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的門扉 - 第五十一章：閒人醫館

羅倫斯花街48號，一棟老舊的三層建築，外牆爬滿了斑駁的青苔，木質招牌上刻著「閒人醫館」四個字，字跡因歲月侵蝕而模糊不清。

門外掛著一塊褪色的木牌，上面用潦草的字跡寫著「暫停營業」。

街頭的風帶著淡淡的藥草味，混雜著遠處市場傳來的魚腥和烤麵包的香氣，偶爾有汽車的車輪聲從石板路上碾過，發出低沉的嘎吱聲。

醫館內，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草藥味，混合著酒精和陳舊木頭的氣息。

一間狹窄的病房裡，牆壁上掛著幾幅泛黃的解剖圖，窗戶半開，透進一縷灰濛濛的晨光，照在病床上。

病床的鐵架有些生鏽，床單雖乾淨但已微微泛黃，躺在其上的萊昂身形瘦削，青澀的臉龐蒼白得幾乎透明，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的黑色長袍破損不堪，袖口處還有暗紅色的血跡，顯然經歷了一場劫難。

站在床邊的尼爾，一頭柔軟的灰髮在晨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白大褂的袖子捲到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

他雙手叉腰，眉頭緊鎖，目光在萊昂身上來回掃視，像是試圖從這具虛弱的身軀上找出答案。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卻又藏不住關切：

「你這小子到底幹了什麼？我檢查過了，你的生命機能竟然流失了六成！這可不是摔一跤能摔出來的傷！」

萊昂的眼神空洞，彷彿望向某個遙遠的虛無。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用一種莊嚴而肅穆的語氣低聲說道：「不可名狀，不可直視……他是主，他是王，是這世界唯一的光輝。」

尼爾翻了個白眼，無奈地搖了搖頭，灰髮隨著動作微微晃動。

他拉過一旁的木椅，重重坐下，椅子發出吱吱的抗議聲。

「得了吧，你們這些占星師職階的，個個都愛當謎語人。這種半說不說的鬼話，要不是看你傷得這副德行，我真想把你那張嘴給卸了！」他擺了擺手，像是想把萊昂的怪話甩出腦海，隨即又補了一句：「對了，藥錢記得給我，別想賴帳。」

萊昂的臉色依舊蒼白，但聽到「藥錢」二字，嘴角卻微微抽搐，像是被戳中了痛處。

他沒好氣地回道：「少不了你的。」那語氣，彷彿掏錢比要他的命還痛苦。

尼爾懶得再跟他糾纏，起身離開病房，步伐沉穩，靴子踩在木地板上發出低沉的咚咚聲。

他推開房門，來到一間堆滿草藥的儲藏室。

房間不大，牆邊擺滿了木架，架子上塞滿了各式各樣的玻璃瓶和陶罐，裡面裝著乾燥的草葉、根莖和粉末，標籤上寫著歪斜的手寫字。

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藥草香，有些刺鼻，有些帶著淡淡的甜味。

尼爾熟練地從架子上取下幾罐藥材，動作乾脆利落，顯然對這裡的一切了如指掌。

他點燃一盞煤油燈，昏黃的燈光映照在工作台上，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工作台上散落著研缽、燒瓶和幾把磨刀，還有一些沾了藥粉的羊皮紙。

尼爾將草藥倒進研缽，用力研磨，草葉在石杵下發出細碎的聲響，很快化為細膩的粉末。

他將粉末倒入燒瓶，加入清水，然後將燒瓶放在一盞小型酒精燈上慢煮。

火焰舔舐著燒瓶底部，水面開始冒出細小的氣泡，藥草的氣味在房間裡變得更加濃烈。

大約五分鐘後，燒瓶中的液體逐漸轉為深藍色，散發出一股清涼的氣息。

尼爾用布包住燒瓶，小心翼翼地將液體倒進一支細長的藥瓶，瓶身在燈光下閃著幽幽的藍光。

他蓋上瓶塞，拿著藥瓶回到萊昂的病房。

「你的藥。」尼爾推門而入，徑直走到床前，將藥瓶遞給萊昂。

他的白大褂上沾了些藥粉，袖口還有剛才研磨時留下的草葉碎片。

「不過我得說，你這傢伙還真算是命大。這種傷勢，換成別人，怕是早就死上十次八次了。」

萊昂接過藥瓶，緩緩坐起身，動作僵硬，像是每動一下都牽扯著傷口。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藍色液體，眼神複雜，喃喃道：「你不懂……世人都知道好奇心害死貓，但總有人明知前路未知，卻還是會一步步往前走。」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而堅定：「那些渴求未知的人，哪怕前方是一座斷橋，也會毫不猶豫地踏上去。」

他拔開瓶塞，一口喝下藥液。

藍色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帶著一股清涼的苦澀。

幾乎是瞬間，萊昂原本蒼白如紙的臉龐開始恢復血色，額頭的汗珠也不再滲出，連呼吸都變得平穩了許多。

尼爾雙臂抱胸，站在床邊，眼神帶著三分無奈七分鄙夷。「難怪大家都說占星師是一群瘋子。瞧你現在這副樣子，我真覺得你腦子也病得不輕。」

他搖了搖頭，轉身準備離開，又突然停下，回頭說道：「對了，這次的藥錢一共一百六十七萬令。你打算什麼時候給我？」

萊昂一聽這數字，臉色瞬間比剛才還要難看。

他乾笑兩聲，厚著臉皮說道：「尼爾，咱們也算認識這麼多年了，不如跟以前一樣，先讓我欠著唄？」

尼爾瞪了他一眼，氣得額角青筋直跳。「唉，認識你真是我倒了八輩子的血霉！怎麼就讓我攤上你這麼個無賴！」

他咬牙切齒地推門離開，留萊昂一個人在病房裡，嘴角掛著一抹得逞的笑意。

綿綿貓咖，星期六早晨

星期六的早晨，羅倫斯花街一改平日的喧囂，顯得格外寧靜。

燦爛的陽光高掛在天際，暖黃色的光線穿過薄霧，灑在街道兩旁的石板路上，映得地上的青苔閃著微光。

綿綿貓咖位於街角，一棟兩層的紅磚小樓，外牆爬滿了常春藤，木質招牌上畫著一隻慵懶的貓咪，旁邊寫著「綿綿貓咖」四個圓潤的字。

店門口的玻璃窗上貼著幾張手繪的海報，宣傳著新推出的貓咪主題甜點。

咖啡廳二樓的一間小辦公室裡，空氣中瀰漫著咖啡和炸豬排的香氣。

房間不大，牆上掛著幾幅畫，書架上塞滿了雜誌和舊書，角落裡還擺著一盆茂盛的綠蘿。

木桌上散落著報紙、筆記本和幾個空咖啡杯，顯得有些凌亂。

莫爾斯、約爾和米拉圍坐在桌邊，正吃著早餐。

對面街道新開了一家名叫「老了沒」的速食店，裝潢復古，招牌上畫著一個戴著假髮的老爺爺，頗有噱頭。

米拉平時負責採買食材，對新鮮事物總是充滿好奇，這次的早餐便全是這家店的套餐。

桌上的紙袋印著「老了沒」的Logo，散發著油炸食物的誘人香氣。

莫爾斯選的是B套餐：一個漢堡，裡面夾著一塊剛出鍋的炸豬排，表面金黃酥脆，還冒著熱氣，搭配兩片新鮮的蕃茄和一層脆生生的生菜。

漢堡旁邊是一杯玉米濃湯，湯面漂著幾顆玉米粒，濃稠得像是用麵粉勾芡，喝起來味道平平。

他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漢堡，油脂在舌尖化開，配上生菜的清爽，勉強算是合格。

約爾一邊啃著漢堡，一邊翻開桌上的報紙，頭也不抬地說道：「沒想到米拉之前狂推的那部神作，結局竟然這麼離譜。作者因為失戀，為了報復社會，直接把主角腰斬，讓整部漫畫以爛尾的方式爆紅。」

米拉聞言，差點把嘴裡的薯條嗆出來。

她猛地放下手裡的薯條，氣鼓鼓地說：「別提了！說到這個我就一肚子火！那主角帥得要命，結果被作者一刀劈成兩點五！這狗作者根本完全不當人！」

她越說越激動，眼睛都紅了，「明明前一章主角還在暴打反派，下一章就來個臨陣突破，直接把我追了幾百章的男神砍成2B！這什麼鬼劇情！」

莫爾斯沒吭聲，默默吃完漢堡，拿起那杯不怎麼樣的玉米濃湯，慢悠悠地喝起來。

他的眼神平靜，像是對米拉的激動早已見怪不怪。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敲響，節奏分明，連敲了三次。

約爾放下報紙，三兩口嚥下手裡的漢堡，揚聲道：「進來吧！」

門被推開，走進一個滿臉刀疤的男子。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領帶繫得一絲不苟，卻掩不住身上那股肅殺之氣。

他的目光如刀，掃過房內三人，最後停在約爾身上，沉聲說道：

「如果可以，我希望拜托你們接下這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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