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已完結】 - 第10章

九月的校園被秋風染上一層淡金，宿舍樓外的銀杏樹葉隨風飄落，鋪滿小徑，像一場靜謐的金色雨。

季凌羽二十二歲了。

大二時他帶隊贏得全國大學生信息安全大賽冠軍，名字開始在圈子裡傳開。

那天是週三，季凌羽窩在宿舍，手裡拿著一台舊筆記本，低頭敲著代碼。

窗外秋陽漸斜，透過玻璃洒進來，落在他的側臉上，映出一片暖意。

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跳動，屏幕上跳出一串亂碼。

他眯起眼，嘴角揚起一抹壞笑。

他低頭繼續敲鍵盤，這次的目標是一個知名音樂軟件的安保漏洞。

他盯了這個漏洞一週，終於在這天找到突破口。

幾小時後，屏幕彈出成功提示，他靠在椅背上，抓起桌上的橘子汽水猛灌了一口，低聲說：「成了！這還挺有意思。」

他迅速整理思路，完成論文的最後一部分，詳細記錄破解過程和修補建議，發給了指導教授。

那天晚上，季凌羽躺在床上，手機屏幕亮著，是家族群的消息。

他隨手翻了翻，看到一條陸瑾然母親發的語音：「瑾然公司剛拿了個小獎，忙得沒空回家，大家有空去看看他吧！」語音裡帶著笑。

季凌羽卻愣住，手指攥緊手機，心跳猛地加快。

他已經四年多沒跟陸瑾然好好見過面了。

自從他去外地上大學，兩人見面次數屈指可數，只有節假日偶爾碰上幾次。

他腦子裡浮現出陸瑾然的樣子，溫潤的眉眼，淡然的笑容，像一幅永遠抓不住的畫。

他低聲嘀咕：「他沒有我也過得很好。」

心裡酸酸漲漲，像被什麼堵住。

從高中開始，季凌羽一聽到陸瑾然被誰誰誰追求，就忍不住潛進論壇或社交平台，匿名發帖警告。

他知道這很幼稚，可他管不住自己。

那份患得患失像根刺，紮在他心裡，越深越疼。

他低頭看著桌上的橘子汽水，想起小時候遞汽水給陸瑾然的畫面，想起那句溫柔的「謝謝」心裡沉甸甸的，低聲說：「哥……」

他靠在椅背上，眼底閃過一抹掙扎，像一團火焰被風吹得搖搖欲墜。

而此時的陸瑾然，坐在辦公室裡，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手機螢幕亮著，停留在家族群的訊息。

他沒有回覆，卻不知為何，指尖在對話框裡停留了很久。

陸瑾然的公司剛起步，卻已初露鋒芒。

白天，鍵盤敲擊聲和程式碼滾動的光影在空間裡交錯。

到了晚上，仍有幾盞小燈亮著，映出屏幕前專注的側臉。

陸瑾然已從大學畢業兩年。

他與一位學長陳澤川創辦了一家科技初創公司，主攻數據安全解決方案，辦公室設在市中心一棟不起眼的小樓裡。

他負責產品設計和團隊管理，陳澤川主抓市場，兩人配合默契，公司雖小卻潛力無限。

陸瑾然站在窗邊，望著對面寫字樓亮著的燈火，修長的手指輕輕揉了揉眉心。

兩年來，他每天都在和數據、代碼、計算模型打交道，白天開會，晚上親自下場debug，連睡眠時間都被壓縮到極限。

可他依舊如舊時一般溫和從容，會耐心指導新來的實習生，甚至親自幫忙調試程式碼。

他的專業能力與沉穩的領導力讓團隊迅速穩定下來，第一款數據安全產品更是在本地創業比賽中拿下銅獎，為公司贏得了第一筆風投。

他應該滿足的。

但在所有聚光燈照耀著他的時候，他的內心深處卻始終空出一塊無法填補的空白。

他習慣了隱藏自己的情緒，甚至隱藏得連自己都快察覺不到。

然而每當深夜獨自留下來加班時，這份空缺就會無聲地膨脹，讓他的指尖微涼，心底泛起難以言喻的惆悵。

他的目光落在桌邊那盞小小的夜燈，靜靜地躺在一疊文件旁。

那是季凌羽送他的。

他還是沒能夠忍住，趁一次過節回家的時候偷偷的請季凌羽的母親帶給他，把它帶走了。

他伸出手，指腹輕輕擦過燈罩，溫度冰冷，像某種未曾觸及的距離。

他的嘴角動了動，像是想說些什麼，最終卻只是低低歎了口氣，輕輕開燈。

微弱的燈光灑在他指尖，像是某個人的溫度，短暫地停留，又悄然消散。

夜深時，他習慣性地打開社交軟體，卻始終沒有點開那個熟悉的對話框。

他知道季凌羽不會主動來找他，而他也不敢主動去找季凌羽。

一切就像他習慣的距離一般，剛剛好，既不遠也不近。

只是當手機亮起時，他總會下意識地掃一眼，希望有某條來自某個人的訊息。

可最終螢幕上顯示的只有公司內部的通知，或來自投資人的郵件。

他笑了笑，把手機扣在桌上。

又是一個安靜的夜晚。

他合上筆電，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凌羽……」他的心底輕輕地喊了一聲，卻沒有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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