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故事 - 使徒19

王家人的速度很快，他們每棵樹停留的時間只有五分鐘，在八棵樹全都清理完畢後，我感受不到那瓶子裡的能量有減少的跡象。我從來沒看過爸把能量儲存在容器裡，也許他離開王家之前學得不夠多，而這個恰巧是他沒有學到的。

要是我也能學會就好了。

「我們負責的八棵都已經結束了，現在要往回走。」在路途中沒說過話的王家人開口了，說話的是唯一留著鬍子的人，這個小組顯然由他帶領。

「啊……好的。」我回答。

「你們真夠年輕的。」他居然開始閒聊：「為什麼要加入審判所？」

「還不是因為你們──」

我截斷雷克斯的話以免引起紛爭：「我們曾住在海爾鎮，你可能聽說過那裡發生的事。為了不讓悲劇重演，我們決定加入審判所，成為獵人。」

「海爾鎮……是的，我聽說過。」他點頭：「對此我感到遺憾。」

「遺憾？」這次我無法阻止雷克斯：「你們怎麼可能感到遺憾？你們是巫師，讓海爾鎮出事的也是巫師，你們可是同類！」

啊，要是巴爾薩斯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該怎麼讓雷克斯閉嘴。

王家人道：「巫師和巫師之間有很大的差異，傷害海爾鎮的是死靈巫師，而不是我們。由於其造成的傷害性太大，在巫師界裡死靈法術是被嚴格禁止的，雖然如此，仍有死靈巫師無視禁令擅用法術。我們這次來到美國的原因之一，就是為了追捕那位死靈法師。之前因為調查毫無進展，我們決定暫時離開美國將調查交給其他對死靈法術更加熟悉的人，沒想到他卻殺害了我們的人，這下我們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來調查了。」

原來如此，王家人會在紐約的原因除了要找我，另一個理由是要調查海爾鎮事件。這很合理，畢竟調查我和調查海爾鎮本來就有一部分是重疊的，這也能解釋為什麼丹尼爾會攻擊王白川。

聽到對方也死了一個人，雷克斯無法再說什麼，只能帶著陰晴不定的臉色快速的往前走，把我們全都遠遠拋在後頭。他走得越來越快，結果我就和四個王家人待在一起了。

「請原諒他。」我打圓場：「他的家人因為海爾鎮的事件而過世了，之後他就對所有的超自然生物沒有好感。」

「我不介意這件事。」男人禮貌地說：「王小姐。」

我反射性的回答：「我姓張。」

王啓恩當然會告訴所有王家人我已經被找到了，他喊我王小姐時，我的心猛然跳了一下，可馬上就恢復了平靜。

會有這天的，早就該想到了。

他從善如流：「張小姐，王家和過去已經大不相同了，王先生十分思念失蹤已久的妹妹，如果他能找到她，一定會用心的照顧她。」

用心？那傢伙每次對我用心都會讓我倒楣。

「也許王小姐在外面過得不錯，一點也不想回家。」

「王家現在發展的比過去還好，王小姐在外頭一定無法過的比在家裡好，更何況現在的她把自己置於險境，王先生對此十分擔心和煩惱。」

「險境？」我無法自制的笑了：「是不是險境該交由王小姐自己決定，如果真的很危險，那為什麼王小姐不選擇離開？如果王先生真的想好好對待王小姐，就該放手讓她自己選擇想走的路，而不是強硬地把她帶回家。」

「王小姐年紀尚幼，無法做出最好的決定，也許她受到了脅迫、也可能是被欺騙，總之王先生是不會放任她繼續待在……那種地方的。」

「喔？那王先生想怎麼做？」

「王先生將會與她目前待著的地方進行正式交涉，提出帶回王小姐的要求。」

交涉？他想告訴審判所我是誰嗎？他瘋了不成？

「王先生……王先生不該那麼做。」我搖頭：「王小姐目前過得很好，但如果審判所發現王小姐和他們所想的不同……那王小姐可能會真的陷入險境。」

「我從頭到尾都沒說過是審判所。」

我無視他：「王先生能做的最好的選擇就是離開，放棄她。既然過去那麼多年來她都活得好好的，那代表他不需要王先生……或是王家。」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他說道：「王先生……十分的固執。」

「他應該把固執用在追捕死靈法師上，畢竟那傢伙殺害了他的未婚妻。」說完，我加快速度，沒必要繼續談下去。

「請稍等。」他說：「這是我的名片，如果王小姐改變了心意──」

「我姓張。」

「──那麼隨時都可以打電話告訴我。」他伸著手，大有如果我不接他就不放下的趨勢。

我拿走了名片塞進口袋，接著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們這組的速度不是最快的，在我們之前王啓恩帶領的組別已經結束了工作，安格和巴爾薩斯正聚在一起研究著什麼。當我走近，才發現他們把玩的是我剛才見過的、裝載純淨能量的小瓶子。瓶子已被打開，也能感覺到瓶內豐沛的能量，但那能量卻沒有從瓶口洩出。

「你們怎麼會有這個？」我問。

「剛才王啓恩給的。」安格回答：「我們正在研究該怎麼使用。」

我看了眼王家人，已經完成工作的王家人都搭車離開了，只有王啓恩和剛才與我搭話的鬍子男留下。發現我在看他，王啓恩居然對我揮了揮手，臉上帶著輕鬆的微笑……

我沒有回應，像看到髒東西一樣的轉頭，回去看安格和巴爾薩斯使用瓶子。

「我能感覺到強大的力量，但卻無法導引。」巴爾薩斯捧著瓶子皺眉。

安格吐槽：「你又不是巫師，怎麼有辦法使用？如果你能用，我會馬上抓住你把你送到異端法庭審判。」

「如果輸入聖力的話……」巴爾薩斯思考著：「瓶子會爆炸嗎？」

「請住手吧。」我忍不住說：「別對那個瓶子做任何事，直接把它送回保管室歸檔。我們沒有擅自研究巫術相關用品的權力，何況我們尚不明白它的危險性。」

「你真無趣。」安格道。

我理直氣壯的回：「這是為了安全著想。」

「好吧，我想我們的確應該小心些。」巴爾薩斯把瓶子關上，問我：「雷克斯呢？怎麼沒看到他人？」

「雷克斯？」他的確不在，只是剛才我的注意力全放在瓶子上，沒在意他的行蹤：「他沒有回來嗎？剛才他走在我前頭，跑得很快，像是要逃跑一樣。」

「他沒回來。」巴爾薩斯拿出手機：「那我打電話問一下他在那裡好了。」

他撥了好幾通電話，但雷克斯都沒有接。

「那傢伙一定是不爽和巫師合作，直接離開了。」安格不甚在意的說：「他可能先搭車或走回去了，畢竟車鑰匙又不在他的手上。」

我有種不安的感覺，雷克斯是個會在衝動下幹下蠢事的人，但他剛才並沒有很生氣，走的方向還是這裡……他去哪裡了？

過了十五分鐘，剩下的兩組也回來了，約瑟和奈特與王啓恩三人總結了今天的任務，接著約瑟告訴我們可以先行離開。

「回去之後記得先把今天的任務寫成報告，我下午就要看到。」

安格問：「我們三人都要交？」

「不，安格你和巴爾薩斯兩人交一份、柔伊你和雷克斯一份。說道雷克斯，他去哪了？」

「不知道。」安格聳肩：「柔伊說他先回來了，但我和巴爾薩斯都沒看到他。」

「你們連絡上他了嗎？」

「我打過電話，但他沒接。」巴爾薩斯道：「可能是先回去了，畢竟他對巫術很反感，對他來說留在這裡可能很為難。」

奈特問：「你們有任何人看到他離開嗎？」

安格道：「沒有。」

「那你們怎麼能肯定他離開了？」約瑟道：「你們都去找雷克斯，除非連絡上他，否則不能離開。」

「為什麼？」安格道：「那傢伙自己搞失蹤，我們卻還要找他？」

約瑟嚴肅的說：「雖然這次的任務危險度不高，但不能保證一定不會出事。每次任務結束後都要確保同伴的安全，你們也不會希望未來出任務時遇上危險回不去、結果被同伴當成賭氣離開的事吧。」

「雷克斯那該死的……」安格道：「如果他真的只是先走了，那怎麼辦？」

「在我宣布任務結束前就擅自離開，視為擅離職守，將會有相應的懲罰。」

「怎麼，你們的人不見了嗎？」王啓恩忽然插話。

「有個孩子不在。」約瑟簡短的說。

王啓恩道：「那我們也該幫忙尋找。」

約瑟拒絕：「不，這就不需要麻煩王先生了。」

「那個少年是海爾鎮事件的倖存者，而公園裡的樹木似乎也與死靈法術有關，我們負責調查海爾鎮事件，這件事不能說和我們沒有關係。」王啓恩講得臉不紅、氣不喘：「中央公園太大了，靠你們幾個人找要找到什麼時候？我們是森林巫師，在公園這種地方找起人來事倍功半，我們可以協助你們。」

「那就麻煩你們了。」約瑟回頭對我們說道：「我們就分頭去找他，找到人記得打電話說一聲。」

「好。」我、安格和巴爾薩斯異口同聲。

在中央公園裡找人是件苦差事，尤其在對方不接電話的情況下。走沒多久，我便和安格和巴爾薩斯分開了，我走向剛才約瑟離開的方向，雖然雷克斯稍早說的話讓我有點擔心，但王啓恩在這個公園裡，要自保最好的方法就是和約瑟一起。

真好笑，一個女巫居然覺得待在聖職者身邊是安全的。

走沒多久，便看見了約瑟。

「約瑟！」我喊道。

「柔伊？你剛才不是走另一個方向嗎？」

「啊……我也不明白。」我想了個理由：「我老是迷路……約瑟，我能和你一起走嗎？」

「要是你也走丟了會很麻煩。」他顯露出了平時了懶散模樣：「就和我一起走吧。」

「太好了。」這樣就不用擔心發生被王啓恩綁架結果大家都在找雷克斯沒人發現我消失的慘劇了。

趁此機會，我也可以好好思考，要不要問約瑟，問他為什麼要雷克斯遠離我。

約瑟心不在焉的散步，偶爾會毫無預警的轉彎，他的模樣比起找人更像踏青。雷克斯在中央公園出事的機率只有萬分之一，更有可能是他自己脫隊離開，每個人都清楚這點。大家在公園裡尋找雷克斯只是為了確保那極微小的可能不要成真而已。

思緒一轉，又轉回了該不該問約瑟為什麼懷疑我。理智告訴我乖乖閉上嘴假裝沒這回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好，如果有任何證據證明我有問題，約瑟或其他人早就動手了，不可能像現在一樣在公園裡藉找人之名行踏青之實。

「走快點，慢吞吞的，你是烏龜嗎？」前頭的約瑟回頭來催我。

「我知道了。」說著，我追上了他。

約瑟搖頭：「那麼認真做什麼？知道嗎？在今年被分到紐約分部的孩子裡，你是最無趣的那個。其他孩子都有些特點，就只有你，像個幽靈，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謝謝誇獎。」這就是我要的效果。

約瑟嘆息：「我不是在稱讚你，柔伊，一個人如果沒有特點讓其他人記住，那就會被忽視、遺忘。說真的，要不是你每天都化奇怪的妝，我連你的名字也記不住。」

「我的妝就是我的特點，你不是記住了嗎？」要不是事先得知約瑟在懷疑我，我絕對會相信他這篇鬼話。

「說的也是。」他點頭。

我拿出手機想打給雷克斯，他依舊沒接手機，和巴爾薩斯打電話過去的結果一樣。

「這傢伙，到底跑去哪了？」我收起手機：「早知道就別放他一個人離開了。」

「放他一個人離開？」

「和王家的人一起解決樹的問題後，雷克斯和王家的人發生了點小爭執──準確來說是他單方面不高興──結果他就跑了。」

「你沒追上去嗎？」

「那樣也太無禮了。」

「你和王家的人待在一起不會覺得擔憂或緊張嗎？」約瑟猝不及防的說：「畢竟他們似乎在懷疑你和他們失蹤的姊妹有所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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