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岸如夢 - 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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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陸舒爾，這想必便是久聞其名的清瑤妹妹了？」剛踏出宫門，一名粉衣少婦便走了過來，看樣子要進宫，身後的侍從牽着一個小小女孩，生得一雙大眼眸，甚是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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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名為付雨薇，正是付家的三女。年十六，比付雨劍還大了個五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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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煙一笑作揖：「下官見過嚴夫人。」白芊羽也學着福了福稱是。少婦牽過小女孩的手，微微一笑，眸如彎月，秀麗動人。「靈兒，還不快拜謝陸官人救了你外公一家？」小女孩聽話地睜着水靈靈的眼睛打量陸舒爾，正要笨拙地跪下，忽地身子一輕，又被慕容煙給托起。「不必，剛才並非下官勸諫皇上，而是楮王用了護身金符救了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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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雨薇愣了一瞬，秀氣的眉目略帶歉然，默了一會，才道：「他對付家素來上心。稍後我必登門拜謝。」說完，抬眸去看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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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昨晚至剛才一直在宫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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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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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雨薇的神色黯淡下來。「那想必二位並不知道，顧柳與舒敏姐姐退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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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煙大吃一驚，連手上的摺扇也一下子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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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連你這個四品官婦都知道，那此事豈不是滿城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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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靜靜地望着二人，心裏驚異實不在他之下，根本說不出話來。京中的婚事，都是說成就成，說退就退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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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雨薇淡哂，怒目瞪他一眼：「區區六品，還嫌棄我夫君，真是不要命了。」然她這一兩年直纏着陸舒爾學醫術，與陸家頗親近，不多不少還會婉惜。「多好一場姻緣，就麼偏偏攪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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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煙蹙眉，眉間竟見憂色，沒了平日的笑意，心底下泛起了瑟瑟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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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亦是如此，急忙抓住了付雨薇，匆匆問道：「我大姐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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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雨薇趕進宫來倒也留了一手，以防皇上不見，可覓皇后娘娘求助。因此，便探聽到今日宫裏皇后設宴，款待臣女、女眷。「聽聞，皇后娘娘聽說此事後甚是惱怒，傳了舒敏姐姐進宫問個明白。畢竟……這姻緣也是她親自撮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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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的身子涼了半截，望了慕容煙一眼，二人都會意。舒敏最是心高氣傲，此番受辱，還被宣至眾人面前，成為眾所周知的大笑話，必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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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急匆匆道：「我去宫宴，你去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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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煙應了聲好，然腳步卻微頓。「說話小心一些，婉轉一點。」白芊羽嫌棄似的轉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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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還未走到皇后的天寧宫，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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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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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珩一襲白玉色澤長袍，抬頭望着小巷中穿落的一屢陽光，指尖把玩着玉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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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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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珩倏然回魂，轉頭望了她一眼，詫異道：「你怎麼在這？」溫和的陽光從眼堵中溢出，他嘴角微扯，臉色仍是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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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怔了怔，低頭從衣袖中摸出一個扁扁的錦盒。「你要的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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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珩憶起了昨夜的驚險，默然不語，打開錦盒。只有一根銀金閃閃的弦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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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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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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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物事，比你的命重要。清瑤，我說了，切勿行險。」肖珩淡淡地道，唇邊難得地沒了笑意，眸子裏卻是萬般認真。他指尖把玩着弦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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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低頭。須臾，抬頭問道：「還有呢？這份弦線有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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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珩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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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拿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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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珩吁了口氣，將盒子交到她手上。「不是。只是不齊全而已。」良久，他才笑了一下，掩住了失落之色，道：「好好收着。這東西本就是你的，我尋來早已無用，不過執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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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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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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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珩默默地從衣襟裏掏出了一塊黯黑的石頭。「這是你的東西，我本不該收下。只是剛開始見到，怕它為你帶來麻煩，所以才保管了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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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惘然地接來過去，輕柔的指尖剛觸到石頭表面，一陣紫光倏然撲面而來，耀眼無比。她嚇得指尖一顫，石頭滾落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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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混亂無比的記憶忽地像是裂開了縫，一縷陽光洋洋灑灑地照了進來，溫熱無比，像當年誰心頭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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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呆怔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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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片段飛逝，她閉上雙目，只覺暈眩，往一邊傾去。肖珩一驚，連忙扶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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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瑤，清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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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慢慢睜開眼，抓住了他的銀裳絲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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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起來了。」她清空的雙目忽然似是多了一抹靈魂，瞬間抹殺了那久纏不去的惘然，無端多出了一丁點的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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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暗紫之光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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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輕笑着，望着肖珩說：「我姓白，叫芊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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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珩難以置信地看着她，眸中是難掩的喜悅。「你全都記起了？」當時在凡間撿到她，他只是從那紫玄石和她的臉，慢慢地拼湊出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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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她按着額角，過了良久，才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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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撿起紫玄石，歪頭看了一會。「這是何物？為何能恢復我的記憶？」肖珩微微皺眉，斟酌一會，道：「我研究了很久，發現你的記憶，或許是被這紫玄石封……總然之，你失憶與它有些關係，只是這上古……器物，我也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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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一呆。怎麼聽上去奇奇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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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珩，你有事瞞着我？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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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珩倏然回身，帶着一絲疏離，朝她溫溫和和地笑道：「不知陸二姑娘對樂韻如此有研究，本王折服。」只是他那笑意未達眼底，還帶着點警告的意味。白芊羽還未反應過來，婉柔的聲音便從身後通往后宫的小徑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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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妹妹在皇后姐姐的宫裏被人盤問着，你這妹妹可好，與桓王爺在此相談甚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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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珩微微一笑，朝那聲音一揖：「永離見過貴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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