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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楊瑞霖也把網咖的奇遇告訴給林家倫知道，但盡量篩選措辭，避免讓一旁的陳祐銓太過得意忘形。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qICbbpE9S
「我爸真的能處理！」陳祐銓露出一副你們都不懂的表情，「好兄弟的事情是很玄妙的，很多專業要學啦。」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JiqbnqAAZ
「喔是喔。」林家倫若故意想要激怒他，就會擺出對方是白癡的樣子，靜止幾秒後，兩人便你追我跑，轉戰到走廊一決高下。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eOSrhWt5
楊瑞霖咬著麥香奶茶，繼續翻閱圖書館借來的三國演義，這完全是他記憶中該有的校園生活，撐過難熬的模擬考之後，升學暫時成為遙遠的終點，搞不好這天根本不會到來。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WgIvm0bm
可惜一個尋常的周末後，現實的考驗還是來了。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XxpXEF3k1
葉金達拿著一疊白色成績單走進教室，班上秩序在班長的指揮下得到控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疊白色紙張。楊瑞霖知道大事不妙，下腹不禁一陣抽搐，明明只是剛開學的第一次模擬考，離聯考也還很久，心裡卻有莫名的壓力，彷彿這次沒考好就沒有下次了。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X9reXwMJ
「大家拿到成績單請先核對姓名跟班號，再往看下成績！」導師開始一一唱名。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uUnxNkNi
班上的氣氛還算輕鬆，大家一拿到成績立刻竊竊私語，有說有笑，前後討論。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afhcd0EXB
「楊瑞霖！」班導喊道。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G4dgQ82l
楊瑞霖偷偷吸了口氣，鼓足精神起身到台前，眼神不敢聚焦在成績單上面的數字。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ip41w1W31
「要加油啊。」班導淡淡說道，繼續唱名下一位同學。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OAtdR6gC
楊瑞霖立刻嗅到不尋常的訊號，難道這次退步了？他回到座位立刻把成績單蓋住，忍了一會才掀開一個角落，彷彿賭神在牌桌上即將掀開底牌。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KU47sI4S
國文的成績還行，沒有退步，他稍稍鬆了口氣，繼續往下看，自然跟預期的一樣普通，而英文……完全沒有起色。楊瑞霖心裡涼了半截，考前讀到半夜的努力沒有反應在成績上，不懂的地方還是不懂，整張考卷基本上跟全猜沒有兩樣。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UVw53RoVK
他將成績單完全掀開，就連最有把握的社會也不如預期，分數有顯而易見的下滑，導致他的班排名落到第十七名。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0ZBVRuMCU
「這次考最好的是林家倫同學，不只是考到全班第一，也是全校第三名，大家給家倫一個掌聲。」葉金達帶頭鼓勵，全班響起了熱烈的鼓掌聲，「請大家帶成績單回去給家長簽名，明天早上交。」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bKNguCLl
楊瑞霖雖然也跟著鼓掌，手心卻沒有任何感覺，此刻他實在沒有多餘的心力為好友開心，有一個更大的麻煩等著他。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OXE8fcpZa
「這次的考試範圍不大，但可以讓各位同學了解自己的準備程度，如果還沒準備好，現在回頭補都來得及，而考得好的同學就專心讀三年級的課程，不管怎麼樣，都要透過這次的考試來釐清未來的努力方向。」葉金達熟練地說道，彷彿背誦一段練習許久的台詞。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VZjn72Tu8
教室的氣氛並沒有因為這次的考試而有任何變化，該嬉鬧的依然嬉鬧，那些日常又瑣碎的事項仍天天叮嚀，一節課接著一節課，抽屜裡的試卷也越積越多，直到放學的鐘聲響起。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gAxmOpCQ
「你爸該不會這樣就扁你吧？」陳祐銓和林家倫老早就看出楊瑞霖的不安，趁最後的廁所時光問道。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lCcMAwiu
「是……不會……吧？」楊瑞霖的表情完全沒有說服力，只能勉強喀喀傻笑，「他應該不記得今天發成績，我也沒跟他說。」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po9JaotC
「那你擔心幹嘛。」林家倫抓住他的肩膀捏了捏，「不要這麼悶啦，你爸不是很久沒發瘋了？不是都喝酒喝到睡著？」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oBw28m60i
楊瑞霖也希望這樣的事情天天發生，有時他甚至希望一輩子都別看見醒著的父親。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fGEzHHi6L
「不然陳祐銓陪你回家，真的出事情，你們兩個打一個。」林家倫急中生智，很滿意這個提議，「阿銓平常喜歡逞兇，是該來場真正的磨練了。」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tD1rTVle
「白癡嗎？」陳祐銓踢擊林家倫的屁股，「第一名少在那邊說風涼話。」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83UNs9vp
「不過還是替阿倫開心，全校第三名很強了。」楊瑞霖不喜歡話題圍繞在自己身上，總是習慣性地轉移話題，「可能就只差兩三題而已。」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JpwmGDIq
「四題左右，我有算一下。」林家倫聳聳肩，「反正還有一年，我是不急啦，你也不用急，就跟班導說的一樣，慢慢準備就好了。」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kNVlzafvk
三人準備走出校門時，林家倫瞥見李靜跟她的同班同學在操場聊天，心思突然飄開，腳步也慢了。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MUR8FW3k6
另外兩人發現林家倫沒了聲音，一轉頭才發現他已經落後幾步。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xCaCaeQO
「誒我臨時有事情要找老師，今天不跟你們走了，拜拜拜拜。」林家倫匆匆揮手，又往學校裡跑去。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g9ex8YPT5
「肯定又是成績的事情。」陳祐銓聳聳肩，說出心中的盤算，「我看這樣，我們先去網咖吃晚餐，坐到八點再去公園打個籃球，九點多回去，你抓十點進家門，你爸高機率睡著了。」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epW6CeD1
十點好像還是太早，楊瑞霖心裡有些掙扎，要說最沒有風險的時間是十一點半之後，但也擔心自己在外面逗留太晚會有危險，之前就曾半夜在路上獨走遇到警察盤查，因為解釋不清楚被警車送回家，警察一走就被父親吊起來打，這慘況他不想再發生第二次。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rTqujaI1
「那就這樣吧。」楊瑞霖答應這個安排，打算且戰且走。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Auv9Ydof
他們照慣例去網咖開台打了世紀帝國，再回陳祐銓家拿籃球去公園玩投籃，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k7IH38Zjw
「真的不行的話，」陳祐銓轉身後仰跳投，看著球虛弱墜地，「我也是能跟你回去啦，我爸應該也願意幫忙。」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3wXcX0EI
「不用不用。」楊瑞霖趕緊拒絕，撿起籃球，「我知道怎麼處理。」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8bmLfXFhp
楊瑞霖有陣子常去他家過夜，雖然陳爸陳媽都對他很好，但畢竟自己不是孤兒，也覺得時間久了總是會造成別人困擾，他不希望因此影響到自己跟陳祐銓的往來。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9TIEjrNg6
「如果你今天晚上搞不定，」陳祐銓看了看手錶，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準備收拾東西，「明天早上來我家，我媽幫你簽吧。」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FDaUqE1id
「好。」楊瑞霖有時會讓陳媽媽代簽學校的東西，起初他以為這樣做會出事，沒想到陳媽媽很能模仿字跡，班導師似乎看不出差異，但他還是盡量降低代簽的頻率，不想給別人造成困擾。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SHWlUmuH
兩人走到外頭，在固定的地方分道揚鑣，彷彿即將分別的戰友。楊瑞霖一如往常從遠處觀察家裡情形，千頭萬緒地擬定作戰計劃。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gAhLLYyFJ
貨車在，電視也開著。楊瑞霖心頭一沉，站在屋外躊佇了一會，決定若無其事地進門上樓，即使被問話，只要別緊張仍有機會平安渡過。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0WqruK0P
透過轉軸處的門縫可以稍稍窺視客廳，他已經學會從這條縫隙判讀情形，只要有一絲不對勁還能立刻關門就跑。此時沒有沉重的呼吸聲，只有新聞主播的聲音，昏暗的日光燈偶爾發出通電不良的詭異敲擊聲。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ayQkFMWfA
他躡手躡腳踏進去，樓梯就在幾步之遠，只要跨大步一些就能迅速踩上去。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Q0ehKjRr
「瑞霖！」楊父聽到開門聲，立刻大喊，「你怎麼又……亂跑！」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63t5bqnRO
楊瑞霖洩氣地站在原地，從父親說話的聲調和句子完整度可以判斷他現在有多醉，基本上微醺跟爛醉是最安全的兩個狀態，前者是理智尚存，後者是連起身都辦不到，最糟糕的情況是喝醉了但以為自己沒醉。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ji1dxglPf
「你們……今天是不是考試？」楊父稍稍坐起身子，「聯考快到了，你都沒有在唸書，考那個什麼成績？」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Tt4FQ08F
一定是工地的朋友跟他講的。楊瑞霖在學校就相當擔憂這個情報破口，只是不願意往這個方向細想，他打算慢慢挪動腳步，希望趁他碎碎念時走上樓，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5Se1UPzp
「不會拿來是不是？」楊父打了個酒嗝，拿起啤酒又喝了一口。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5hYphDYHt
楊瑞霖頭皮發麻，身體僵硬地卸下書包，將成績單取出來。放學時他有想過把單子放在學校抽屜，假裝忘記帶，但父親一旦沒要到他想要的東西，脾氣只會變暴躁，後果可能比成績好壞還嚴重。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0uRoKK3Vs
他把成績單放在沙發扶手上，接著縮回身子，站在一大步之後，對他來說這是一個必要的安全距離，除非父親叫他過去罰站或罰跪。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9jX4ZA3D
楊父拿起成績單看了幾眼，嘴巴不停碎動，三字經喃喃自語。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mOVPEpl5
楊瑞霖有不好的預感，一道神經指令幾乎快彈射而出，迫使他拔腿衝上樓並鎖門，他的視覺感官在此刻極其敏銳，得在瞬間決定是否這麼做。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9DrVft2Aa
楊父停止了碎念，雙手將成績單撕成碎片扔進垃圾桶，重重一聲嘆息，接著不再說話，注意力回到電視機面前。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WdgH9bGmI
那股炙熱的危機感漸漸冷卻，楊瑞霖緩慢退開，輕輕地踩上樓梯，另一手按住瘋狂躍動的心臟，等到身體完全離開那個空間後，他才敢用力地深呼吸，再用嘴巴輕輕吐氣，確保自己的行蹤不會被再次發現。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4lL3zFPB
對他來說，這樣的結局已經足以為今天畫上完美的句點。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zx1P125P0
他回到房間整理書包，翻開從學校帶回來的小說繼續看，直到樓下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就能去隔壁浴室洗澡，然後躺在床上等待睡意來襲，通常這個過程不會太久，只消片刻就能進入夢鄉，但不知為何，這晚他躺了快半小時仍感受不到睡意。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sG27Hcb94
他決定起身到書桌前再看幾頁小說，或許讀著讀著就會想睡覺了，有時甚至在書桌前讀到睡著。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jobBclY99
時鐘裡的指針持續推進，除了規律的滴答聲以外，整個空間完全靜止下來。楊瑞霖扭了扭緊繃的脖子，抬頭一看，已經凌晨一點多。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kbg3kGz4C
照理說他應該要擔心明天沒有成績單可以繳交，但交不交好像已經不重要了，甚至連念不念書、考不考試都已經失去意義，未來的路途已經決定好了，再怎麼掙扎都不會改變了。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v901GUT7
楊瑞霖放下書本，起身去廁所洗臉，想把絕望的思緒順便洗掉，回來時經過洗衣機旁邊的窗戶，不禁愣在原地望著遠方的星空發呆，林家倫這次的成績如此優秀，將來也一定是讀建中台大的料；陳祐銓再怎樣不讀書甚至不讀高中，也還有家裡的支持，將來可以繼承家業，不必擔心未來的日子。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OCKf4diL
而自己活到現在，也就這樣了。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AY1xGnYv
突然遠處有道細微的目光投射而來，楊瑞霖憑著第六感捕捉到那來自遠方的注視，在天空與建築交融的遼闊景象中，一個陌生人站在住宅大廈的其中一層陽台，身形似乎是一個女生。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j6T5oONk
楊瑞霖非常確信他們四目相接了，他感到有些恐懼，想要趕快跑開，就在這瞬間，那道身形突然翻身，急遽墜落，其他樓層的零星燈光將下墜的身影照映出來，雖然只有一剎那，但他知道，有人跳樓了。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vlknFzA3
這詭異的畫面撕裂了他的理智，楊瑞霖趕緊縮進洗衣機旁的角落，心裡千迴百轉，腦袋既焦慮又空白，不知道該怎麼辦，上床睡覺嗎？萬一那個人還有氣息呢？這麼高掉下去還有機會嗎？還是直接叫救護車？如果自己看錯怎麼辦？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r6CGWXQG
那個人可能還活著，或許來得及救他，楊瑞霖沒有猶豫太久，莫名的責任感驅使他披上學校外套，立刻出發。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yidNcC4RH
深夜的巷道比晚上回家時還冷，他後悔沒有多穿一件襯衫，但他實在不想冒著吵醒父親的風險一直經過客廳，只好縮起身子忍耐前進。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RZyhdv34V
這條路似乎比平常更加漫長，隨著路口越來越近，那棟大廈也逐漸放大到能蓋過頭頂。他停下來深呼吸，感受到胸口不斷發熱，接著鼓起勇氣將視線推過轉角，畫面映入眼簾。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EbYtsqhB
一具人體正面倒在路燈下，些許的紅色液體流淌在路面。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8uo2M1YDk
楊瑞霖的雙腿頓時癱軟，整個人幾乎站不住，但又找不到東西抓，最後勉強雙手碰地將身體撐住，等待心情稍微平復後才有勇氣抬起頭，藉由路燈的幫助看清那具人體。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Lvqo88I9W
是一位穿著制服的女學生，楊瑞霖看過這套藍白配色的制服，腦中當機了幾秒才想起是附近的一所高中，在公車站牌或網咖經常遇到這所學校的學生，但完全想不起校名。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tJAi6GtP
她還有呼吸嗎？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GKQ9Fv9U
楊瑞霖想要靠近一些觀察，但全身都使不上力，好不容易站起身，路燈卻開始閃爍，以奇怪的頻率發出噪音，一黑一白地照射地上的屍體，楊瑞霖又再次腳軟。幾秒後路燈恢復正常，亮度卻逐漸提高，以不可思議的強力耀光將整條路完全照亮，接著清脆聲響炸開，大量燈殼碎片灑落。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9dHoK41ZB
眼前一片黑暗。2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2GTF7UoKk
楊瑞霖的意識感官被突發的爆炸聲響抓回現實，恐懼徹底點燃腎上腺素，他本能地飛快跑開，將詭譎的錯覺全都甩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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