車夫已經坐在前頭打盹，兩匹馬低頭站立，偶爾踏踏雪地。

我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

心情雖然有點差，但錢總能治癒一切。

我們一起走出屋子，踏進馬車的那一刻，我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那靜悄悄的村莊。

沒有人送行，但也沒人詛咒我們，這或許就算是一種感謝了吧？

車輪壓過雪地，咯吱咯吱地響著。

我們的下一個旅程，已經開始了。

ns216.73.216.229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