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別幸張開眼睛時,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嘴裡充斥像是腐敗食物的惡臭,嘴邊還有嘔吐物乾掉的痕跡,李別幸趕緊站起來想到洗手台前漱口,卻因為猛地站起而有些貧血,加上不知為何強烈的頭痛,讓他一個重心不穩又跌坐在地。
李別幸再次扶著牆壁緩緩站起,鏡子裡映著狼狽的自己:泛紅的臉頰上掛著淚痕,雙眼浮腫而布滿血絲,嘴角還滿是乾掉的嘔吐物。李別幸扯出一絲苦笑,扭開水龍頭用冰水狠狠地潑向自己的臉,試圖忘記昨晚的惡夢。
昨晚李別幸久違的夢到了「那件事」。即便事情已過了許多年,那天的一切李別幸依然歷歷在目——不論是被烈火包圍的校園、學生們奔走的腳步聲和哭喊聲、老師們拿著大聲公指揮疏散的聲音,還有那雙盈滿憂傷的眼睛……
昨天自己為什麼吐了呢?李別幸試圖回想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卻什麼也想不起來,只記得昨晚自己又夢見那場大火。說來也怪,明明人是很難記住自己的夢境的,但久久會做夢一次的自己卻每次都能將夢的內容記得清清楚楚,而且每次的夢都只跟高中時期發生的事有關。
最讓他摸不著頭緒的是,只要是夢到那件事,最後的畫面總是一張淚流滿面的臉,而那人正是自己死去的摯友李諒。明明關於那件事的所有細節李別幸全記得一清二楚,唯獨事件的後續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就如同他的夢境一般,他對這件事的記憶也僅到李諒流淚的畫面為止。
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般,李別幸急忙換上外出服衝出家門,他的衣服依然是高中時買的那些,因為還可以穿也就沒打算買新的,這讓原本就沒怎麼變老的李別幸看起來和高中時期幾乎一模一樣。
至於李別幸匆忙出門的原因,是因為今天是李諒的忌日。其實李別幸的家裡根本沒有月曆,但從他搬進這間公寓的第一年開始,他便發現只要夢到那場意外,隔天便剛好是李諒的忌日,且從來沒有出錯過,反正對於李別幸來說,現在唯一特別的日子就是這天了,只要能不錯過這天就好,其他日子根本不重要,因此月曆什麼的也顯得多餘。
走出家門,李別幸抬頭看了看天空。自從搬來這裡之後,每天都是陰天,甚至有時還會感覺有些涼爽,可能是氣候變遷吧,反正這種天氣也滿舒服的,有點粗線條的李別幸倒也沒有放在心上。
李諒的骨灰罈葬在墓園,墓碑旁放著李諒的照片,照片裡的李諒笑嘻嘻的對著鏡頭比了個俗氣的YA,即使頂著個大平頭,長相英俊的李諒卻也滿適合這個髮型。李別幸將花束放在墓碑旁,稍微整理了墓碑周遭,然後對著李諒的照片唱起了歌。那是他和李諒一起寫的歌,他們曾約好要在彼此的告別式上撥放這首歌,然而歌曲還沒完成,李諒卻已經死了。
不太擅長寫詞的李別幸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哼著旋律,因為原本負責填詞的是李諒,但現在李諒已經不在了,李別幸只能一個人獨守這段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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