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是我的紅線劫

張若陽站在櫃檯後，手指輕輕觸摸著杯沿，指腹沾染了些微的冷蒸汽。

他低頭看著那杯未送出的飲品，熱氣已經散去大半，露出一層暗紅色的液面，像血，也像某種褪色的墨水。

他微微一笑，笑容溫潤卻帶著些許空洞，隨手將杯子傾倒進水槽，液體流動時發出一聲低沉的嘶鳴。

店內寂靜，昏黃的燈光像是蠟燭的微光，勉強勾勒出桌椅的輪廓。

他轉身，目光落在牆上那面古鏡上。

鏡框斑駁，銅綠爬滿邊角，但鏡面卻出奇的光潔，映出他半張臉。

眉眼柔和，但眼中隱藏著一抹幽深的暗影。

他凝視著鏡中的自己，但不久後，他發現鏡中多了一道模糊的身影，靜靜立於他身後，像一團被壓縮的煙霧。

「又來了？」他低語，語氣平淡，像是在向老朋友打招呼。

手指輕輕劃過空中，一道弧光閃過，細碎的音節從唇間溢出，像是咒語又像是歌謠。

那道影子微微顫抖，隨即慢慢消散，然而鏡面卻泛起細密的漣漪，彷彿被某物從內側輕敲。

他皺起眉，伸手輕觸鏡面，指尖一觸即被刺骨的寒意迫使撤回。

他退後，手心微微沁出薄汗。

隨後他轉身走向店內深處，推開一扇隱藏在牆後的暗門。

門後是一條窄窄的樓梯，木質的階梯被踩得光滑，每踏下去的腳步都發出低沉的吱嘎聲，彷彿在低語著某些秘密。

他下到樓梯的底部，眼前是一間幽暗的地下室，四周的牆壁布滿了暗色符紋，隱約散發著一股腥甜的氣息。

在房間中央擺放著一方古老的木案，案上放著一只漆黑的匣子。

匣身刻滿了複雜的花紋，邊角卻有幾處焦灼的痕跡，彷彿被火焰燒過。

張若陽走近，輕輕掀開匣蓋，裡面躺著一枚殞紅的玉佩，表面裂痕縱橫，卻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他凝視著玉佩，低聲說：「還沒到時候。」玉佩微微顫動，仿佛在回應什麼，然後沉寂無聲。

他合上匣子轉身準備離開時，卻聽到背後傳來一聲輕微的敲擊。

「篤。」

聲音短促清晰，像指節輕敲在木上。

他猛然回頭，地下室空無一物，只有符紋在幽暗的光線中微微閃爍。

他眯起眼，目光掃過四周，但在一個角落他發現了一絲異樣。

一張符紙的邊角微微翹起，露出下面一條淺淺的抓痕，像是某物用硬物劃過。

他走近，蹲下身來，指尖輕觸那些痕跡，冷意迅速沿著脊背蔓延。

他低聲吐出一串難解的音節，手腕一轉，一道淡光從指尖溢出，覆蓋在符紙上。

抓痕漸漸消失，但空氣中卻彷彿充滿了一股低沉的嗡鳴，斷續不定，像是遠處某人正微弱地喘息。

他站起來，眼神變得更加冷冽，轉身走回梯口。

回到店內，他關上了那扇暗門，重新站回櫃檯後。

窗外的雨聲依舊，對街書店的輪廓在霧中隱隱可見。

他想起了林曉安那雙冷冽的眼睛，還有那句毫無溫度的警告：「你那邊的東西收好些。」

他的唇角微微上揚，低聲自語：「彼此彼此。」

他拿起一塊布，慢慢地擦拭櫃檯表面，動作輕緩，彷彿在撫平某些情緒。

但就在這時鏡中再次映出了那道身影。

這次更加清晰，頭顱微偏，無面容的輪廓中隱隱透出兩點暗紅光，像是凝視著他。

他的手一頓，布從指間滑落，掉在地上時發出一聲悶響。

他沒有回頭，只是低語道：「我說過，還不到時候。」

鏡中的紅光閃爍了一下，隨即熄滅，影像消散。

而空氣中依舊殘留著一絲腥甜的氣息，像是血的味道。

張若陽彎下身撿起布，重新擦拭櫃檯，臉上依然帶著那抹溫潤的笑容。

只是這次，眼底的暗影比之前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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