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awberries and cigarettes》 - 短文一發完

我剛到達酒吧的門口，就看見田柾國倚在酒吧外面的玻璃窗一口一口地抽著煙。

這小子甚麼時候學會抽煙的？

我孤疑的挑了挑眉，還是走向了田柾國，叫了他一聲。

他回頭看了看我，又轉頭抽了一大口，薄薄的嘴唇吐出了一股股白煙。

我看他緊鎖著的眉頭，還是默不作聲地伸手拍了拍他大衣上的微微雨水，跟他肩磨肩倚在冷冰冰的窗上。

田柾國從外套裏掏出一包開了封的煙，遞給我，我看他一眼，他亮睛睛的眸緊緊盯著我。

「別抽太多，對身體不好。」我沒接過，他也沒說甚麼，只是把煙塞回口袋裏。

我倆一直無話，直到雨開始愈下愈大，直到田柾國把手上的煙抽完。

他把手上的煙用力按在煙灰缸裏，然後轉過身來，淡淡地吐出了幾個字。

「我和他分了。」

我看他像貓一樣看著屋簷的水珠滴滴落下的側臉，還是開口問了。

「分了好久了？」

他頷首，又悠悠開口，「半年了，眼一眨就半年了。」田柾國又轉頭看向有點錯愕的我，失笑般彎了彎好看的眼。

田柾國的平淡讓我有點吃驚，但轉頭一想，半年這個不長不短的時間，也足夠讓所有傷口癒合了。

我看著田柾國一副沒事人的模樣皺了皺眉。

「那你沒事又叫我出⋯⋯」

「可我今天又想起他了。」

田柾國輕嘆了一口氣。他垂下眼臉，又把紙煙盒從口袋裏掏出來，放在手中把玩著。他似乎很是懊惱，嘴角彎彎的向下垂。

「你遇到他了？」我試探般問道。田柾國搖了搖頭，煙盒被他強行捏成個皺皺巴巴的小球。

「走在街上的時候，會想起他牽著我的手的柔軟；看到好看的風景時，會想起他舉起菲林相機的背影；抽煙的時候，會想起他抽煙抽得被雲霧繚繞的側臉。」田柾國的指尖輕輕刮著煙盒的尖角，平靜地說道。

我聞言，看著他手上的煙盒，在心裏暗嘆了口氣。

原來半年也不足夠讓傷口癒合呢。

我一把奪過他手上的煙盒，揉成一團塞進自己的口袋裏。

「甚麼時候學會抽煙的？」

他抿了抿嘴，說是半年前。

「抽煙是跟他學的？」我微微發怒，心想著那臭小子竟然把我可愛的弟弟給教壞了。

田柾國像隻犯了錯的大狗狗一樣垂下了頭，我看他這樣也不好教訓，只是輕嘆口氣從口袋裏掏出顆草莓味的軟糖，塞到田柾國的手心。

「怎麼不早些告訴我？」我看著他看到軟糖後變得有點濕漉漉的大眼睛，伸手理了理他因為下雨而翹起的髮尾。

手中的腦袋搖了搖，「分手之後我也過的挺好的，工作業績好了，也認識新朋友了，也照顧得自己挺好的，」田柾國頓了頓，吸口氣又說，「但我還是會想起他。」

「我早已記不清他的樣貌和他的聲音了，但是⋯⋯」

我還是想念他。

田柾國不說話了，他看著手中的粉色包裝沉默起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把辛辛苦苦種的花弄死了，花瓣在泥土外面一塊一塊的掉落。你看著光禿禿的莖，以為那花已經凋零了，便打算不再理會。但經過不經意的日光照射和各種的養份滋潤後，泥土裏的種子又悠悠地重新長了起來，直到長大得頂到心尖上，心便又發出隱隱的痛楚。

這個時候只是需要一場滂沱大雨把泥土裏的種子再次狠狠地破壞，那充滿罪惡的花就會完全凋謝。

但對於曾經用心照顧過它的人來說，這是不可能的。他還是會在下大雨前軟下心腸，給它找個像小王子的玫瑰的玻璃瓶，把它小心翼翼地保護起來。

或者說是，封印起來，至少讓它不能再偷偷長大。

但田柾國的，還是再次長大了。

沒救了。

我想著，看著雨勢沒有想要減弱的樣子，便就著手，輕輕攬過田柾國的脖子，一下一下的輕輕拍打著。

「有些事不是必須要忘記的。」我說不出甚麼好話，只好放輕聲線安慰著田柾國。「有時候可能哭一場比抽一包煙更健康。」

話畢，田柾國就把臉埋在自己的手心，耳朵紅得滾燙。

哭吧，哭吧。

我抬頭看著下過不停的雨，有點脫力的緊緊倚著身後的玻璃。

而那時我不知道的是，原來田柾國最喜歡的草莓糖也是那個小子在他們初相識時教他吃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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