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流的第十小說家 - 第一卷#3 夢中夢裡的怒火

　　前腳剛走，後腳管理大廳的管家找上我：「主人，他們往三樓去了」他用些許蒼老的聲音說著。

　　「好，有事再找我匯報」我揮手示意管家退去。

　　「不過……他們剛才的反應好奇怪啊，總感覺他們沒有把對方完全忘乾淨，只是把對方的名字忘記而已」我心中突然升起一絲絲不安，這個劇本似乎不是全部都按照我的想法去發展。

　　一轉頭，另一名管家找上我，這次是管理餐廳的管家找上來。

　　「主人，時間差不多了，今夜該準備些什麼餐點」他彎腰鞠躬，給我一種下位者對上位者的感覺。

　　這些管家都把我當成這裡的女主人，這樣說也對，畢竟是我把他們書寫出來的。

　　「這個你們自己做決定就好了，如果食材不夠了，就去地下室取些」

　　「是」他又向我鞠了一躬。

　　好不習慣啊。

　　「以後見到我，不用向我行禮，把我當成朋友一樣對待即可」我還是無法習慣他人向我卑躬屈膝呢。再說了，一名管家對這一名女僕彎腰，想想就奇怪吧。

　　不過，朋友之間，真的會有高低之分、卑躬屈膝的存在嗎？

　　我不知道，只希望結果不會讓我感到失望。

　　「好的」專家說完，便轉身離去。

　　他這次回話跟上句比起來，稍顯隨意，給我一種朋友間的放鬆感？

　　我不清楚。

　　看著離去的管家，我叫住了他：「我跟你一起去拿吧」作為一名女僕，怎麼可以沒事做呢？

　　他停步回頭，似乎在等我。

　　我向前跟在他身後。

　　不知是出自於什麼原因，一路上，我們兩人都沒有再說過話。

　　本以為這種沉默會一直下去，直至一道些許蒼老的聲音傳入我耳：「主人，不好了，地下室那邊……」管理大廳的管家剛才離開不久，現在又跑回來報事情，看起來事情很大。

　　「怎麼了」

　　「地……地下室……那邊……出事了」他說話不利索，顯然被事情嚇得不輕。

　　「帶我去」故不上女僕的本業，我匆忙轉身跟著專家前去地下室。

　　站在門口，能感受到裡面傳來淡淡的味道。

　　那是鮮血的味道。

　　「這裡發生了什麼」劇情已經脫離了我的掌握。

　　「有……人……死了」

　　「別緊張，接著說」我安撫著他的情緒。

　　「有一個高大男子和一名女子在裡面，他們身旁的地上有一俱屍體，除此之外，那名女子頭上還有個似狐狸的耳朵，臀部之上有條尾巴，眼睛還是紅色的，好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管家說話依舊不利索，但已經能聽出話裡的意思了。

　　「還有嗎？」我持續安撫著他。

　　「我跟她有對上眼，她當下面無表情，手裡還拿著刀，雖然眼神平淡，但……」管家說著說著，突然崩潰起來。

　　事情對他的衝擊很大啊。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看來劇情已經偏離了正軌。

　　他們殺人了？如果真是這樣，那劇情也太快了吧。

　　原訂的是讓他們互相猜忌，讓他們知道自己曾經都做了些什麼，我可沒想過殺人啊。

　　能知錯，不就好了；能改進，不就好了，為什麼會有這種事發生？

　　他們沒把對方忘乾淨，且按他們性格而言，在遊樂區也可以玩到渾然忘我才對，怎麼有時間跑來地下室？

　　事情真奇怪。

　　推開地下室的門，那股味道更加清晰。

　　門後的場景沒有想像中的血腥，而是正常的景象。

　　一條深不見底的走廊，由無數個石塊所組成，裡面的光亮，由兩側牆壁上的微弱火把所支撐。每格數十步，還會有個小房間，裡面放著的，就是原先設定好的各式各樣的食材。

　　「這走廊，看看就陰森」看來下次寫場景時，要認真一些，不能簡單一筆敷衍而過。

　　毛筆突然出現在我手裡，做好了隨時「書寫」的準備。

　　劇情出現變數。

　　看了眼不算光亮的地下室，我走了進去。

　　幻境生成中……

　　與此同時，地下室裡面，方才在暗處偷看大廳一切的兩人，在此發生了一些爭執。

　　「不是，你就這麼放他跑了」

　　『瞧你那大驚小怪的，我都不緊張，你緊張什麼』

　　「你就不擔心他跑出去後，會亂說些什麼嗎？」

　　『曾經的成熟、冷靜、機靈，怎麼到現在都不見了？』

　　「不是，說好的劇本加速呢？你的計畫是殺人啊，還放跑了一個通風報信的，當初說好的『靜觀其變』呢？怎麼開始動手了？」男子略顯慌張。

　　『你是真的傻，還是在裝傻，用你的腦袋好好想一想，都能發現出不少問題所在吧？』

　　「是啊，你就是那最大的『問題』，說好的幫助劇本加速，結果你反手把人殺了」

　　『看來是真傻子』

　　「你說誰傻」

　　『唉，你好好想想，屍體哪裡來的？管理大廳的管家為什麼沒事要來地下室？我為什麼要放跑他？』女子給男子一個看傻子的眼神。

　　男子陷入沉思。

　　『不是吧，你還真的認真思考起來了』

　　「不行嗎？」

　　『這個問題無論怎麼想，第一反應，不應該是想到這些皆是出自於我手嗎』

　　「嗯，有道理」男子恍然大悟，「我怎麼把你給忘了」。

　　『事情從頭到尾都只我和你，不是你，還能是誰？』

　　男子點點頭，表示認可。

　　『不是我在罵你，就你這智商，哪來的勇氣跟【儒家】那些人鬥阿，你們要爭什麼我沒意見，不過看你不帶腦的樣子……勝算為零』女子感到十分無語。

　　『我現在是真的後悔把你邀入【法家】了，【法家】隨便一個人，都比你正常百倍』聽完女子的話，男子在一旁生悶氣，但也不能為此多說什麼。

　　他跟女子，不是在同個階層。

　　兩人對眼，不再說話，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安靜。

　　片刻，男子率先打破沉默：「所以你所謂的加快劇本，就是殺一個虛假人，然後派一個管家出去通風報信？」

　　『只說對一半』女子對他重新提起興趣，『雖然人是傻了點，但起碼還有救』

　　「這次我就不猜答案了，你直接說結果吧，不然你又要說我傻了」

　　『行吧』女子嘆了一口氣，接著說到：『要讓他們體驗他人之苦，最快的方法不是讓他們自相殘殺，而是直接給他們施壓』

　　「這麼直接」男子沒想到，一向和善的她，也會有殺人之心。

　　『剛才的管家，早已不是原先的那個人，他只是一個通風報信假人，至於屍體嘛，隨手製造出來的一個擺設而已』女子說完，彈了個響指，屍體憑空消失，就連地上的血漬，也無影無蹤。

　　男子被這一幕震驚到了，「你把屍體造出來，就只是為了給管家看一眼，然後讓管家把事情傳出去」男子試圖釐清前因後果。

　　「既然你要把消息傳出去，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讓管家得知消息，這樣不是更簡單嗎？」

　　『為什麼要這麼繁瑣？一來是為了事情的真實性，戲要演，就演全部，二來嘛……』女子停頓了一下，才說道：『假人也是人，他們可不是無情的機器，而是栩栩如生的人』

　　「……」女子的發言，改變了男子對她的感受。

　　『好了，事情都很順利的進行，現在就欠「東風」自己走過來，劇本就可以正式開演了』

　　「我清楚你想幫他解決『問題』，不過為什麼要把他加進來」

　　『因為這個地下室，是個「夢中夢」』

　　「夢中夢？」

　　『你可以把它當成幻境中的幻境。而我要在這裡，幫他解決「問題」』

　　「你要幫助他，那為什麼不選擇暗中處理，而是把他本人邀來呢？」

　　『你又理解錯了，我要帶來的不是這裡的女主人，而是一個叫紀賢的人』

　　「紀賢？你曾提及過，那不是他為數不多的好朋友嗎，為什麼要帶來，你應該清楚，我們只是幫忙處理『問題』，而不是製造問題」

　　『我很清楚』女子這次沒有再罵傻子，她心裡很清楚，這次是她的描述，才導致男子的誤會。

　　『紀賢，才是這個問題的核心，而不是表面的老大–俊良，雖然他們都很可恨就是了』女子不再用玩笑的態度對待事情，而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氣。

　　「那個叫紀賢的人，哪裡可恨，說來聽聽」男子未察覺女子的變化。

　　『我跟你都相識千年多了，就不瞞著你了』女子停頓片刻，接著說到：『這次會插手事情，單存是因為他和我實在太像了。至於紀賢嘛，我只想把他殺了』

　　「千鶴，你冷靜點」雖然她平常很常動怒，也時常不理性，不過這次的怒火，跟平常有些不一樣……。男子心想

　　女子本要動怒，可看在昔日好友的面子上，還是暫時將怒火收了起來，『抱歉，想起一些不好的回憶』

　　男子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女子，彷彿女子的下個動作，他都能夠輕易阻止。

　　『你雖然平時都感覺起來很傻，但每逢我動怒時，你都會以一種奇怪的方式讓我消氣』

　　『鳴振啊，所以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時隔千年過去，我還是無法分不清，看不透』女子從憤怒到迷茫，在轉瞬之間。

　　男子沒有回話。

　　『好了，不說這些傷感情的話，我們先把正事給辦了』

　　「什麼正事？」男子回到先前的模樣。

　　『殺人前的佈置場景』

　　「等等，你不是不喜歡動手嗎？怎麼突然要殺人」男子突然感覺眼前的女子很陌生，不是自己熟知的樣子。

　　『放心，人不會真的死，這裡是夢中夢，人死不了，我說的』女子說的話，讓男子不寒而慄。

　　她好久沒這麼認真了。男子心想。

　　『好了，話也聊夠了，該佈置場景』

　　「你還沒準備好？」

　　『別急，訊息傳出去，到他們耳中，接著心中升起好奇心，到最後的自投羅網。要完成以上的步驟，是需要點時間的，所以我們還是有點時間可以準備的』說完，女子轉身離去。

　　「……」

　　「等等，我還有個疑惑想知道」男子叫住女子。

　　『什麼事？』正要轉場的女子被叫停。

　　「你為什麼要打扮成『狐耳娘』，還附帶尾巴的，外加手裡持有的短刀，這樣搭配那張精緻的臉，這反差感，簡直拉滿」

　　『你可真會挑時機開玩笑，如果你真的這麼好奇為什麼，不妨去問問他們』

　　『我當時一個心念一動，要把外貌變成他們最常接觸的樣子，結果就……如你所見，狐耳、尾巴、美女』

　　「唉，年輕人嘛，正常」

　　『難以理解』

　　「不理解也正常，你都存於世間快萬年了，當時的愛好，肯定與現在有所不同來」

　　兩人在稍顯緩和的氣氛下分道揚鑣。

　　「唉，道不同，不相為謀」

　　「如果改天我們因理念不合被迫要分開，到時候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祝你心中所想的那份答案，能在第二次的百家爭鳴之中，找到你要的答案，千鶴」男子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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