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玥緣 - 矛盾

劍尖滴着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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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武看也沒看，悄然將劍收入神丹，化成一縷光，往谷口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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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藍的身影倚在樹邊，寒玥冷峻的臉映入眼簾。「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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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殿下的話，桃世谷防備極低，本甚易攻破。只是，剛來的那幫黑衣人，實力參差，勝算……實能評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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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瞧着谷下黑黝黝的人影，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淡淡的聲音隱含怒意。「不識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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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武低頭。「那些人來意不明，屬下見他們有的努力尋玄女，有的卻一直散發着殺意，不知是欲救，還是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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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嘴邊泛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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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得不錯，那些人，確想殺她以振士氣，也方便日後統一六界時不被阻礙。」他手中藍光一現，已握緊劍柄。他高舉令牌，陰冷的聲音傳遍谷中。「水軍眾將士聽令。從此刻起，凡遇黑衣人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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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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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回頭轉向夜武。「我去擒玄女，你留守在此，不得我令，絕不退兵。」夜武作揖：「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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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正要轉身，夜武忽急道：「殿下，您真要把白仙子帶回水界嗎？」寒玥腳步微滯，手中的劍握得更緊。「至少那樣，她還有命在。」他的聲音猶如冰窖，再無絲毫熱情和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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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都沒多想，照着那熟悉的小路，躍過了幻影。一路行來，黑衣將士越發的少，應沒發現此處的幻影。這樣，他也能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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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影一過，銀光夾着淡粉的桃花，帶着些許微風，讓他怔在原地。他深藍的袍靜靜地垂落，那渾身的冷意也被屏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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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遇到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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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紫影似風般的速度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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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幻影越發精進了。」寒玥冷漠地斜睨，雙眸深處卻朦朧不清，似在收儉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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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笑了，千百個迷糊的她，同時展顏。寒玥卻只是定定看着中心那一人，手中的劍一揮，將其中幾片幻影趕滅。白芊羽雪白的手腕一轉，將其餘的盡數纖滅。「怎麼樣？不錯吧。」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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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弄出這種東西，連你也一片殺了。」寒玥語調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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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失聲笑道：「幹嘛把我說成一個狐媚的妖人？」她雖在笑，但眼神卻略略一沉。寒玥轉頭不看她：「跟我回水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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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眉心一挑，終是笑不出來，慢慢地，眸中透出絲絲苦澀。她靜默了一會，道：「你覺得，我會快樂嗎？」寒玥冷聲：「是命重要還是快樂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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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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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活着重要，還是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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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眸素靜，卻又混着笑意和狠勁，還有一絲淡淡的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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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微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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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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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分不清楚，我解釋亦無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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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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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丟了性命，又怎麼能讓你有資格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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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舉劍。「你沒得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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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嘴角一扯。「我料得不錯。」她轉身，影子一躥。寒玥的劍化作一道藍光，朝她身後射去，如一張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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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寒玥，請你記住。只要我有一口氣在，就偏要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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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眸一笑，就在大網攏罩過去之時，一根木杖疾射而來，輕輕一挑，將劍打回原形，然後往寒玥身上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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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了，飛猴！」白芊羽的聲音傳來，已在桃花樹的幻影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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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然……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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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一失神，回頭看着黑袍老者。雲騰飛白的頭髮威風凜凜地散在肩上，瞪着他道：「小子，你幹啥呢？對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動武你好意思嗎你？」寒玥揮劍數下，攔下他的攻勢，道：「外面危險，請大師讓晚輩前去保護。」雲騰雙眉一豎：「吥！你還保護她？你當老夫是瞎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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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微一沉吟，決定從實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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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全都知道，水界是最能保護她的地方。只要她到水界去，這天下之亂，更易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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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不是她想要的！小子，你難道覺得，她到了水界去後，會有重見天日的機會嗎？你們都只想利用她獲得權力和地位，又有甚麼資格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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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驟然失神，被雲騰的木杖擊中胸口，吐出一口鮮血，往後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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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看來，他是如此勢利的人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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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先避一避風頭的計，又有何錯？為何她就偏偏不肯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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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一笑，緩緩道：「大師說得不錯，在下，確無資格。不過，在下只想以退為進，並無害她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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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騰大師搖頭嘆息：「年輕就是輕狂。小毒鬼她甚麼都好，可她心裏重視的，有一樣是你千萬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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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怔忡。「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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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騰黑勾勾的眸子直逼他一雙好看的淺眉。「我說的那個劫，果然無錯。你們自身就有着價值上的矛盾，談起人生來當真是雞同鴨講。」寒玥的臉一瞬間微微發冷，指尖緊握劍柄：「大師所言，在下不敢苟同。此事涉及六界蒼生，大師究竟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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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騰不屑地嘴角一撇：「老夫現是以她爺的身份跟你說話，你別扯上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搪塞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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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微慍：「大師，一或放行，一或就動手吧。」雲騰搖搖頭：「她不會讓我傷害你的……這樣吧，你退兵，我就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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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沉吟一會，看着桃花樹輕輕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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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兵的話，她就可以自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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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瓣緩緩地吹落，沉到地底，終是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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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好看的景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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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站在山谷之顛，眼睜睜看着水界退兵，桃世谷裏火燒的燒，仙者死的死，竟無人再看一眼，滿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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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再掃谷中一圈，仍不見玄女蹤跡，終亦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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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個黑衣使者忽高聲叫道：「玄女！」叫聲悲壯，猶如天窮地盡，讓人不猶得心中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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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微笑。若流，幹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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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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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女小殿下！」一點一點的紫光，往天空飄去。「啊……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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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然而，空中的紫光微呈淡金，必乃王室之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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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滿谷哭聲，黑衣人都跪了下來，哭聲呼天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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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滿頭大汗，雙指往天上化出點點淺金。隔着這樣遠的距離，果真艱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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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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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名與若流收到同樣命令的大將，絲毫沒有懷疑若流，配合着悲愴異常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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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流淚流滿面，悲號：「本將不曉得，剛才一見，玄女已……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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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大將微愣。過了好一會，才道：「不會是水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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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流咬牙，極肯定。「不會！水界要得是活人，不會出手！」此時，稍稍聰明的幻軍成員，已察覺到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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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水兵早退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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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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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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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們開始心慌，死死地盯着若流，卻不明這一直以來勇猛無雙的統領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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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胡言！」有一個首先按奈不住，大吼：「不是水兵，難道是桃世谷自己滅自己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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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流眯眼看着繁光點點的消散，靜默不語。滿場的幻民屏息着看他，眼裏盡是火紅的仇恨。那是熾熱烈性的力量，卻見若流深吸口氣，跪了下來，朝那個方向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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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主上待你，果真沒有一點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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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猶為低聲，幾乎只是呼出了一口氣。然而，他身後戴着頭盔的小伙子卻不偏不倚地聽到了，也不知是故意與否。那少年最有血性，先前自薦為他的侍衛。他先是往後跌了一步，隨即往旁邊信任的同伴靜靜地說了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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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幻軍陣營表面上仍平靜追尋小公主離去的原因，暗地裏卻早已懷疑上慕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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