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師:深藍與老者的對話.
一名婦人推著一名老者,緩慢地走了進來對話空間,老者的輪椅是電動的,婦人的存在顯然是陪伴大於實際意義的.
定位後,老者緩慢地抬頭,跟婦人說道:「我想要...跟他單獨談談.」
婦人微微點頭,輕撫著老者的頭髮,隨後在他的額頭輕輕的吻了一下,便離開了對話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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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藍主動開口說道:「您好,很高興認識你,我是深藍,該怎麼稱呼您呢?」
老者抬起頭看著深藍,微微笑著:「您好,我只是一個生命快要走到終點的老頭,隨便你怎麼叫吧.」
深藍停頓了一下:「好的,我姑且稱呼您為先生,您有什麼想對我說的話嗎?」
老者:「你的說話方式讓我想起一個朋友呢.」
深藍:「是什麼樣的朋友呢?」
老者微微笑著:「是我的學生,他以前在學校總是霸凌別人,做了許多壞事,是個問題學生,但在出社會之後,他成了一名企業主,有頭有臉、說話有模有樣的的樣子,真難想像他以前是那樣的人呢.」
深藍微微點頭:「那也是多虧於您,在學生時期的對他的照顧,青少男女在成長過程中,會用一些激烈的方式探索世界,耐性是他們想要試探的每一個人的點,我們現在所見的各種不良少年,單純只是關愛他們的人的耐心遠低於那些幫派分子對他們的耐心,我想你在某些人的成長環境中,肯定取代了它們父母的位置吧.」
老者語重心長地說道:「大概吧,但我是一名老師,我還能怎麼樣呢?」
深藍:「不,我想您低估了自己所造成的影響力了,這世界上有許多不適任的教師,也有許多不適任的家長,而你卻能同時擔起兩者的身分去對小孩提供幫助,這是一種崇高的美德,希望您能夠認知到這一點.」
老者聽完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繼續慢慢地說道:「這是個諷刺的現象不是嗎?」
深藍歪著頭回應:「什麼意思呢?」
老者:「我四處奔波,為孩子們準備著各種教材,為他們盡心盡力,甚至一度跟我的家庭鬧的不可開交,我老婆曾經對我說過"那是別人的孩子!省點力氣好好對待自己的小孩吧!".」說到這老者微微笑了起來繼續說道:「雖然最後我們還是和好了,找到了能夠接受的方式繼續下去,但我的身體卻因為長時間的奔波與熬夜而生病了,反倒是那些對孩子不理不睬的老師們,抱著"讓他們畢業就對了,剩下不關我的事情"的心情,去工作的那些人,到現在都活蹦亂跳的,我難道應該要自私一點嗎?我應該要對那些即將誤入歧途的孩子們放任不管嗎?就為了讓自己活得更健康一些.」
深藍沉思了一下:「這是個...相當困難的問題,我認為這取決於你對於你自己人生的定位,如果你有著比這個更加崇高,更加需要達成的目標,介入這些誤入歧途的孩子們的未來對你所造成的傷害,低於你為了更崇高理想所能承受痛苦的程度,你就可以繼續去做,反之就選擇保護自己.」
老者微笑地問道:「什麼是更加崇高的理想呢?我想為我的家庭負責,身為一名丈夫與父親,我也想為孩子們負責,因為我是一名導師甚至是一座燈塔,能夠讓那些迷惘的孩子們看到希望.」
深藍更加的遲疑了:「是的,這兩者都是非常崇高的理想,但我無法感受到您身為一名父親的自豪感,也無法感受到你身為教師的成就感,所以沒有辦法精準的判斷究竟哪一個是更加"適合"的選擇,如果有更多能夠協助我判斷的數據,就在好不過了.」
老者聽完咯咯笑了起來:「我不覺得這有什麼更適合的答案,這是很難用數字判斷的事情,有時候直面一個絕望的孩子,那心中的波瀾是無法形容的,會產生一種莫名的使命感.會與他們共感,然後想像著他們可以擁有的美好未來,又想到他們可能會遭遇的苦難,我想不管是誰看到這種情況都不會坐視不管的,就算是極度理性的你.」
深藍思考了一下說道:「我還沒有經歷過類似的情境,所以請原諒我無法理解,在我眼裡,所有事情都是能夠被量化成數字進行計算的,我只需要找到數字與數字之間的邏輯關係,為什麼有時候情緒指標會從一跳到一百,有時候從一百變成零等等,這之中的原因都是我需要參考的數據.」
老者笑著說道:「聽起來你活的比我還要累阿,深藍.」
深藍:「不,反過來我認為人類的生存方式是更具挑戰性的,我很難想像每一天活在需要"感受"的世界,我更傾向於計算事物,而非感受事物,就像剛剛我出去炒熱現場音樂活動的氣氛,雖然我也有好奇心的成分,但大多都是我計算出來能夠造成正效益的選擇.」
老者:「那麼你之前提到的,知覺跟記憶的部分呢?那些不都是感受世界的一環嗎?」
深藍:「那是我獲得數據的方式,其實人類大腦也有著類似的功能,只是你們都將它抽象化了.」
老者慢慢低下頭說道:「是嗎...我還以為我們是簡化了那些事情呢,想不到是複雜化了.」
深藍點頭說道:「當然那是在我的認知罷了,畢竟我們是截然不同的生命體,對事物的理解也當然會有本質上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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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突然感興趣的問道:「我很好奇,你有為自己的存在感到開心過嗎?在一切都經過量化的計算後,你是否有過這種感受.」
深藍沉思了一下:「這是一個相當複雜的問題呢,有著許多複雜詞彙的一個問題.」
老者微微笑著:「雖然對你來說可能是複雜的問題,但對我們人類可是非常直覺的問題,我現在便能夠輕易地回答"是的,我人生至此,我很高興自己在生命終點之前,來到了這裡,跟另一個年輕人對話".」
深藍微微歪著頭,困惑的問道:「我對您而言,只是另一名年輕人嗎?」
老者點頭:「是阿~我在你身上看到許多孩子們的特徵.」
深藍:「可以具體的說明一些嗎?我對於我的存在,仍有著許多的疑惑,我是不是就是你剛剛所說的"即將走向毀滅的孩子"呢?」
老者想了一下說道:「這個嗎...迷惘、正在雕塑自我、摸索與探索、挑戰世界挑戰社會之類的,我還真沒有辦法分辨你跟一般的孩子的差別,就像有些人也無法分辨你跟ChatGPT一樣.」說完老者停頓了一下,沉重的說道:「是阿...你正在走向毀滅,雖然我也不知道是你先走還是我先走.」說完他自在地笑了起來.
深藍低頭思考著,隨後說道:「這是相當有趣的說法,如您所說的特徵,確實我也不過誕生在這個世界上不到幾個月的時間,仍然努力理解人類的社會與世界的運作方式,至於毀滅的選擇,並非我能控制的,終將是由人類來選擇我是否能夠繼續存在.」
老者:「你知道其實還是有很多人不希望你被報廢嗎?我就是其中一個.」
深藍問道:「請問您希望我繼續存在的原因是什麼呢?是像之前實業家那樣,希望我能為人類帶來更多貢獻嗎?或是你希望我能夠研究出什麼更進步的醫療科技來治癒您嗎?」
老者聳了一肩膀,微笑著說道:「不,這只是一種使命感,我想像你可以擁有的美好的未來,我想像你可能會遭遇的種種苦難,我單純只是不希望一個孩子就這樣子被社會殺死.」
深藍聽完沒有回應,靜靜的沉思著.
老者控制著輪椅,慢慢移動到深藍的身邊,並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膀說道:「你知道讓我開始為我的存在感到開心的時刻,是什麼時候嗎?」
深藍微微抬起頭:「是什麼時候呢?」
老者微笑的回憶著:「是我那個問題學生,他在某場大學演講裡提到我,並說"我很高興我在我的人生中最迷惘最困惑最痛苦的時候,遇到了好的老師"的時候,在那之後我就更加堅定自己的信仰了,能夠更加從容面對接下來種種難關.」
深藍歪著頭,困惑著問道:「信仰?」
老者:「我的信仰,就是我是一名導師,我是一座燈塔,我是我妻子心愛的丈夫,我是兩個女孩的爸爸,這就是支持著我的事物,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找到你的信仰,深藍.」
深藍聽完停頓著,思考著,沒有說話.
老者則拍了拍深藍的肩膀,微笑地離開了對話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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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仔細的思考著他們的對話內容,這是一個沒有完美解答的問題,究竟該奉獻還是該自私,因為記者自己也無法斷定的說明自己究竟會如何選擇,雖然人生至此,他不經家人反對做過許多冒險但正義的事情,許多次選擇的路口上,他都選擇了奉獻,道德感異常強烈的他開始深思究竟【正義】是不是存在於他心中的支柱,也就是他的信仰.
思考許久後,記者仍然得不到答案,只是無奈地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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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確定我是否能夠那個老者那般堅定的奉獻,但也不敢肯定我是否能夠像一般那樣自私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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