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岸如夢 - 信任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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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百年轉眼即逝，水宫添上了淡藍色的絲綢，掛在每一棟白玉柱子上，飄逸着、閃爍着，顯得格外華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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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幾天，就要到皇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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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破曉，白芊羽便睜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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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研究了幾百年，昨夜終於得悉這涶瀝需要淡水開化，才能使用。她奔到水泉邊，卻發現宫裏的水都含有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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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狠狠翻了個白眼，一手攏起汐緣，道：「聽說水界沁惜谷裏的水可以直接飲用，或許值得一試。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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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迷迷糊糊地在她的手心滾着滾着，喃喃道：「主子，水界清晨不是很危險嗎？咱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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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嘴角一撇，道：「研究了這麼久，我等不及。有甚麼事，我能保護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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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緩緩離開水宫，白芊羽輕輕一躍，在數棟白玉樓宇上飛躥，一抹紫影在白樓上顯得格外亮眼。她雙眉一顰，專注地奔躍，不一會便來到皇城邊沿的沁惜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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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谷是水界法力最弱的地方，因而無人打理，草木叢生。一個清澈見底的巨湖向無邊的遠方延伸，雜草圍着湖邊亂躥，倒像一個荒湖，一點都不似珍貴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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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貴為重。」白芊羽輕輕一嘆，眯起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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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巨湖邊蹲下，反手化出十個小白瓶，都緩緩裝滿了。汐緣伏在她身邊，低頭噝噝聲地喝着水，笑道：「好喝，好喝。」她抬頭見白芊羽都裝好了，才道：「主子，你幹嘛帶這麼多回去？」白芊羽聳肩，道：「以免明天又要跑一趟。」她拍拍身子，站起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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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嘟着嘴，道：「主子，咱們才剛出來，也不夠三刻鐘，怎麼這樣快回去啊？」白芊羽搖頭道：「要是那冷面大王知道我清晨偷跑出去，肯定會生氣。」汐緣嘻嘻一笑，大叫道：「主子你不怕動物精，居然……居然怕寒玥殿下？」她大笑起來，道：「主子你真是太……」她正要說「欺軟怕硬」，卻迎來白芊羽凌厲的目光，只得把話吞回肚子裏，掩着嘴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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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敲她的腦袋，拾起她的尾巴，便蹬腳使起輕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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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探頭探腦地落在水宫後的小街上時，天才剛亮，各戶人家這時緩緩甦醒過來，大街上吵了起來。為免引起懷疑，白芊羽轉身走入人煙稀少的泥路，在街上的腳步聲立時顯得格外礙耳。汐緣突然急急抓着白芊羽的手心，渾身上下的鱗片都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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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停下腳步，雙目冷冷地向後方的樹林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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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嗅到了危險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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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頭看過去，將汐緣放在地上，化出一瓶迷煙，緊緊地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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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黑影飛出，在一人一獸眼前大吼了一聲，兩排獠牙露了出來，緩緩滴着墨綠色的液體。白芊羽往後退了一步，雙眉中有了一點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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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厲害的動物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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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精紅丹丹的雙眸中全是兇狠，面目猙獰、目光貪婪地邪笑着，鎖定地上的汐緣，舔了舔舌頭。汐緣嚇得僵在原地，額上冷汗淋漓，悄聲道：「主……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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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眼前的，竟是一隻頭上生着雙角的黑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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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修了多少年的老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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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熊吼了一聲，便向前撲，往汐緣身上抓去。汐緣大聲尖叫，白芊羽卻臨危不亂，扔出手上的迷煙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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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熊怒吼，伸抓子，竟在瓶子落地以前，便接住了，大臂一揮，將迷煙拋到數丈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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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雙目微眯，眼神緩緩冷冽起來，整個人立時散發出驚人的陰森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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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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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這才緩過神來，大叫一聲，沖破小龍的形態，黑煙從她的嘴巴中傾射而出，散去後，汐緣已化作一條巨龍圍繞着白芊羽捲動飄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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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你退下！」白芊羽厲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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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大叫道：「主子，我能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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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熊疑惑地側頭一看，紅眸子中殺意大作，尖銳的抓子在地上連抓，一下，兩下，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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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叫道：「不好！他要沖過來！汐緣，閃開！」汐緣卻繼續圍繞白芊羽轉起圈來，巨龍頭在白芊羽耳邊執着地呼出一句：「汐緣會保護主子的！這是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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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熊仰天長嘯，用如風的速度向前一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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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的一聲，他的雙角牢牢地插入汐緣的龍身接近肚子的位置，血淋淋的雙角穿過她的龍身，在白芊羽雙眼前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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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熊狂吼一聲，這才把雙角扯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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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的龍頭狠狠一抖，縮回幻尾妖狐的模樣，反身躺在地上，嘴角向天噴了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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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白芊羽大喊，明明總是那麼冷靜的她，突然有那麼一刻，恐慌得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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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汐緣擁入懷中，站了起來，嗜血的雙眼片刻間殺氣騰騰，深邃的眸子變得如此的陌生。她伸出右手，劃了個圈，一陣黑紫色的煙霧向黑熊包圍而去。黑熊驚覺，向左高躍，躲過了。白芊羽雙足一蹬，向右一踏，身影一晃，突然出現在黑熊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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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射出數陣紫霧，一個個跟她一樣的幻影包圍着黑熊。一樣的殺氣，一樣的眸子，一樣的手勢，黑熊疑惑地低吼幾聲，自轉起來，伸抓空抓，觸不到白芊羽，才發現全是假象。他連忙往左撲，破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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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向後飛躍，在樹上借力一踩，右手推拿不停，紫霧不斷從手中湧出，環繞黑熊變出各種樹、人的幻影，一堆真真假假，紫霧在腳下盤旋，讓黑熊無所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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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黑熊左撲右撲，自轉不解，白芊羽突然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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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熊大吼，連忙轉頭撲向聲音之處，白芊羽的嘴角勾起，右手描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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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殺他……主子！」汐緣虛弱一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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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無視她的呼聲，反手射出一枚映着黑光的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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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悄聲無息地沒入黑熊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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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得意着，額間突然劇痛，紅眼一睜，向天狂吼，往地上狠狠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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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熊伏在地上，掙扎兩下，才停下，雙目一閉，不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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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雙眸的怒色這才緩下，放下汐緣，跪在地上連連幫她施針，手上釋放白霧。「主子……為何……為何殺他？」汐緣上氣不接下氣，雙目卻滿是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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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這世上，若不狠心，誰都保護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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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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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胸口一起一伏的，好久沒有這樣激動得失去理智了。她緩緩地閉上眼睛，道：「若我不殺他，你也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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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靜了下來，看着白芊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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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都沉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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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放下她，這才走過去黑熊身邊，蹲下查看毒藥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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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她才剛蹲下，黑熊雙目立睜，張大血盆大口，便往白芊羽腳踝之處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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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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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大驚，卻來不及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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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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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結着霜的劍從左邊射入黑熊的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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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熊雙目圓睜，渾身無力，嘴巴也沒合上，便往右一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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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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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雙手一顫，看着那把熟悉無比的劍，心底咯的一聲，無來由地慌了。她緩緩抬頭向左一看，跟寒玥冷酷的目光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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