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思柳念衍生《始知相憶深》 - 第一章驚鴻（R）

當阿念再次醒來時，四下靜默無聲，唯有潮水在岩壁間迴盪。她緩緩睜眼，發現自己身處一座深邃幽暗的洞穴之中。

她吃力地撐起身子，衣襬濕冷，貼在肌膚上透著寒意，周圍空無一人，只有幾隻滿佈藻痕的箱籠東倒西歪地散落著。洞穴深處，時不時傳來野獸般低沉的嘶吼，彷彿潛藏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威脅。

阿念怔住，心跳猝然加快。海底妖王……真的住在這樣的地方嗎？不該是金殿玉閣、珊瑚林立的宮殿嗎？她懷疑自己是被放逐至這片不見天日的牢籠。

她蜷縮著身子，悄悄退進洞穴的一角，那裡的陰影最濃、最不起眼，她恨不得將自己藏進石縫之中。海風吹過，帶著濕冷的鹹意，她忍不住顫了顫，雙手緊抱膝蓋，心中一片惶然。

在短短一個月前，她仍是羽族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小公主，上頭有父皇的溫言笑語，腳下是金羽鋪路的雲階天殿。然而這一切的榮寵與安穩，卻在那場預言降臨之日頃刻瓦解，宛如浮光掠影，一觸即碎。

大祭司語重心長地說，只要將羽族公主獻予海底最神祕的九命妖王相柳，羽族便可擺脫頹勢，再現昔日昌榮。這句話像是一把利刃，直接刺入羽皇心頭。身為一國之君，他首要考量的從來不是個人情感，而是整個羽族的存亡與興衰。

彼時的大荒，風起雲湧，諸國林立，戰火頻仍，羽族早已失了天命的光環。反觀深海之下，波瀾不驚，群族安寧，尤其是擁有龐大勢力的鮫人一族，皆聽命於九命之身的相柳，傳言他掌控整座海域生死，為真正的海權霸主。

羽皇早有意與海底妖王結親，借此重振羽族聲威，只是終究捨不得自己膝下的兩位寶貝女兒。

如今預言橫空出世，宛如一記天意之錘，讓他終於放下猶豫。羽族有兩位公主，皆是容色殊麗的美人，而年幼的小公主阿念，更是生得一副瓊姿花貌，明豔中自帶嬌憐。雖稚齡未至及笄，卻早已是宮中最璀璨的一顆明珠。

經過一番冷靜又殘酷的權衡，羽皇終究還是做出了選擇——在帝王的天秤上，年幼的她是那個最“合適”的犧牲。她的命運，就此被一紙預言輕易改寫。

阿念曾反抗過，哭過，鬧過，拼盡力氣想掙脫命運的枷鎖，可最終仍抵不過權謀與算計，被人灌下迷藥，連同她那未曾親自挑選的嫁衣與嫁妝，一併送往這座不見天日的洞窟，彷彿自此便與陽世告別。

身為羽族的公主，阿念雖天性單純柔軟，卻並非全然不諳大局。若真如預言所言，她的出嫁能換來族群安穩、百姓無憂，她也不是不能理解父皇的苦心選擇。

但她心裡明白，這場犧牲並非出於她的特別，而是因為她生得“不夠特別”——她並非那位大公主，非那個由父皇摯愛的元后所生的掌上明珠。她是次妃所出，是被愛，卻不是無法捨棄的那一位。

皓翎憶，小名阿念——憶念、憶念，連名字裡都帶著懷念與追思。她與姐姐不同，自出世那一刻起，便注定只能在他人光芒下低眉順眼。若命運終需有人承擔，她知道，自己就是那個最合適的「選擇」。

“皓翎憶……”她低聲唸著自己的名字，眼眶微紅，“憶念憶念……果然只是父皇記憶裡的一抹舊影。”

想著想著，阿念的心情益發低落，將自己因迷藥不慎露出的小鳳尾小心翼翼的藏在身體下面，躲在最陰暗的地方，警戒的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周圍靜悄悄的。

也許……那隻九頭妖此刻正在外頭覓食，又或者早已沉入冬眠之中，總之，暫時無暇顧及她這個突如其來的“祭品”。

阿念怔怔地望著洞口許久，終於放下心來，將頭輕輕倚靠在一塊尚算平整的石壁上。濕冷的海風從洞穴深處吹來，她抱緊自己蜷成一團，身子微顫，卻在不知不覺中沉沉睡去。

夢境中，忽有寒氣襲來。

她看見一條通體雪白的巨蟒無聲無息地現身於眼前，身軀巨大如山，鱗片在黑暗中閃著幽冷寒光，雙目如冰湖般湛藍，深不見底，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她。牠額間長出兩枚鋒銳的犄角，彷彿天生便帶著神祇般的威壓與孤傲。

下一瞬，那條巨蟒竟蜿蜒靠近，無聲地將她圈入懷中。冰冷的鱗甲貼上肌膚，卻意外地傳來一種奇異的安定感。

阿念在夢裡顫抖著，卻沒有逃開。

一陣涼意自肌膚深處驟然襲來，那觸感真切得仿佛穿透夢境的薄膜，阿念猛地驚醒，心跳如鼓。她下意識地低頭一看，赫然發現身側蜿蜒盤繞著一條銀白色的巨尾，鱗片在微光中泛著冷冽的光澤。

她驚懼難抑，瞬間閉上雙眼，整個人縮成一團。

“睜開眼睛，看著我。”一道低沉清冽的聲音自耳畔傳來，像是從海底深處浮起的回音，沉靜卻不容抗拒。

阿念顫顫巍巍地睜開眼，一雙深不見底的藍瞳迎面而來，那是一種海水般的藍，幽冷、寂靜，宛如萬年不融的寒冰，正牢牢地鎖定著她，視線如冰刃，令她幾乎忘了呼吸。

那條尾巴像是察覺到她的恐懼，漸漸鬆開了桎梏般的纏繞。黑暗中，那道龐然的身影似乎退去原形，漸漸轉化為人身。

片刻之後，他從陰影中緩步走出，銀髮如雪，白衣如雲，肌膚如瓷，俊美得幾近妖邪——他不是人，也不是神，而是如傳聞所說，九命之身、海妖之主，相柳。

眸若點漆桃花邃，唇若塗脂朱色紅，面如敷粉的昳麗，宛如輕煙繞水中傲然而立的濯濯白蓮。

他俯身看著她，修長的手指輕撫上她的下巴，語氣冷淡卻無端勾人：“這就是羽皇的女兒？”

阿念怔怔地與他對視，心跳怦然加速，像是被一尾銀魚攪亂的水面，難以平靜。

只見眼前的少女一襲紅衣，雙髻如垂耳兔般軟軟垂落，桃腮杏臉，香嬌玉嫩，眉目間仍帶著幾分未脫的稚氣。

像只膽怯又惹人憐愛的小兔子——不，小鳳凰，這是相柳對阿念的第一印象。

銳利的眸光掃視著她。

微絨細緻的新月彎眉蓄著一絲英氣，纖長微捲的睫毛密密的，柔和弧度下的一雙明眸水潤，杏眼瞳仁又黑又圓。

再往下，鼻膩鵝脂，絳唇點珠，鮮妍與柔美若合符節。修項秀頸，粉光若膩，柔橈嫚嫚，纖腰楚楚……

相柳耳尖泛起淡淡的紅，像霞光透過玉石染上的色澤。

“你們羽族真是越發沒落了。”斂起心中異樣的波動，他輕嗤一聲，目光下移。

“成年沒？”他挑眉，指尖撥弄著她裙襬下方那抹金紅的鳳羽。

她紅著臉低聲說：“沒……還有三個月。”

相柳眼底浮現一絲不明的意味，冷哼一聲：“這麼小？”

“你會……吃了我嗎？”她怯怯的看著他，聲音細如蚊鳴。

他眉心微蹙，“妳有什麼好吃的？渾身上下沒二兩肉。”

她剛鬆一口氣，卻聽他語鋒一轉：“不過……妳有別的用處。”

“什麼用處？”她睜著水潤潤的杏眼問道，無意中流露的那份好奇和純真讓相柳一怔。

他靜靜望了她片刻，聲音低緩如潮水漫過礁石：“很快妳就會知道。”

說罷，他轉身離去，白衣翻飛如雪浪。

阿念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周遭依舊隱隱傳來野獸的嘶嘶聲響，她遲疑片刻，還是咬牙跟了上去。雖然她很害怕他，但目前來看，在這陌生的地域裡，她唯一能倚靠的也就只有這位冷面的九頭妖了。

＊＊＊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相柳給予阿念一枚避水珠，又在洞穴之外佈下一道靈力陣法。這陣法並非是為了困她，而是為她隔絕周遭妖獸的氣息與侵擾。

雖說有相柳坐鎮，尋常妖物也不敢擅近半步，但他仍不放心，特意加固了這處藏身之地。山洞外是波濤洶湧的碧海，浪聲拍岸不絕於耳；而洞內卻是乾爽又溫暖的一方天地，囤滿了帶著陽光氣息的乾花，香氣清幽，讓人神思安寧。

壁爐中松枝燃燒，噼啪作響，火光溫暖，混著松木特有的清香與花香，氤氳於石壁之間。地面舖了厚厚一層柔軟獸皮，踩上去溫暖而舒適，赤足行走也不覺寒冷。

羽族畏水，原以為這臨海之地定會陰寒濕冷，卻不曾想過竟能有這般靜謐溫馨的環境。阿念四下環視，只見睡榻、書案、衣箱樣樣齊全，連梳妝的鏡台與一架垂著紫藤的吊籃也一應俱備。

她瞧著這幽靜的小天地，不由得心下暗想：“這樣的日子……似乎也沒那麼難熬嘛。”

山洞最深處，一幅水晶簾子輕垂，光影斑斕，其上隱隱流轉著術法的波紋，似乎蘊藏某種力量。阿念只看了一眼，並未深究。

就這樣，時光緩緩流轉，日子在波光與松煙之中，靜靜地安穩了下來。

＊＊＊

轉眼三個月已過，時節悄然步入暮春。

那一日傍晚，相柳倚在洞中一隅，靜靜凝視著榻上沉沉入睡的阿念。少女面頰微紅，唇角沾著夢中的甜笑，呼吸輕緩均勻，長睫如蝶翼微顫。她睡得極安穩，毫無防備。

相柳卻皺起了眉頭。

體內仿若有灼火悄然燃起，燒得四肢百骸一片燙熱，連呼吸也變得紊亂。他低頭看了眼自己泛紅的指尖，神色晦暗。

他知道，自己又到了發情期。

往年這個時候，他總是獨自潛入極寒的冰泉之中，靠那刺骨的冷意壓制體內翻湧的躁動。等這段時間熬過，便又恢復往常冷靜克己的模樣。

其實……他不是沒有別的選擇。有不少蛇族早已習慣以本能解決這種問題，甚至將交配視為理所當然的生理需求。但他不同，自幼性情淡漠，對那等歡愉之事，始終興致缺缺。

只是這一次……似乎不太一樣。

他的目光落回少女身上。

他見過不少女子，或溫婉，或妖豔，無一不艷麗出眾。可阿念與她們全然不同，她身上有一種近乎脆弱的嬌軟美感——像是晨霧中未綻的花，稍一觸碰便會折腰於指間；又像一瓷未釉的白玉胚，輕輕一握便碎裂於掌心。

她明明還那樣小，那樣不諳世事，卻偏偏長著一張讓人移不開眼的臉，柔順如絮，嬌豔似火。

他垂下眼，喉間滾動，長久地沉默著。洞內燈火跳動，影子將他整個人拉得極長，籠進一片靜謐而克制的黑暗裡。

他指尖微顫，輕輕撫上少女的臉頰。掌下肌膚細滑溫軟，仿若初融的雪。深邃幽暗的眸光自她額間一點硃砂掠過，漸漸向下停駐在那水光軟嫩的豐盈唇瓣，那唇色如初春嫩梅，柔軟得像會融化。

他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去，幾乎貼近。

就在這時，一道清澈的目光驀然與他對上。

“相柳大人……”阿念驚得瞪大了眼，連忙坐起身，手忙腳亂地縮到牆角，像一隻受驚的小獸。

相柳神色一凜，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翳，聲音帶著幾分涼意：“睡這麼久，我還以為妳死了呢。”

阿念垂著眼，緊張地咬了咬唇，不敢回話，只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臉色。

相柳看著她低垂的眉眼，心中莫名煩躁。那股壓抑已久的燥熱再度湧上喉間，似有什麼難以言說的情緒在胸口翻湧。

他垂眸，終究不再看她，沉默著站起身，轉身便往洞窟深處的冰泉走去。

阿念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忍不住輕聲問：“大人……您要去哪裡？”

他腳步不停，亦未回頭，只一語不發地消失在她的視野裡，背影冷峻孤絕，像一條悄然潛入深淵的白蛇。

夜色深沉如墨，山洞中靜得只餘風聲。阿念呆坐在床沿，目光怔怔，忽而有些想念起相柳身上的溫度來。

初來乍到時，她因懼怕而時常啜泣。相柳雖言語刻薄，卻總在她哭得氣喘吁吁時，默默以那條巨大柔軟的尾巴將她圈住，輕巧地將她納入自己溫熱的懷中，冷眼旁觀，卻從不推開她。

有時哭累了，阿念便會羞赧地把臉埋進他的尾巴裡，吸著上頭漸生的暖意與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松木清香，不知不覺沉沉睡去。

如今他一整晚不見蹤影，阿念竟覺得有些不習慣了。

她記得，相柳離去前走向山洞最深處那道垂著水晶簾子的所在，似是破開了某層術法屏障。

阿念心下一橫，鼓起勇氣掀開簾幕，霎時間，一條幽深的隧道赫然展現在眼前，僅有幾盞昏黃的燭火搖曳其中，四下寂靜得出奇，僅餘岩壁間傳來窸窣水聲。

她輕咬下唇，順著石壁摸索著往前行去，越往裡走寒意越重，指尖都凍得微微發顫。

忽然間，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一座寬闊似湖泊的冰泉。

寒氣撲面，阿念不由得雙臂抱胸，身形微顫，臉色白得近乎透明。她深吸一口氣，終是壯著膽子喚道：“相柳大人？”

泉水幽藍如墨，靜謐無聲。

潛藏在水底的相柳睜開眼，看著那抖著肩的小小身影一寸寸靠近。他目光微沉，本欲忍耐，再等上一段時日。然而——

是她先走來的。

他閉了閉眼，無聲地歎了口氣。

阿念才剛踏到水邊，忽見泉面漾起一圈圈水泡，尚未反應過來，便與一雙幽藍冷冽的眼瞳對上。

她一愣。

下一瞬，一條修長有力的尾巴猛然竄出水面，將她牢牢捲起，帶入冰涼的水中。

寒意刺骨襲來，她下意識地抱緊了那炙熱如鐵的軀體。他的身軀堅實滾燙，如封藏岩漿的石塊，讓她舒服地喟嘆出聲。

相柳看著她這副模樣，掐著那後頸嫩肉，迫使阿念抬起頭來，吻上她嬌豔的唇瓣。

唇齒相觸，所有的忍耐與理智，都在這一刻崩塌。

阿念彷彿被什麼突如其來的熱浪吞沒了，腦中一片空白，心跳得如擂鼓一般狂亂。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既熾熱又瘋狂，像暴風中翻湧的潮水，將她的思緒徹底地奪走。

他的氣息在她唇間灼燒，帶著壓抑太久的渴望與不加掩飾的佔有，毫不留情地席捲她全部的感官。她的脊背緊貼著他的掌心，整個人彷彿被他鎖進懷裡，逃無可逃。

她的指尖無措地攀上他衣襟，想要推開，又像是想要抓緊，理智與本能在拉扯間漸漸傾斜。

“唔……”一聲微不可聞的嚶嚀從她喉間逸出，唇齒輕啟，反被他乘虛而入。舌尖觸碰的一瞬，她整個人如被電流擊中，顫了一下，眼角泛起淡淡的紅暈，睫毛輕顫，雙眼像沾了水汽的琉璃，藏著怔忡與迷離。

這就是……“吻”嗎？

她從未想過，僅僅是一個吻，竟能將人吻得這般動搖，甚至無力思考。

她的手從他衣襟滑落，指尖觸到他裸露的肌膚，觸感滾燙，她下意識地輕顫起來。

他的手掌撫過她的頸側，慢慢滑入沾濕的衣襟，粗礪的指腹觸及她細嫩肌膚的那一刻，阿念輕輕一顫，喘息驟然洩出，像是林間春水泛起初漣。

他繼續吻過她的眉眼、耳垂和頸間那鳳羽般細緻的肌膚，像是終於撕開了冷漠克制的外殼，將一身熾熱的情意毫無保留地傾注於她。

阿念徹底懵了。她從來沒有想過，那個總是冷著臉的九命妖王竟會有這般瘋狂的一面。

衣衫如水無聲滑落，他俯身貼近，唇落鎖骨，沿著肩頭一路向下，吻得虔誠而熾熱，像是在朝聖，又像是貪戀著無法克制的掠奪，每吻一處，便引得她哼哧一聲，彷彿整個洞穴都被她細碎的低吟染上了桃紅色的霧氣。

清澈的水波映照出一片膚白如玉的細膩，雪青色的心衣在他指間被摸索著解下，大掌覆上她胸前柔軟的雲峰，手指微斂，拇指在峰頂嬌蕊處緩慢打著圈，像是在感受掌下嬌軀明顯的抖動。

周遭冰冷的泉水彷彿也隨著炙熱的體溫沸騰起來。阿念嬌嫩的唇瓣溢出陣陣呻吟，迷迷糊糊的接受著那些陌生的撫觸和掠奪，有櫻色的花瓣伴隨著相柳溫熱的氣息星星點點地揉碎在她的脖頸、鎖骨、胸口，束竹般修長的手指逐寸向下廝磨光潔的雪肌，漫向花叢探去。

“大人！”一陣麻酥酥的感受自脊椎處過電般傳來，阿念悚然一驚，拉住那雙上下求索的大手。

“這裡不能碰麼？”相柳啞聲詢問，長睫輕垂掩住一雙如墨的眸子，夜般深沉。

阿念心裡有些矛盾，既害怕發生的一切，卻又不排斥相柳的幾番碰觸，相反地，有種隱隱雀躍的渴望從他指尖撫觸過的地方不斷騷動著。

尚在恍惚迷離之際，他已然在耳畔輕聲哄誘，低沉悅耳的嗓音像流水浸潤肌膚安撫她緊繃的身軀，使她漸漸朝他張開顫抖的雙股，將那處從未有人造訪過的稚嫩隱泉如妍花綻蕊般坦露在他眼下。

妖氣在水中氤氳四散，像藤蔓一般蜿蜒纏繞，溫柔卻執拗地滑過她裸露的肌膚，似觸非觸地挑弄著她身體每一寸羞怯的敏感。

散落的外衫漂浮在漾起細碎漣漪的水面，彼此的體溫早已交纏如火，無所遁形。阿念的腿間濕潤得驚人，那股微熱的津潤一波波從深處洇染開來，宛如春泉湧動，不止一次濺上他的腰腹。

阿念一雙烏眸泛著紅意，左邊眼角開始浮現出鳳凰翎羽的緋色紋印，閃著綺麗的金光。

那是她本能的渴望，也是身體對他妖息最原始的回應。

白色的蜜液帶著體溫，一次次落在他炙燙的肌膚上，濕答答地澆灌著他所有的克制。他低頭凝視那微張的花穴，嬌軟濕潤，微微翕張著，像是在無聲地哭喊，催促著他將脹得發疼的慾望狠狠送入，將她整個撕裂、佔據。

他不再斟酌與擔心她柔軟的腹腔能否接納全部，他告訴自己，也許只要小心一點就可以了。

他開始試探著放進去，只入了一點，便被緊緻的穴口輕輕吐了出來。

“啊！相柳你弄痛我了！”

阿念驟然哭叫，嬌啞的聲調帶著哽咽，指甲嵌入他的手臂撓出一道道紅痕，啜泣著求他不要進去了，會疼。

相柳一時不得其法，只得暫緩攻勢，他忍著慾火，一點一點慢慢動作，試著用那隨著愛撫而湧出的水漬潤開她緊閉的幽穴。

她蜷著身子，腿根夾得更緊，小腿盤住了他的腰，不停蹭在他早已堅硬勃發的那處，濕熱細密的摩擦讓他險些失控，只能咬緊牙關不讓自己一口氣捅到底。

“阿念，我們再試一次，好不好？”他吻著她的眼角，低聲呢喃，嗓音啞得像燃在夜裡的火。

阿念渾身顫著，還未點頭，那東西便又一次頂了進來。這次，他沒有急於深入，而是一步一步往裡推，直到觸及那層柔軟而明顯的阻隔，像是守門的簾。

他再次吻上她的唇，如同烙下鄭重的許諾。

“會有些痛，很快就過去了。”他耐著性子輕聲安撫。

還未等她反應，身下突如其來的刺痛卻讓她整個人猛地一顫，雙腿亂蹬，足尖濺起水花，發出甜膩尖啞的驚叫聲。

“啊啊——！不要……相柳，好痛——！”

眼淚與汗水交織著滑過她潮紅的臉頰，脖頸染上一層薄薄的濕霧，她疼得直哭，嗓音抽噎破碎，卻怎樣都躲不開。

他不敢再猛進，只能一點一點地磨蹭著進去，每深入分毫，她都會顫一下，小手緊抓著他的背，彷彿整個人都被填得滿滿的，眼神迷離得快要化開。

直到他終於完全沒入，那灼熱結結實實地嵌進了她柔嫩的深處，兩人都仿若窒息了一般，只聽得見泉水蕩漾與心跳如鼓。

阿念睜著朦朧的眼睛，迷迷糊糊地低頭一看，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已將他完全接納進身體裡。

他那倆東西先進了一個，發脹起來在她的小腹隆起一大個鼓囊的弧度，甚至依稀可見倒刺戳起的一排排紋理，緊澀的泉口勉力吞吐著侵入的異物，不斷析出的凝液漸漸染濁一池清水。

撕裂般的疼痛和強烈的刺激讓她受不住的扭動著身軀要離開，卻因嚴絲合縫的嵌入而未能掙脫。

那東西上面的倒刺正是用來勾住因害怕而妄想逃脫的伴侶。

“妳，忍一忍。”

他不哄她了，開始發了狠的衝撞，阿念仿佛要被他給撞碎揉爛了，哭著用指甲抓刮了他好幾下，眼淚順著肩膀滑到他的鎖骨窩裡，那一點濕熱燙得他心頭一緊。掌下是她瘋狂跳躍的脈搏，他俯首吻了上去，像是直接親吻上那顆同頻躍動著的心臟。

相柳的妖氣與她尚未穩定的靈息亦在識神交界處猛烈碰撞，如雷火交煉，似水銀瀉地。

泉水激烈盪漾著，雪白巨大的尾巴緊緊纏繞著少女的身軀，使她動彈不得，只能任他在她體內深處來回碾壓，將妖力一寸寸推入她靈海最深處。

柔荑攀上了堅實的肩膀，指尖顫顫，像溺水般尋求支撐。白膩渾圓的雪峰與肌理分明起伏的山脊丘陵互相廝磨碰撞，在水中激起惑人的漣漪。

她一開始哭著叫他停下來，後來改口求他輕點慢些，可終究敵不過那洶湧如潮的快感與他的節奏，最終化作咿咿呀呀的呻吟。

“嗯……慢點……相柳……啊……”

她的聲音糯軟得像糖一樣，在妖氣繚繞的水霧中四處迴盪，含著淚、裹著蜜，叫得相柳眼尾發紅、喘息愈重，被這聲音勾得幾欲發狂。

相柳低垂著暗紅的獸瞳直直盯著她，一直將她收攏往懷中帶，纏繞收緊，是蛇類鎖死獵物的動作。阿念細嫩白軟的柔荑撐在他蒼白卻肌肉線條流暢的結實背膀上，烏眸泛紅，目光渙散，她甚至覺得自己的小腹都快要被撐壞掉了，滿滿的、脹脹的、酸酸的。

夜色濃，春意深，露寒衾尚暖。

一晌貪歡意未饜，不停，且向年光借良宵。

阿念顫抖著，整個人如驚浪中的小舟，任憑他擁著她沉浮不已。她蜷縮著瑟縮在他懷裡，卻終究被他一步步引入浪潮深處，快感如潮水撲面而來，鋪天蓋地，將她從裡到外悉數淹沒，幾近沒頂。

她檀口輕啟，不斷喘息，眼角濕潤泛紅，眉眼嬌媚得幾近滴水，彷彿連氣息都帶著細碎的顫音。她想說話，卻一個字都發不出，只能呆呆望著他，在他急促低啞的喘息聲中，全身的感知都被那一瞬的熱流徹底攫住。

她輕輕顫著，含著低低的喟歎，像是在他懷中被悄然蒸化了，只剩下呼吸交纏的氣音與餘韻未歇的酥麻。

他緊緊抱住她，胸膛起伏如雷，妖息繚繞不散，將兩人包裹在一團氤氳之中。

直到退出的那一刻，泉水輕輕盪開一圈圈微漣，點點嫣紅的血跡在水面浮起，與水霧交織著曖昧的餘韻，像是一朵悄然盛放的桃花，艷得驚心。她的血混合著黏液打濕他的性器，彼此交合間一片不容忽視的怵目狼藉。

“相柳……我好累、好疼……我要休息……”阿念闔上迷濛淚眼，輕聲嘟囊著，整個人無力地趴伏在他的胸膛上，頰邊還殘留著哭過的濕意與餘熱未散的酡紅。

相柳眼底泛起一圈幽深靜謐的水色，憐愛地在她眉間印下一吻，低垂的眉眼間是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好。”

＊＊＊

阿念醒來時，已經躺回了熟悉的大床上。

她輕輕揪住被衾，那柔涼的絲滑觸感卻讓她覺得格外陌生，鼻尖一酸，淚水無聲滑落。

她知道，這一日終究會來。

可當它真正降臨時，心裡仍難掩失落與哀傷。

她並非對世事全無所知，出嫁前宮中的嬤嬤曾耐心為她講解過那回事。但她心底一直存著一點少女的幻想——

她的伴侶，應當是溫文俊逸的羽族公子。他會在萬千祝福中牽起她的手，與她結為連理，共度此生。

而不是像這樣，被人遠遠丟棄在黑沉沉的洞裡，跟一條冷血的大蛇……

阿念越想越委屈，轉過身背對牆壁，默默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淚水。

相柳一走進來，便看到那截微顫的雪白背影。

她蝴蝶骨線條玲瓏，彷彿一幅無瑕畫卷，卻點綴著深深淺淺、或紅或紫的痕跡。

這是他一手置辦的艷景，本該無暇的玉質柔肌多了好幾處怵目的印子，吮咬啃噬、揉捏掐擰。

背部尚且如此，更遑論其他地方。

下手是否過重了些？

相柳眸色晦暗不明，內心難得湧上一陣愧意。

心海幾度波動卻面不改色，走到她面前，看見了她紅紅的眼圈，不由得一愣。

“妳哭什麼？”他語氣不耐。

阿念小聲說：“我……我沒有哭。”

“……”

相柳懶得與她爭辯，從懷中取出一枚珍珠海螺遞給她：“之前妳說想要這個，我給妳找來了。”

阿念接過海螺有些怔忡，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旋即又想起過往在羽族時，父皇對自己也曾有求必應，心裡一酸，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相柳一看見阿念哭就煩，沒好氣的說：“妳又哭什麼，再哭我就把妳丟進蛇窟裡餵蛇。 ”

阿念嚇得立刻止住了淚水，抬頭看著他，可憐兮兮地說：“我不哭了……”

那聲音又軟又糯，帶著點兒鼻音，像落了水的小獸。

相柳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一熱。

他的發情期，還未過完。

他神色冷峻，一言不發地將她手中的海螺放到一旁。

阿念瞬間明白他想做什麼，慌忙往後縮，卻被他一把扣住腳踝。

她急急道：“大人，能不能……過幾天再……”

話未說完，便被他低頭封住了唇。

冰涼的鱗片在她身上蜿蜒盤繞，細密的摩擦在雪肌上留下一道道淺痕，既冷且燙。

朦朧間，她望見相柳那張總是淡漠的臉，卻在貼近她時浮現出幾分難得的柔意。他伏在她的頸間，輕輕咬住她的耳垂，氣息熾熱而低沉。

像野獸，也像情人。

自那夜之後，阿念便成了相柳獨一無二的“解藥”。

可她知道，解藥從來不是戀人。

日子靜靜地流逝，海風依舊濕冷，山洞裡卻日日生火。阿念有時會坐在案前摺些紙花，有時則呆呆看著那枚海螺出神。

她從沒用它吹過一次。

“為什麼不試試？”相柳冷冷問她時，語氣一如既往的淡漠，像是無意的詢問。

阿念歪著頭看他，忽然笑了笑：“因為我怕我吹了之後，你不來。”

那笑容淺淺的，卻比眼淚更教人心悸。

相柳的眉微微動了一下，但終究沒說話。

後來某日夜裡，阿念忽然發起低燒，渾身滾燙，意識模糊，嘴裡含糊地呢喃著什麼，顫顫地蜷縮成一團。

相柳急得眉頭緊皺，伸手一探她額頭，灼熱如火，連呼吸都亂了節拍。

他將她抱進懷中，用自己的靈息為她調理氣脈，一邊喃喃低語：“羽族的身子怎會這麼弱？”

阿念迷迷糊糊地聽見他的聲音，忽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低低地哼了一聲：“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她聲音軟軟的，混著病中的顫音與濕潤氣息，像是隨時會碎掉的小獸。

相柳手掌一頓。

他低頭看著她，小小的臉龐蒼白中泛著微紅，額上汗濕，睫毛濃密，微微顫動，像是緊緊抓住了最後一絲依靠。

他忽然湧上一陣莫名的煩躁。

明明她對他未必是真心，明明這不過是權衡利弊裡的錯落一場。

可她叫他“不要丟下”，他就真的……無法再走遠一步。

那夜，他守著她到天亮。沒觸碰她半分，僅僅將她抱在懷中，一夜未眠。

天光熹微時，阿念悠悠轉醒，恰好看到他倚在床邊，眼眸微闔，銀白髮絲垂落額前，輪廓凌厲。

她愣了愣，忽然悄悄將那枚藏在床頭的海螺輕輕靠近唇邊，做出吹奏狀，卻沒有真的吹響。

她只是試探，像個膽小卻滿懷心意的孩子。

而相柳在那一刻睜開了眼，低聲說道：“就算妳真吹了，我也會來。”

阿念嚇了一跳，手一抖，海螺掉了下去，她慌亂去接，卻被他一把握住手腕，海螺也穩穩地落在他的手裡。

他的掌心溫熱，與那冷冽的鱗片不同。

“你怎麼沒睡？”她低聲問。

他垂眸望著她，聲音平靜而低沉：“我在聽妳的夢話。”

“夢話……我說了什麼？”

“妳說，讓我不要丟下妳。”

阿念臉頰一紅，垂下眼睫，片刻才低聲說：“那是我在發燒，胡說的。”

“哦？”相柳忽地湊近了些，聲音中不帶一絲溫度，“那我也當作沒聽見。”

他鬆開她的手，轉身離開。留下阿念坐在床榻上，望著他的背影，怔怔失神。

這就是相柳。冷淡、疏離，明明給了她溫柔，卻又在下一刻將距離拉開。

她抱著海螺，將臉埋進被子裡，低聲嘀咕了一句：

“……明明你才是那個不肯走的人。”

兩人依舊如初，靠得近，卻未曾真正觸碰彼此的心。

＊＊＊

這些日子以來，阿念偶爾會離開山洞，到不遠處的林間採花。初時相柳不許，嫌她體弱多病，經不起風吹；可她撒嬌裝軟，說只去片刻，還要折幾朵花來裝點洞中的單調，終是讓他默許了。

林間風聲溫柔，鳥鳴清脆，時有野鹿出沒，偶爾還有幾隻靈獸蹲在樹蔭下偷偷觀察她。

阿念見牠們膽小，便悄悄地摘下一顆果子遞去，說話輕聲細語，像在哄孩子一樣。不消多時，小靈獸便一個個靠近，與她親昵為伴。她也會笑著逗牠們，用花草編成小圈掛在牠們角上、尾巴上，看牠們驚慌失措地蹦來跳去，又哈哈大笑。

她與牠們玩得再晚，總會回來。即使手中滿是花瓣與果實，也不曾耽擱片刻。

她說過一句話，相柳記得清清楚楚——

“我會回來的，因為你在這裡啊。”

可那天黃昏將至，山風帶著濃重的濕意，林中暮色昏沉。

阿念卻還未歸。

相柳一開始只是皺眉，心道不過是多玩了一會兒，並未放在心上。可當夜色沉沉，整個山洞都靜得出奇，她仍舊沒出現在門口。

他的心，第一次亂了。

他立刻起身，順著她常走的山徑尋去，面色冷凝。一路上只見散亂的花瓣、折斷的枝條，卻不見她的身影。

他甚至釋出靈息，震散整片林間的飛鳥與獸影，一陣陣妖力震響林谷，驚起山中百獸嘶鳴逃竄。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如此失控。

不是因為什麼大局，只是因為那個在他懷裡打過噴嚏、喊過肚餓、哭著說怕黑的小姑娘不見了。

那一刻，相柳才驚覺，她說的“我會回來”，竟成了他心中唯一的依賴。

若她真的不回來了呢？

他從未想過這個可能，但現在，這種可能正在逼近他心海的最深處，一寸寸撕裂他的冷靜與理智。

他呼喚她的名字，聲音在山谷間回蕩，第一次，不帶威壓，只有不安。

“阿念——”

“阿念。”

他找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光破曉，他才在一片亂石堆後，看到蜷縮著的小小身影。

她躺在那裡，額角滲血，懷裡還緊緊抱著一隻受傷的小靈獸。

相柳怔住了，心跳猛然一顫。

他疾步上前，撩開她額前的碎髮，手指顫了顫。

她的氣息微弱，卻還在。

他終於鬆了口氣，卻也在那一刻，第一次，真正意識到一件事：

她若真不回來了，他怕是要將整個大荒都翻個底朝天。

相柳動作極輕地將阿念抱起。她的身子冰涼，像是從雪地裡撿回來的一樣，卻仍牢牢抱著懷中那隻渾身血污的小靈獸，指節泛白，怎麼也不肯鬆手。

他低聲喚她：“阿念。”

阿念動了動，眉頭微皺，像是被他的聲音喚回意識。她睫毛顫了顫，緩緩睜眼，眼神一時還有些迷茫，過了一瞬，才像是終於看清了他。

她喃喃道：“……相柳？”

“是我。”他的聲音冷得像山石，卻壓得極低，“誰准妳不回來的？”

阿念一愣，似乎還沒能完全想起發生了什麼，下一瞬，似是想了起來，她急道：“那隻靈獸……牠被捕獸夾夾住了，我拔不開夾子，想找石頭砸開它……後來好像摔了一跤……”

她聲音越說越小，像是覺得理虧。

相柳沒有說話，只是將她抱得更緊了些，似是想把她整個嵌進自己骨血裡，才肯安心。

阿念小聲道：“……我說了會回來的。”

這話一說出口，她也愣住了。

那是她自己曾說過的話，如今卻像是一道無聲的承諾。

回到山洞後，相柳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低頭將她抱進內室，放上床榻。

他蹲下身，掀開她額前被乾血黏住的髮絲，指尖一觸，微涼的靈力便順勢探入她皮下，緩緩流動。

阿念吃痛輕呼了一聲，卻不敢躲。

靈力如泉水般柔潤，所過之處，腫脹與刺痛慢慢褪去。只是這種被人觸碰額頭、近得能聞到氣息的距離，讓她心跳莫名加快。

她不敢抬頭看他，只咬著唇，任由他為自己收拾這場後果。

“以後若再貿然進林子，哪怕是為了摘花，也要留下傳音。”他語氣平淡，卻藏著一種壓著火氣的冷硬。

“……嗯。”她輕聲應了，像是做錯事的孩子。

處理完她的傷，相柳這才轉身走向那隻縮在角落的小靈獸。

雖然嘴上沒再說什麼，但動作卻極為利落。

他從石壁的隱匿處取出一包深色草藥粉，倒出來細細敷在靈獸腹側的傷口上。那是阿念從未見過的藥材，氣味苦澀中帶著淡淡的海腥，應是深海所產的靈植。他又割下一段青藤，纏繞固定，整個過程既冷靜又熟練，彷彿這樣的場景他已處理過千百遍。

阿念靠在床頭，裹著毯子看他忙碌，不敢多說話。

她感覺得出來，相柳此刻極不高興，雖然他從未真正發火，但那一身沉寂的壓迫感，卻像無形的冷風一樣逼人，讓她手腳都不自覺地蜷縮起來。

她突然想，他也許不是氣她任性，而是怕她再也不回來。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連她自己都怔了一下。

她低下頭，輕輕拉了拉毯角，唇角悄悄彎起一點，又立刻壓了下去。

過了許久，他才坐到她床邊，垂眼問：“知道怕了？”

阿念點頭，乖得不像平日裡的她。

他又盯著她看了幾息，似乎還不放心，忽然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視自己：“妳沒忘記自己的身份吧？”

“沒、沒有……”她結結巴巴地說，瞪著他隱現紅光的雙瞳，有些緊張。

他看著她眼裡的水意，無辜得很，終於低低“哼”了一聲，鬆開手，語氣冷冷地補了一句：“既然知道，就別亂跑。”

他話說得狠，手心卻不自覺地撫過她方才帶傷的額角。

儘管已經癒合，阿念卻仍感覺到那一瞬間他的指尖微微發顫，竟有些說不出的心酸與暖意。

但她仍沒有說破，只輕輕問：“……那靈獸，可以留下來陪我幾天嗎？”

相柳斜睨了她一眼，冷冷道：“妳若敢再為牠跑出去，我明天就燉了牠。”

阿念笑了一下，小聲說：“我不會了。”

她沒有反駁。不是因為怕，而是因為他找她時的那一聲聲呼喚，還在她耳邊迴響，低沉、急切，藏著她從未見過的慌亂。

他……是在擔心她啊。

＊＊＊

小靈獸傷好那日，天氣正暖，陽光透過山壁縫隙灑入洞中，在地上鋪出一片碎金。

阿念將它放到石床邊緣，看著牠一瘸一拐地蹦出去，先是探頭探腦地望向洞口，再飛快地跑開了幾步，像是終於找回了自由的步子。可還沒跑幾丈遠，便又回過頭來，嗷嗷叫了兩聲，蹭著阿念的裙角不肯走。

阿念笑了起來，彎下腰揉揉牠腦袋，低聲說：“要是想留下來，就留下來吧，別再亂跑了。”

小靈獸歡快地甩了甩尾巴，飛快地爬上她的腿，窩進她懷中打了個滾。

這一幕被相柳盡收眼底。

他靠在石壁上，雙臂抱胸，目光落在那一人一獸身上，神色不甚明朗。

“妳打算養牠？”他語氣冷冷地問。

阿念抬頭，衝他眨了眨眼，語氣有些撒嬌地說：“我只是陪牠幾天，牠傷才剛好，萬一回到山林就被大鳥叼走了怎麼辦？”

相柳走近幾步，低頭看著那隻靈獸正趴在她膝頭打哈欠，一副已將這兒當成窩的模樣，眉頭微微蹙起。

“牠若長牙傷人，妳怎麼辦？”

“那我就咬回去。”阿念笑嘻嘻的說著。

“……”他似是不欲再與她爭辯，轉身走進洞中，沒再多言。

傍晚時分，阿念在石桌旁曬花，剛編好一串花繩，小靈獸就搶著跑過來咬住一端，甩頭亂跑，將那一串纏得滿地都是。阿念追著牠滿地打轉，氣得直跺腳：“給我放下來！你這壞東西！”

“是我，還是牠？”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阿念一僵，慢慢轉過頭，便見相柳不知何時站在一旁，手中竟拎著剛才被小靈獸拖走的那串花繩。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將花繩放在石桌上，語氣淡淡道：“妳還做得出來這種東西？”

阿念小聲嘀咕：“在羽族時學過一點……花藝課上教的。”

相柳挑了挑眉：“就學這種無用之事？”

阿念被他說得有些沒底氣，但很快又不服氣地道：“誰說無用了？好看也是一種用處。”

說著，她突然湊近了些，小心翼翼地將那串花繩舉到他身前，聲音軟軟地說：“大人，你要不要戴一個試試看？”

相柳眸色微變。

他本想冷冷拒絕，說這種東西不過是小女孩的把戲，可看著她眼中帶著幾分試探與期待，竟鬼使神差地彎下了腰。

阿念趁他不動時，迅速將花繩掛了上去，正巧，那串花被日光一照，落下點點光斑，在他銀潤的髮上搖曳生輝。

她看著，不禁笑出聲來：“其實……挺好看的。”

相柳嘴角一抽，似有些後悔讓她得逞。

但他沒有摘下來。

那串花就這樣隨著他轉身離去，在清風中輕輕晃了晃，像是一連串無聲的心事。

不甘明言，卻早已種下。

＊＊＊

小靈獸傷勢痊癒之後，卻不像之前那樣日日賴在阿念膝頭撒嬌了。

牠漸漸變得安靜，總是伏在洞口張望，耳朵輕動，像是在聆聽什麼熟悉的召喚。

阿念察覺到異樣，輕聲問牠：“你是不是想回去了？”

小靈獸歪了歪頭，蹭蹭她的手心，沒有叫，也沒有逃，只靜靜地望著她。

第二日清晨，林間霧氣微濃，阿念便抱著小靈獸一路送到了山道口。

“前面就是你來的方向，回得去吧？”她蹲下身，理了理牠額前的毛，笑著說，“可不許再亂跑受傷了，知道嗎？”

小靈獸回頭望了她一眼，忽然跳起來舔了舔她的臉頰，然後才轉身往林中跑去。

牠沒有回頭，也沒有猶豫。

阿念站在原地，目送那道小小的身影鑽入林間深處。直到一片黃葉飄落，才輕輕嘆了一口氣。

“捨不得？”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她轉身，見相柳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負手而立。

“有一點。”她如實說，“但也高興。牠終究是山裡的生靈，應該回去過自己的日子。”

他不說話，只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替她撫了撫肩頭落下的樹葉。

自那日小靈獸回家後，阿念的情緒便變得有些靜默。

她不再天天往林間跑，也不再吵著要摘什麼野花果子。多數時候，只是坐在洞口發呆，望著那一望無際的大海，神思遠飄。

相柳也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這幾日她連飯都吃得少了些，素日愛說愛笑的人，忽然安靜得過分。他本不是善於安慰人的性子，只在夜深時分，悄悄披了件氅衣給她蓋上。

“在想什麼？”他終於問。

阿念沒有立刻回答。

她雙手抱膝，臉頰埋在臂彎裡，聲音悶悶的：“想家。”

相柳眉心微動。

“不是想回羽族，”她補充，語聲輕緩，“只是……有時會想念，幼時住過的鳳儀宮，母妃親手種的玉萼雪梅，還有天冷時廚房做的桂花糯米團子……想念舊日的自己，沒那麼多顧慮，也沒那麼多……怕。”

她話說得斷斷續續，聲音很輕，像風裡搖曳的燭火，時明時滅。

相柳沉默了片刻，忽然冷聲道：“妳要真那麼想，現在就可以走。我沒限制妳，妳也不是囚徒。”

阿念怔了一下，轉過頭看他。

相柳卻沒看她，只負手立於風中，神色淡淡，像極了他一貫的冷漠與疏離。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低聲道。

“我知道妳不是。”他忽而語氣一轉，像是懶得跟她計較，又像是壓下了什麼心口的情緒，“但我也不會哄人，妳要回憶過日子，那就自己慢慢想。”

說罷，他便轉身回洞。

阿念沒有追上去，只是低頭笑了笑，笑自己矯情，也笑他嘴硬心軟。

第二日一早，阿念昏昏欲醒時，一股溫糯甜香撲鼻而來。

她微微睜眼，只見石案上赫然擱著幾枚桂花糯米團子，白潤軟糯，熱氣正騰騰往上冒，金黃的桂花碎悄然綴於表面，香氣氤氳，暖人心脾。

她怔在原地，許久未動。鼻尖一酸，眼眶驟然濕潤。

她回頭看向洞內，只見相柳正倚坐在石案邊，手中懶懶翻著一卷泛黃古冊，神情淡漠，彷彿與他無關。

可她分明瞧見，他的耳尖微微泛紅。

“明日早些起，”他頭也不抬，語聲平淡得近乎隨意，“我陪妳，一起回去。”

他說得輕描淡寫，好像只是順手為她取水一般。

但阿念的心湖卻在那一瞬，泛起了一絲暖意。

翌日，他果真隱了氣息，遠遠相隨。一路無聲，卻從未走遠。

然而這趟回門，終究不如人願。

羽族舊人對她的目光冰冷疏離，昔日熟識者也多不敢與她親近，更有宗親在背後低語：“她身上已帶妖氣，豈是我們羽族該接納的？”

阿念默然無語，只覺心頭發冷。

她的族人早已將她視作相柳的附庸，深怕她一個不慎惹怒妖王，連累整個族群。

那其中，也包括了她曾經最敬重的父皇。

唯一能讓阿念感到一絲慰藉的，是她的姐姐——皓翎清嘉，仍舊掛念著她。

那夜，回到舊日閨房，她輕輕喚了聲“姐姐”。皓翎清嘉默不作聲，只將她拉進屋內，親手替她備了熱湯與淨水。

燭火搖曳，阿念低著頭，羞赧地脫下外衫與中衣。

當衣物滑落的那一瞬間，皓翎清嘉猛地倒抽一口氣。

在那潔白如玉的背上，星星點點遍佈著深淺不一的吻痕與紅痕，有些甚至微微浮腫，明顯是強硬之下所留的印記。

片刻後，一聲低低的咒罵從她身後傳來，咬牙切齒，壓抑著怒火：

“……禽獸……這麼細皮嫩肉的也下得去手……”

阿念原本還強撐著，聽到這話卻再忍不住了。眼圈瞬間紅透，淚水在眼眶裡滾了一圈，終於滑落。

她沒說話，只靜靜地靠在姐姐身側，讓清嘉替她抹藥，一下一下，輕柔卻帶著顫抖。

那是她唯一能在羽族尋到的安慰。

回到洞穴的當夜，相柳像往常一樣習慣性地貼上來，卻被她毫不留情地一把推開。

他微怔，低頭看著她背對而臥的身影，片刻後，才開口，語氣難得溫和：“怎麼了？”

阿念沒理他，只將身子裹得更緊些，聲音悶悶的：“你別碰我。”

她語氣軟軟的，卻透著一股倔氣，像是嗔怪，又像是撒嬌，更像是在用全副心力賭一口氣。

相柳眸色微沉，靠坐在床邊，伸手欲碰她又收了回來。

他難得耐下性子，低聲哄了又哄，甚至一度顯出幾分無奈。

可阿念卻始終氣鼓鼓地背對著他，一語不發。

她也說不清自己在氣什麼——也許是羞恥，也許是委屈，又或者……只是想讓這位一向冷硬無情的妖王，稍稍低個頭，讓他知道，自己不是毫無選擇地，被他馴服。

而且，相柳最近對她確實很好，她便一直鬧脾氣下去。

相柳終於用盡耐性：“妳到底在發什麼瘋？”

阿念不語，只垂著眼，任由淚水一滴滴滑落，在白皙的臉頰上綻出晶亮的水痕。那模樣楚楚可憐，卻帶著倔強的沉默。

相柳望著她，胸口悶得發緊，一句話沒說，便拂袖轉身，消失在洞外，留她一人獨對空蕩的山洞。

接下來的幾日，相柳未曾現身。

可每天清晨，石桌上仍準時擺著熱騰騰的飯食。粥是她愛喝的那種淡淡的桂花味，還配了剛熟的山果與剛剛出爐的糯米糕。

她原以為自己會暗自高興，卻莫名生出一股空落落的失落感。

其實，相柳對她一向不錯。

他雖然話不多，卻事事周到，連她喜歡的香草味都記得清楚。自從住進山洞，她的日子過得比在宮裡還舒心，連臉頰都悄悄圓了一圈。

更何況，他那張臉，實在過分好看。就算她再氣，也總會忍不住偷偷多瞧幾眼。

這天傍晚，阿念正癡癡地出神。

忽然，一道熟悉的腳步聲從洞口傳來，她一怔，不由抬頭望去。

相柳就站在洞門口，目光落在她身上，語氣不冷不熱：“為什麼不吃東西？”

他望著她清減了些的小臉，那雙原本澄亮的眼睛也黯淡了些，心裡一陣煩悶，竟生出幾分莫名的心疼。

阿念垂眸搖頭，沉默半晌，終於小聲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跟你發脾氣的。”

相柳神色稍霽，走過來，在她身側坐下，將她輕輕摟入懷中，眉心微蹙：“又瘦了。”

阿念被他摟著，身子乖乖地靠過去，像一隻靜靜歇在枝頭的小鳥。

相柳輕撫著她的長髮，指尖一寸寸滑過她耳後的溫熱肌膚，眼神漸柔。

“是不是不喜歡吃這些東西？妳想吃什麼，我明天去找。”

阿念仰起臉，見他認真至極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笑，眼裡閃過一絲調皮。

“其實……我們鳳凰可以不吃東西的。平時吃點新鮮的竹實，或喝點甘泉就夠了。”

相柳微怔，聲音一沉：“那妳怎麼不早說？”

阿念眼睛溜溜轉，軟聲反駁：“你也沒問我啊。”

相柳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而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緩緩湊近。

“妳既然不餓，那我可得先跟妳算算這幾天的舊帳了。”

阿念臉頰倏地染紅，杏眸驚慌地四下閃躲，小手慌忙揪住他衣角，唇瓣微張卻說不出話來。

她還未開口，相柳已低頭貼近，鼻息相疊，嗓音低啞：

“別躲了，這可是妳欠我的。”

＊＊＊

輕紗帳幔，被翻層浪。

“唔……”

他將她抱了起來，肉眼可見，她坐到他身上，把他身體的一部分完全吃了進去，不留一點縫隙。

“相柳……”這個姿勢讓阿念有些無措，按著他凹凸不平的腹肌，泛著些許粉色的指尖陷入他的皮肉裡，眼裡濕漉漉的，全是被他頂出的情欲淚水。

“別怕，”相柳揉著她的腰輕聲哄著，“這次自己動動看。”

阿念咬著唇，紅著臉微微挪動一下，便覺渾身酥麻，似有電流從那處盤旋而上脊椎，紅唇微張，情不自禁“啊”了一聲。

相柳挑眉望一眼她暈紅的臉蛋，輕笑了聲，心裡覺得她害羞得可愛，她素白的小臉紅撲撲的，像極了醉紅的海棠。

相柳一手按住她的腰窩，腰腹用力，稍稍動了一下。

阿念悶哼一聲，雙手後撐著他結實的大腿，細白玉腿夾住他的勁腰。

“念念很厲害，”相柳無視她投來的幽怨目光，不吝誇讚，握著她的腰窩輕柔撫摸。

“相柳，我害怕……”阿念連忙止住他的動作，微撅著紅唇撒嬌，“我不會……”

相柳輕吻她的唇瓣安撫，“阿念不怕，再動一動。”

阿念猶豫一會兒，白皙的臉龐紅得像是要滴血了，一陣麻癢從下半身傳來，讓人不自禁的想動一動、磨一磨。

她大膽的挪了挪小屁股，扭動著腰肢上上下下套弄起來，憑著本能動作，身下極度的快感刺激著她，“嗯……啊……哈”小嘴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待又一次坐下去時失去了支撐的氣力，直接被插到最深處，她已經渾身發軟，彷彿化成了一灘春水，累倒在相柳懷裡，氣喘吁吁的嬌哼著。

相柳被阿念這一通青澀不得章法的擺動弄得渾身肌肉緊繃起來，甬道收縮得太緊，他發脹的東西險些從小孔湧出精液來。

“嘶——”相柳低喘了一聲，大手攏住她的纖腰，腰腹狠狠向上頂撞了好幾下。

“哈啊……”快感來得又猛又急，阿念禁不住嬌吟出聲，腿間倏地溢出涓涓凝液，一江春水流淌前方，打濕了相柳肌理分明的腰腹。

“念念怎麼自己就先舒服了？”相柳低笑一聲，反客為主，按著腰窩的手暗暗用勁，扣著她的腰，終於不再控制著自己，加重了頂弄的速度和幅度。

他不停地向上頂弄，一會兒緩抽慢磨，一會兒大力挺進，用她最喜歡的力度和方式，拉著她墜落沉淪。

阿念從一開始的哼哼唧唧，在被撞了百來下後只剩下一陣一陣的喘息聲，快意一瞬間攀升，在她體內炸開，媚穴收縮個不停。

阿念閉上了雙眼，朱唇輕啟吟哦，那麻酥酥的感覺從尾椎一路攀升，在攀到巔峰之時，相柳也達到了高潮，最後幾下又快又猛的抽插後整根沒入甬道，將精元盡數釋放在她的體內。

＊＊＊

相柳神清氣爽，心情極好，低頭在阿念額角落下一吻。

懷中的少女疲憊不堪，像團小小的火雲，軟綿綿地縮在他懷裡，身上還殘留著他氣息的痕跡。她微微蹙眉，睫毛輕顫，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他單手撐著頭側臥，尾巴上金屬感的鱗片在昏黃燭火下泛著冷光。

她的呼吸規律而溫熱，一點點撫平他體內尚未散盡的躁氣。這種感覺……與往昔潛入冰泉強行壓制的方式截然不同。

他的尾巴悄無聲息地探了過來，輕輕繞住阿念細瘦的腰肢，又在她足踝處繞了一圈，像是確認了她的存在才放心似的。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眼底漸漸染上幾分柔光。

就這樣靜靜看著她，他出神了許久，甚至不知時間流逝。直到火光將熄，他才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將她摟得更近些，將下巴輕輕抵在她頸窩。

那裡溫熱柔軟，還殘存著他留下的紅痕與氣息。他低頭，深深嗅了一口她羽族獨有的體香，甘甜又帶著一絲青草與日光的氣味，像是能鎮魂的清泉。

他從未想過，自己這樣的妖，也會擁有這樣的夜晚。

——那一夜，是他生來至今，睡得最沉、最甘甜、最安穩的一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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