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歲引 - 三十一、玲瓏心思

蕭北辰和明禾、青禾一起往隆慶果行去，路上蕭北辰始終奇怪，因問：「妳為什麼不和小四他們一道？青禾跟著我就行了。」

「我跟著你們不好麼？」明禾哼哼：「不喜歡我跟著？」

「當然不是，」蕭北辰笑道：「不過我真的只是帶青禾去買瓜苗，很快就弄好，妳和我們一道難免氣悶些。」

「就是圖你們這兒很快能行，」明禾低聲道：「我還想去別處看看。」

「去別處看看？那為什麼不和小四他們……」蕭北辰說著說著突然福至心靈：「妳想去玲瓏居？」

明禾驀然瞪大了眼望著他，滿臉寫著「你怎麼知道」。

還真的猜中了……蕭北辰故做若無其事貌：「其實去玲瓏居也沒什麼，何必瞞著小四他們呢？」

明禾紅著臉扭怩起來：「他們會笑我的……」

蕭北辰看得痴了，突然湧起滿腔柔情：「沒有人會笑妳的，我們都……都覺得妳很好。」

「是麼？」明禾狐疑起來：「你們在我背後嚼什麼舌根？」

「絕對沒有，」蕭北辰忍著笑：「就是覺得妳又照顧弟弟又幫忙爹媽又對我們這些朋友都很仗義，是個好姑娘家。」

「那當然啊，」明禾一時高興起來，揚揚得意：「走吧，我們先到果行去。」

兩人帶著青禾進到果行，隆慶果行的姜老闆也認得明禾姐弟，一見他倆到，笑呵呵地打了招呼，隨手塞幾顆糖給他們，又抱起青禾丟高高。

蕭北辰說明來意，姜老闆笑道：「那天就聽你說過了，所以是替青禾種的麼？」

青禾笑得響亮，一邊張著手比劃：「是啊，我最喜歡西瓜了，等我種出這麼大的西瓜就請大家吃！」

「這樣啊，」姜老闆逗著他：「那姜伯伯有沒有呢？」

「當然有啦，」青禾得意誇口：「等姜伯伯把瓜苗給我，看我種出這麼大的瓜，大家一起吃！」

「呵呵，」姜貴聽著小娃兒吹牛也挺開心的：「現在瓜苗還太嫩，得再等等，不過可以先帶你們去看看，跟我來吧。」

說著姜貴交待了行口夥計，就帶著蕭北辰三人一起進到內室，來到培植瓜苗的大木框前，對著框裡一指：「哪，這就是瓜苗。」

青禾興奮地探頭探腦，姜貴見他人矮實在看不清，於是又把他抱高些：「看清楚沒？」

青禾只看到木框裡整整齊齊舖著一層土，土壤上豎起翠綠翠綠的小苗，有的葉子多些、有的少些，但總歸都還很幼小。

青禾皺起眉頭，語帶哭音：「不是這樣的小葉子，我要種的是這麼大的瓜……小葉子不夠吃啊！」

「所以才說現在還太嫩啊，」姜貴笑了：「但就是這小葉子底下連著瓜，好好種它就會長得很大，再過一個月你們來，就看得出了。」

蕭北辰又問：「姜老闆這瓜苗是哪兒來的？」

「這些都是西北來的瓜苗，種出的瓜又大又甜，看過的都誇好。」姜貴笑問：「阿辰你上次好像說要種個兩三顆吧，要不要現在先挑起來？」

蕭北辰看看青禾：「我想還是種個四顆吧，不過姜老闆既然說這瓜苗還要培植一個月，我們晚點再挑也可以。」

青禾直勾勾看著那一株株幼嫩鮮綠的小瓜苗著了迷：「這些瓜苗好可愛啊……我們真的不帶它們回家麼？」

明禾笑道：「我們再過二十天來挑，這些瓜苗會長得更漂亮啊，青禾你也想帶最漂亮的瓜苗回去吧？」

「嗯，我已經想好了，一顆叫小青、一顆叫小綠、一顆叫瓜瓜、一顆叫甜甜，」青禾一邊掰指頭數著一邊燦笑：「姐姐妳覺得這些名字好不好？」

嚇！居然連名字都取好了？

明禾忍著笑：「好，當然好，青禾取的名字都這麼好聽。」

青禾被一稱讚就笑開了：「我要天天給它們澆水，它們一定能長得又大又甜又好！」

聽青禾這麼說，輪到姜老闆冒汗了：「其實種瓜的澆水量也有講究，天天澆也不行，育苗期、伸蔓期、開花結果期的澆水量都不一樣，還有追肥得少量多次……我會把這些講究都教給你們，青禾可要好好記著，不能亂澆一通，否則瓜會長不好的。」

「這樣啊……」青禾覺得被潑了冷水有點沮喪，但為了種出又大又甜的瓜，他還是決定乖乖聽話：「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它們的。」

於是和姜老闆約好三月底來選瓜苗，又閒聊一會，三人才走出隆慶果行。

「瓜苗的事算是辦完了，小四他們還沒那麼快回來，」蕭北辰問：「妳現在要去玲瓏居麼？我陪妳去吧。」

明禾還是有些不自在：「我自己去就行，何必要人陪？」

「話不是這麼說，我也說過等秋收之後妳的釵子我來送，當做是妳幫我種地的謝禮。既然是我要送，難道不該先知道一下那釵子長什麼樣子麼？」蕭北辰堅持：「讓我陪妳去一次就好，認準了釵子以後我自己來也不會買錯了。」

蕭北辰倒不是刻意歪纏，他確然也有這層顧慮，那日玲瓏居的周全雖然一直向他保証趙華年和明禾母女看中的釵子就是那兩副，但萬一錯了呢？還是及早向明禾確認清楚比較好，錢是已經付了的，如果真弄錯了，要換還得趁早，否則正經看上的釵子被其他客人買了去，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思慮至此，他態度更堅定：「我們還是一起去吧，我也想看看那副釵子。」

明禾看著蕭北辰的眼睛，也看出他是認真想去玲瓏居走走。

好吧，花錢的人最大。

蕭北辰的說法有理，明禾也沒那麼多糾結：「那就一起去吧，可是你不能笑我！」

從方才明禾就似乎很在意別人笑話……

蕭北辰不解：「為什麼我要笑妳？買釵子有什麼可笑？釵子造了來本就是為讓人戴的啊。」

「你現在很會說嘛，」明禾哼哼：「之前不還笑過我是野丫頭醜姑娘麼？」

「這……那時是我不對，我也已經和妳道過很多次歉啦。」她一提這事蕭北辰氣當下就餒了：「咱們以後都別再翻那筆帳行麼？我還是不知道妳怕人笑妳什麼？」

「……以前的事了，也沒什麼好說的。」明禾撇撇嘴：「走吧，前面就是玲瓏居。」

兩人帶著青禾一起進了首飾舖，舖子裡這個時間人倒不多，櫃台前的周全一看到他們就笑著前來招呼。

「謝姑娘、蕭三少，你們今天一起來看首飾麼？」

明禾驚訝地望向蕭北辰：「周大哥認識你，你來過玲瓏居？」

蕭北辰沒想到會被周全這一聲招呼壞事，他腦中迅速轉著主意，面上卻不動聲色：「我當然來過，我大娘也常來這兒買首飾啊。」

周全會意，忙笑著改口：「是啊，蕭夫人是小號常客呢，所以大夥兒都是認識的。」

明禾當下不再疑心，轉對周全笑道：「周大哥，我想看看之前那兩副釵子。」

周全滿口答應，又笑著朝蕭北辰擠擠眼，才將兩副釵子一併送來。

蕭北辰一瞧，果然是之前看到的白玉梅花簪、青玉花蝶釵，他放下心來，也對著周全點點頭，兩人心照不宣。

明禾對著面前的青玉花蝶釵看得入迷，眼睛都變得亮晶晶的。

蕭北辰牽著青禾，眼睛卻看著她笑：「看來妳是真的很喜歡這隻釵子啊。」

「因為真的很好看……」明禾一瞬不瞬地看著玉釵：「娘喜歡的白玉簪雖然也很美，可是我覺得還是青玉的這隻最好。」

「嗯，簪上試試？」蕭北辰移過案上一座銅鏡台：「我覺得妳簪上一定好看。」

明禾覺得自己心在怦怦跳，不過她沒多掙扎就拿起心心念念的玉釵簪上髮髻。

愈發襯得她朱唇粉面，明眸皓齒。

明禾看著鏡中的自己突然紅了臉，出於她自己也沒察覺的原因，她不敢直視蕭北辰，只低聲問青禾：「好看麼？」

青禾拍手笑了：「嗯，姐姐最好看了，阿辰哥你說是不是？」

「嗯，好看。」蕭北辰也笑了，一點不扭怩：「我認準了，秋收之後一定送妳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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