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已完結】 - 第9章

陸瑾然在大學的消息不時傳來。

某天季凌羽無意間點開家族群，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來自大學科技節的合影。

燈光璀璨的人群中，陸瑾然站在中間，溫潤的笑容如春風拂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的氣質依舊矜持內斂，卻掩不住骨子裡的卓然出眾。

他身旁站著一個女生，笑容明媚，眼裡映著光，似乎正悄悄朝他靠近。

群裡很快炸開了鍋，有長輩打趣：「瑾然這是要被追走啦！」

玩笑話輕飄飄的，卻像一記重錘落在季凌羽的心上。

他怔怔盯著螢幕，手指微微收緊，指節泛白，像是無意識地抓住什麼，又像是什麼正在從指縫間溜走。

夜色深沉，房間裡只剩電腦螢幕散發的微光，他單手托著下巴，另一隻手飛快敲擊鍵盤。

最後狠狠敲下最後一行代碼，登入陸瑾然學校的論壇，匿名發了一條帖子：「他不喜歡你們，別白費心思了。」

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來，他盯著那行字看了好久，才緩緩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這樣做幼稚得可笑，可他控制不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生誰的氣。

那個站在陸瑾然身邊的女生？

那些明目張膽的追求者？

還是忽然不知為何疏遠他的陸瑾然？

他喃喃低語：「他會喜歡別人......」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帶著割裂般的痛楚。

他猛地咬緊牙關，像是想把這股苦澀生吞下去，卻發現那東西早已生根發芽，任他如何壓抑，也無法驅散。

他的目光落在書桌一角，那盞小燈靜靜地躺在那裡，安靜得像某種無聲的拒絕。

那是他花了好幾天時間設計、精心打磨的禮物，本來想在陸瑾然大學開學前送給他當作祝賀。

然而陸瑾然走得匆忙，竟將它落在家裡，沒帶走，也沒說要回來拿。

季凌羽記得當時自己問：「哥，你的燈落下了。」

陸瑾然的反應卻淡淡的，像是沒放在心上，只回了一句：「嗯，我下次再拿。」

可他再也沒提過這件事。

他忘了嗎？

還是根本不在意？

季凌羽伸手碰了碰燈罩，指尖摩挲著冰冷的金屬邊緣，眼底的光微微暗了下去，嘴角浮起一絲自嘲：「看來是不值得在意。」

然而季凌羽不知道的是，在他發下這條帖子的同時，遠在另一座城市的宿舍裡的陸瑾然卻坐在書桌前，靜靜凝視著手機螢幕。

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一則訊息。

那是他離家時季凌羽發給他的：「哥，你的燈落下了。」

他的目光微微一暗。

那盞燈是季凌羽親手做的，設計精巧，燈罩上的圖案他一眼就認出來，是他高中時最喜歡的一本書裡的圖。

他還記得收到燈時，少年別扭地把東西塞給他，獻寶似的笑道：「這個給你，晚上看書用！」

可是出發那天，他偏偏落下了它。

行李箱合上的瞬間他就察覺到了，但當時時間太趕，他沒有回頭。

上車後，他盯著手機，季凌羽的訊息靜靜躺在對話框裡，像是一個未解的問題。

「哥，你的燈落下了。」

他應該回一句：「幫我收好，等我回去拿。」

但他沒有。

他只是看了很久，然後鎖上了螢幕，像是這樣就能讓那盞燈的存在變得不那麼重要。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回頭拿，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回訊息。

他只知道，當季凌羽問他時，他只是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嗯，我下次再拿。」

可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敢拿。

拿回去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承認那盞燈對他而言重要，意味著……承認送燈的人對他而言很重要。

他不能這樣。

他總是有意無意地控制與季凌羽之間的距離，不遠不近，讓自己保持在一個安全的範圍內。

他知道季凌羽執著想知道自己為何無故疏遠他。

但這種距離，真的能一直維持下去嗎？

陸瑾然目光沉沉地盯著手機，指尖輕輕摩挲著那則訊息，像是在遲疑著什麼。

良久，他將手機反扣在桌上，坐在書桌前，安靜地撐著額角，深吸了一口氣。

窗外的夜色如墨，深不可測，像極了他此刻心裡的那片混沌。

陸瑾然卻仍是眾人眼中的完美學長。

他在大學裡嶄露頭角，成績名列前茅，在編程比賽中奪冠，甚至帶隊開發了一個小型數據分析系統，贏得教授的青睞。

他依舊溫和疏離，對任何人都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讓人忍不住心動，卻又無法靠近。

追求者絡繹不絕，甚至有人當著全校的面表白。

可他始終只是輕描淡寫地拒絕：「現在只想專注學業，其他的事沒想過。」

這句話傳開來，成了無數人心中的遺憾，也讓某個人的心越發不安。

季凌羽聽見這些時，手指微微蜷縮，心裡說不清是鬆了口氣，還是更難受。

他知道陸瑾然離自己越來越遠，不只是地理上的距離，還有一種更遙不可及的東西。

他無法停止想念，也無法停止懷疑。

有時候，他甚至想衝到陸瑾然面前問一句：「哥，你心裡有我嗎？」

可他不敢。

他只能站在這裡，任由思念在夜色中發酵，將他一點點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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