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岸如夢 - 卷一終章. 追尋

木界下旨，所有木界人開通靈識，尋白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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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界所有樹木，已成為木神的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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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定是去了凡塵道，才會讓木界一直都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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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連夜便從木界趕了過去凡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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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拋下了親信人馬，只帶上夜武一人，御劍而去。他心急如焚，胸中已有甚麼千迴百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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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然破曉。凡塵道那仙霧彌漫的影子只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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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讓屬下去吧。」夜武忽地攔在他身前。少年一身長袍束臂，長辮在風中飄揚，神色卻無比認真。寒玥冷冷的雙眸如狼般閃爍，自知若白芊羽不在此，他當真不能自處。然而，他只是微微抿唇，低聲道：「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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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武垂首而立，果真讓開了道路。他輕輕嘆息，心裏實在不相信那仙子仍在世。不過是殿下一時接受不了，何必讓他再受一次傷害呢？可惜，殿下賭定的不實之事，必要親眼目睹才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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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小便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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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凡塵門開只有一個時辰，罪仙早已飲下忘川水，迷惘地列隊。守衛也只是淡淡地將人集好，並不開口說話。寒玥落在凡塵道上，守衛微微一愣，見他冰藍的衣裳下還繫着一根白玉腰帶，衣飾不凡，便上前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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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邊蓮河散着淡淡的光，綠蔭繞道，仙霧縈迴，景色秀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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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失神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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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她一蹦一跳的身影猶在眼前。當初那火界守衛輕視於他，還被她下毒玩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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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過境遷，那火界少年早就不見，而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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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見他沒有反應，倒是尷尬地站在原地，好一會才清清喉，道：「這位仙君，不知……」寒玥驟然回神，雙目中冰冷的碎冰緩緩移到守衛臉上，才打斷他，聲音如玄鐵。「水界二王子，寒玥。」說完，已大步踏上凡塵道。守衛啊了一聲，見他臉色不佳，額上已冷汗涔涔，連忙行禮相送，在後面默默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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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幾個起落，已將凡塵道掃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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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塵道仍未開，然而她竟然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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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他喃喃道，深邃的雙目已如一座漩渦，讓人不能再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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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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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來回回地走了數遍，察看了每一處陰暗的地方，連樹蔭下、蓮河邊，任何一處可藏人的位置都掃了個遍。就是不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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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怒不可遏，冰冷的臉上猶如罩上一抹寒光，往罪仙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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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終於看不下去，交戟一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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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可胡來。」夜武亦趕到他身邊。「罪仙乃各君親赦之徒，已飲忘川水，不知世面，重入凡世前，經不起折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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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聞言，便不強破突圍，只是冷冷地圍繞罪仙走了一圈。他細細地察看了每一個人，甚至是每名仙者的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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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都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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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的一聲，時辰到。守衛都如釋重負，靜靜地開門，讓眾仙下凡而去。寒玥怔忡，看着每一名罪仙輕輕躍下，重生而去。夜武見他發獃的樣子，心裏一酸，再難開口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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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忽然抬步，走了過去凡塵門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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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夜武大驚，死死地拉住了他不放。「罪仙重生，若你緊跟他們跳下去，是會被負責的司命君誤以為同類，一道送往重生的！」寒玥冷冷地瞥他一眼，過了好一會，才停了下來，聲音暗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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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怕她幻化了容貌，當真在罪仙當中喝了忘川水，跳了下去。若無人相伴，她來世該有多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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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武呆住了，看着殿下那發紅的眼眶，終於忍不住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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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白仙子已然身死，你又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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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已是無話，過了好一會，才靜靜地道：「他們說，我命有一劫。」夜武怔住。那日雲騰為寒玥試緣劫後，他閉口不提，誰也問不出來。現在，他竟親口告訴自己，可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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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涼劫。是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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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武的目光微微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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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態炎涼，人心反覆無常。一時愛，一時恨，一時怨，不得寧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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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大師當時是如此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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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劫，不會那麼容易就放過我們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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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要我們同在一界，必能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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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這……可不是要渡劫，您是要撞上去啊……」夜武想笑，卻又悲從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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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的目光對着凡塵道的門口處，漸漸溫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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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想，若我卻步了，我們也許就……永遠地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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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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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賭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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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目決絕，又十分的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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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武害怕了。他彷彿看到平日裏刺客被俘後，臨自盡以前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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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我說過，不論你逃到哪，我即便挖地三尺，也會把你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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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邊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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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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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手推掌，夜武便平飛而去，撞到身後的樹上。「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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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那個冰藍的身影，已用極快的速度，躍過了凡塵道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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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父君，兒去歷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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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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