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異聞錄 - 華胥之夢．其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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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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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見遠遠在河邊勘查的羲後，媧高高舉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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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最近不用狩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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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獵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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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工程民見到這個情境，也都很識相地散開去確認各自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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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叫做親善。」

「親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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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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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來不危險嗎？」羲擦擦她額上的汗水，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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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道那些小東西怎麼可能傷得了我？」媧舉起手裡的石槍：「而且現在已經不需要互相警戒了，狩獵的人手也變多了，大傢伙們都躲進山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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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風、女兩族連攜後，又過了一年。

兩人對外聯合了附近的各部落，現在已經是六族聯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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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和那族神農交流過草藥以後……，受傷過世的人也變少了。」媧笑笑：「說起來，阿兄那時候的反應真的很好笑，那位老首領要教你所有草藥的用法時，你居然喊說『不是你們要教我草藥，而是我要教你們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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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當然的。」羲搖搖頭：「那個人還在用瓶罐的擺放順序來記憶，就只有我和他兩個人記得根本沒有意義，後來，我們不是把所有草藥都標上名字與用途，所有人都知道怎麼取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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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嗯……。」媧淺淺一笑，她沒有聽懂，但她就喜歡羲這麼解說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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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望了望村裡的景色，和媧第一次到這裡相比，村裡的規模又擴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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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來偵查的時候，我還想著這麼好的地盤怎麼可能沒有人侵略。」媧指了指村內的設施，笑了笑：「水就這樣圍著村子走卻沒有氾濫，後來才知道，那是你們自己挖的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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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又說：「採集的果樹圍著村子而生，後來才知道那是你想出來讓大家把種子種在村子周圍的。不殺死的獵物也是，我們根本不會想過豬可以處理餿水，羊可以擠出奶水，雞可以生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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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居然都是羲自己想出來的，而不是依靠國家機器。

只有在出現眾人解決不了的事件的時候，他才會詢問機器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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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認識他，媧就對他更加尊敬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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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領！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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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河畔散步時，瞭望塔的其中一位看守突然奔來兩人跟前。

明白出了什麼事的羲，很快地趕至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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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終於來了個不一樣的。」門口處領軍的男子笑了笑，後方的隊伍居然一聲不吭，筆直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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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見了這樣的行列，也是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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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首領吧？我等是有熊。」男子抽出了腰間的石杖，羲一見那把石棍，五彩斑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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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不知道那就是混有金屬礦物的石塊，但看到男子充滿自信的笑臉，就知道那把武器從來沒有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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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做無謂的犧牲，你一個人死去以後，村子就屬我們的了，這樣可以吧？」有熊得意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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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什麼……！」媧跳了出來：「我等可是六族結盟，你若攻打這個村子，其餘五族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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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那妳們一起上來也沒問題。」有熊笑得更加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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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有此理……！」媧舉起石槍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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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媧，不要和他鬥力！」羲一邊警告，一邊回頭找看守取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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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把武器交碰數次。

只懂硬切的媧，手上的石槍登時缺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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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還未發現對方手上的石棍有多堅硬，還有能揮動那種武器的有熊臂力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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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斷！」有熊喊著揮舞石棍，媧反手擋架，手裡的木柄當場折斷，後頭的團隊這時才敢大聲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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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羲反握槍柄頂住了他的下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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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有熊燃起了興趣，這個男子居然知道直立槍柄來卸力，以擋下石棍的猛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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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媧將斷槍往有熊的胸口刺去，結果沒有刺入毛皮，石尖斷去，她驚呼：「熊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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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趕緊拉住媧，同時理解到使用皮甲，揮舞金屬武器的眼前男子是何等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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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熊再次揮了過來，羲連接數下，閃避著將槍遞給媧，便繞到有熊的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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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住有熊的右袖，控制住有熊的肩與腕：「我們並不想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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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必要和他多說！」媧喊著將槍往有熊的肩上空隙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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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熊扭轉手腕，將石棍交與左手，再一次揮斷媧的石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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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靠左手竟然……！」媧驚呼一聲，但有熊的下一擊早已揮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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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羲連忙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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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睜開眼睛的同時，眼前是用背接下了痛擊的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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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媧也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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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有熊收回石棍：「你們是兄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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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抱著昏迷著的羲緩緩落地。

媧的力量贏不了他，羲的技巧也贏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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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怎麼樣……？」媧雖然心頭認輸，但口裡卻不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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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村裡的東西帶走，包括妳。」有熊笑了笑，向著她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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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笨！」媧沒學懂太難的詞，但又不想用族裡的切口罵羲和族人以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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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舉起頸上綁著的骨針，指向自己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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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有熊愣了一愣：「為了哥哥殉情？妳不考慮村人的死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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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殺……就殺吧！」媧喊道：「你只是在重複做蠢事而已，你把很會捕魚的人殺死了，拿走籠裡的魚，過幾天就輪到你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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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有熊想不到她會說出如此有理的言論：「我把種田的人殺死了，拿走當年的收穫，也就只拿到這樣而已。那妳覺得該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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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會戰鬥的人保護很會種田的人，直到田被別人搶走前，都能分到田的一半收成。你把東西都搶走，能拿走多少獸皮和食物？但是如果你出力保護，每一年都可以拿到同樣的報酬！」媧將羲教的那一套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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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我帶走鳥窩，也就得到一隻鳥與幾個蛋，但是我放置很久，就可以見到山林裡都是鳥。」有熊笑了笑：「想不到有人也懂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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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有熊就捉住她手上的骨針：「我越來越想得到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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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羲反射性地抱住媧，連推數步：「我不會讓妳一個人死去……天為父，地為母……我們到死永遠是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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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媧簡直難以相信，她見過多少失去意識的人，沒有一個人有如此強大的意志能夠這麼維持著半清醒的狀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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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哈哈哈哈。」有熊大笑，往後喊了一聲：「把武器收起來，在村外休息一陣！我要和首領們談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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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仍舊警戒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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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不高興嗎？」有熊將臉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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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做什麼？」媧不懷好意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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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熊沒有收起笑容，而是繞到羲的另一邊，與媧兩人一左一右將他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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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那有趣的兄妹遊戲，也加我一個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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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大約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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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有熊躺在羲的床上，抬起腳看著一旁數著皮紙工作的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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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很閒嗎？又跑來和國家機器閒聊。」羲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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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也是首領的工作，對吧，白澤？」有熊向著機器眨眼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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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機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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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白色的啊，我一直看你的樣子，不是滿身白又有光澤嗎？哈哈。」有熊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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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嗶嗶」響了兩聲，說道：「國家機器的稱呼確實也不好叫，你可以叫我白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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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無奈地搖搖頭。

和他不同，有熊從白澤那裡擷取的知識，學之不盡，用之不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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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家的生活的確也因此過得更好了。

或許，有熊就是那個可以代替羲，替白澤完成建立國家目標的人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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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蚩尤族的邊境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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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是無比順利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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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熊拍拍大腿，自信地笑：「咱們這邊可是有八族的後勤，他們有什麼？下雨的時候我們躲在帳篷裡，他們縮在山洞。冬天的時候我們在木寨裡喝熱湯，他們躲在山裡舔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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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深知有熊身為領袖總喜歡樂天的笑，不愛讓人擔憂。

再加上他不提武力之事，也知道了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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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他們再怎麼推，下雪前咱們把他們逼進山，遲早有一天會餓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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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熊笑笑，跳起身來：「對了，給你看樣東西。白澤，上回說的那東西我做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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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有熊從腰間拔出，一把包覆在獸皮中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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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什麼？」羲跳起身來，直直盯著那把其名不詳的凶器，久久難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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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厲害吧！這就是『劍』。」有熊得意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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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羲只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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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嘆息，轉向白澤，似乎有些責怪，但又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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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說這東西很危險？」有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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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羲嘆了嘆氣：「以往我們刺殺人的槍，是用來刺落果實的樹柄；砍殺人的斧，是用來截木取枝的石斧；就是真的沒有武器的人，為了自保也只能隨手抄起犁田的木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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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羲又看了看那柄劍：「但是這東西不是，用它來犁田，就會砍斷草根。它誕生出來的唯一意義，就只是用來奪取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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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熊笑笑，將兩刃開鋒的金屬劍，收回獸皮劍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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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世上有大量這樣的東西……唉。」羲不敢勸止，只能小聲地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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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看開一點，有了很多這樣的東西，咱們不就能把蚩尤族那些蠻族趕跑嗎？」有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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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落在大哥你這樣的好人手上，我才敢說的。」羲又無奈地說：「我曾在戰場上見過那個人，他是天生的怪物，隨手搶來武器就用，腳上的力氣跟牛一樣大。揮舞武器的時候，就像有四隻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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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族以力為尊。也只相信力量，並靠力量奪取他人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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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手贏不過，拿石塊，石塊贏不過，拿木棍，木棍贏不過，就作劍。那麼若是劍被搶了……。」羲搖了搖頭：「如此爭鬥，人與禽獸何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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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傻兄弟，一人贏不過，十人難道贏不了？十個人贏不了，一百個拿劍的人難道贏不了？一個人再橫蠻，總有法子讓他聽從大家的秩序。」有熊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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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而從自然中爭奪；面對他人時，終究也困於爭奪……。這是自然之理。」白澤也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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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跟白澤學了太多東西，我已經跟不上你了。」羲搖了搖頭，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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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別說這些了。」有熊說著露出好事的表情，笑著招招手：「你這賊小子，什麼時候才要留個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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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羲不解地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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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給我裝清高？你曉不曉得每次我來你們村子，所有耆老哭著纏我，都叫我一定要勸你留個種，還說要是你突然走了所有人不曉得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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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羲無奈地嘆了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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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就在他嘆了這一息的空間，窗口走過的少女身影映入了有熊與白澤的眼中，卻獨獨沒有被他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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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正準備喊他，一聽懂兩人正在討論的話題，不由得臉也紅了，趕緊縮在窗下仔細聽聽羲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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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熊悶聲笑了笑，故作嚴肅問道：「假也好，演也好，你總得給我捏一個下任首領出來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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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現在沒想得那麼多。」羲低聲反駁：「再說，我不是還有幾個兄弟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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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沒想那麼多，這是首領的責任！你曉不曉得，大哥我還不是被幾個村子，強塞了兩個十二歲的小娃娃！」有熊指著他的胸口，更加大聲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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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是當說即作。」羲嘆了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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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來啦，所有人明眼都看得出來，一句話，你娶不娶媧？」有熊直接了當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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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兄妹之間，怎可開這種玩笑。」羲連忙撇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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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兄妹之情！你知不知道你受傷的半年，誰每天來給你換的藥，誰餵你的飯？媧每天被阿姨拉著回村，你村裡人偷偷在你家後頭給她蓋了個客房，你可別說你的聰明腦袋沒發現這些！」有熊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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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真的沒想過這些，不論如何，我是決意不會婚嫁，一生只以眾人之事為重。」羲嚴正地回道：「再說了，我們二人現在這樣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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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的頭！有熊看了看快被捏裂的窗口，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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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兩人都是一族之長，怎能為了自身喜好而動？再說，要是我真利用這種權勢強收想要的女性，與猴王又有何異？」羲一臉正氣凜然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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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知道了，你這傢伙，是怕開了先例，有第二個人溜進她的屋子吧？」有熊反諷。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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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族雖也是母性部落，習俗卻和女族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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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族的女性到了適婚期，是將門牌掛在門口，讓有意的男性進屋過夜。

而女性孕後，則由交好的男性們送上貢品，製作家具，一同扶養該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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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而還會有熱門的女性門口圍滿男性，要讓女性出來挑選一位入屋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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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合併來，你們村子多少男人自告奮勇跑到女族過夜？雖然沒有一個過得了十天的，又有誰曾經被她特別待遇？」有熊說下去：「你再自欺欺人，哪天就真的有人襲擊她的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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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羲沉吟數刻，似乎真的有點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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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了咬唇，試著讓自己恢復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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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父地母！我羲曾認女族的媧為親妹，不論她願嫁願娶，我絕不作些許阻攔！若我不予祝福，誓不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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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聲，木門猛地被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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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轉頭看去，站在那裡的正是媧本人。

她露出凝重的眼神，惡狠狠地看向羲，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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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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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羲喚她，媧就拉起了羲的手腕，拉他起身，一言不發，徑直走向門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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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說完，有熊笑著拍了拍大腿，坐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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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青春啊……。」白澤也用電子嗓音，像是嘲諷一般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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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春卻早已消逝啦！」有熊又張大雙手躺了下來：「被兩個小娃娃，用婚姻的墓穴緊緊套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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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緊緊拉著羲的手，兩人在落著細雨的山道一路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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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妳聽我說，妳聽我說啊！」羲如何勸止，媧都不語不回，鐵了心似地往山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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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們回村裡談談，再過一會，雨要是下大，天就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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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不發一語，一路上山，兩人走了約莫一個時辰，總算到達了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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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走向最高的山崖，將羲拉到眼前，直直看著他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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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我？」媧筆直地就問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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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羲左右轉了轉眼珠，猶豫片刻，終於避不過媧真誠的雙眼，低吟一句：「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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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因為你發過誓和我成為兄妹，我們才不能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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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羲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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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轉過頭去，望著無邊的天空，羲深怕她失足，連忙護著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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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啊！我要和這個人相結合，如果你氣惱我們當初的決定，現在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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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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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的天空，沒有任何一絲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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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啊！我要和這個人結合，如果你同意我們的決定，就給我們一點點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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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滿是烏雲的天空散了開來。

日光從破了一格小洞的雲層中落了下來，直直照在兩人的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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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一眼，閃閃反光的雨絲就好像連天也在祝福著二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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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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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上天發誓，只要日光還從天上升起的一天，我絕不會愛上第二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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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緊緊牽著羲的手，滿溢著心中抱持著多年的思念，總算說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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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羲眨了眨眼，終於下定決心，擦去媧額上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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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裡發誓，只要東海的渦不停止，我也永遠不會離開妳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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