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歲引 - 十、初學爬樹

蕭北辰手上抓著生平第一次自己賺來的十文錢，心頭也是熱血沸騰，不過他尋思了一會，拍拍身旁樂滋滋數著銅板的王小四。

「小四，我這十錢給你。」蕭北辰和王小四咬耳朵：「你教我爬樹吧。」

「教你爬樹？那當然好啊，不過這十錢你收著吧，我們可是朋友。」王小四一拍胸脯，很有點豪氣干雲的意思：「包在我身上，一定教到你會！」

「謝謝你。」蕭北辰珍重把錢放自己荷包裡。

「其實你為什麼不找明禾教你就算了？」王小四不懂：「她才是我們之中最會爬樹的人。」

「明禾也說可以教我，不過她是女孩子，教我爬樹只怕不大方便。」蕭北辰輕道：「我方才看了一下，小四你是除了明禾之外最會爬樹的人，所以我才找你教我的。」

王小四一聽這話就樂了：「阿辰你眼光不錯啊，放心，有我這個明師指點，你很快就能學會，這就到外頭去吧。」

兩人悄摸摸走到門外去。

「你想找哪棵樹試試？」

「明禾說要帶我去爬雞舍外頭那棵大松樹……」

「你傻呀，那棵樹那麼直那麼高，明禾自己當然能爬，你上去只有哭的份！」王小四倒是深諳教學之道：「要由淺入深才對，我們應該先爬東廂外頭那棵老梅樹，又大枝枒又多，也不算高，摔下來才不怕疼。」

於是兩人就往東廂外頭去，蕭北辰一看那棵老梅樹，果然枝幹頗為粗壯，綠葉成蔭。

王小四率先上樹：「我先爬個樣子你看看——上樹要抓穩，手腳要撐牢，選好枝幹踩著一路往上，怎麼上去就怎麼下來，不會很難的，你自己試試。」

兩人開始一教一學，王小四教得細心，蕭北辰也學得用心，很快他就掌握上樹下樹的訣竅。

眼見蕭北辰孺子可教，王小四很是欣慰，決定再選一棵樹好好驗收教學成果，於是兩人又往稍遠處一株大李樹走去。

「來吧，你自己上去看看，」王小四一指樹頂：「能夠順利上到最頂再爬下來的話，師父山上的梨樹或棗樹你就都能爬了。」

蕭北辰看著眼前的李樹，枝枒不如老梅樹多，樹幹也沒有老梅樹粗，顯然是比較難爬的，但是那樹瘤、那粗糙的樹身、還有那些稍低處彎曲的岔枝……

王小四的教學果然循序漸進，蕭北辰覺得這棵樹他可以。

「我來試試。」

蕭北辰出手扯住一處碗口粗的岔枝，向上一躍踩住另一處分枝就開始穩定猱身而上，他爬得很專注、很用心，總是踩穩抓牢才進下一步，雖然動作不算快，但也真的順利爬到樹頂。

王小四見他成功了，喜得拍手歡呼：「看吧，爬樹一點都不難。」

蕭北辰在樹上往下看向王小四，也笑回：「都是小四你教得好。」

王小四以手遮日抬眼看他大聲道：「學會就好，可以下來了。」

「等等，我想再坐一會兒。」

蕭北辰坐在離樹頂最近的一個分岔，傍晚暖陽灑在他身上，清風徐來，吹得暢然快意，往下一望，四周景色盡入眼底，他看到青禾又蹲在謝家前庭抓著根枯枝戳螞蟻，李義和明禾幾個也蹲在地上聚精會神，似乎是拿著剛得的銅板在猜正反面，蕭北辰朝著他們揮手招呼：「喂！」

幾人抬眼一望，就看見蕭北辰笑著坐在樹梢，一時全撇下正在進行的遊戲，往大李樹這邊過來。

明禾首先跑過來大聲問向樹上的蕭北辰：「欸，我還沒教你呢，你怎就自己爬上去了？」

王小四在一旁笑著指指自己：「那當然是因為我教得好啦，幸好阿辰找我教，如果真聽妳話先去爬那棵大松樹，肯定屁股都摔腫了也學不會。」

明禾哼哼：「你不要把自己的事拿來說！你摔過也不表示阿辰會和你一樣啊。」

「嘖！我那時會摔還不是妳鬧的？人家好端端爬樹，誰讓妳在底下大喊大叫嚇我一跳！」

「自己心不定還好意思怪我啊，心眼也太小了吧。」

「妳的心眼才壞咧……」

眼看王小四和明禾快要吵起來，其他人一旁趕緊勸住，又喚蕭北辰：「阿辰你既學會了就下來吧，老待在樹上作甚？」

「我第一次爬這麼高，還想再待一會兒。」

「那我上來陪你，」董忠立刻開始爬樹：「小四和明禾吵死了！」

「我也要！」李義也舉手上前。

等謝苗帶著青禾來找人的時候，只看到明禾和王小四在樹下嘻鬧，輪流著把落葉往樹上丟，而李樹的岔枝上掛著三個男孩，也在樂呵呵笑著。

「這是作甚？明禾還不快停手，阿辰你們也下來。」

謝苗聲音雖不甚響，口氣也不嚴厲，但他這麼一叫，孩子們都乖乖來到他身邊。

「爹，」明禾首先開口：「我們只是在玩。」

「看著倒像妳和小四在欺負阿辰他們三個，把人都趕上樹了還不罷休。」

「不是這樣，爹你聽我講……」

明禾把方才情況說了，謝苗點點頭：「也就是說小四教會了阿辰爬樹啊。」

「是啊，」明禾理所當然答道：「我們大家都會爬樹，阿辰想學，爹你不會說不好吧？」

「沒有不好，只要不是壞事，什麼都可以學的。」謝苗看著一眾孩子：「學問可不是只有在書裡，所以我才會帶你們上山，教你們種梨、採梨。」

又獨獨對王小四道：「你很好，教人是得循序漸進，步步深入，先由淺顯上手才是道理。」

王小四被謝苗一誇讚，立刻開懷起來，蕭北辰也真摯道：「我能學會都要謝謝小四你。」

「哪兒話，」王小四咧嘴一笑：「明天我們再上山採果子，我和你搭檔，我們可以輪流爬樹，你再練練一定會更俐落。」

「嗯，明天我們一起。」蕭北辰看向明禾失落的眼睛，又對她說：「等我練得再好些，明禾妳就教我爬那棵大松樹。」

明禾聽了也開懷，野心勃勃道：「好，我一定把你教成村裡除了我之外最會爬樹的人。」

謝苗倒沒太理會這些孩子話，只要不是真的吵起來就好。

「先這樣吧，」謝苗看看日頭：「天色不早了，都先各自回家，別忘了把梨子帶回去，這是你們今天上山幫忙採到的好果子，帶回家請爹娘也吃些，才是孝順。」

於是回到前廳，趙華年早已幫忙把梨子分成整整齊齊的五籃，每一籃裡都放了五顆梨，各人拿了自己的一籃，和謝苗等人道謝告別之後，就各自家去。

一路上提著這籃梨子，蕭北辰心裡又期待又緊張。

爹爹會喜歡自己摘的這些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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