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故事 - 異端18

程式的背景是白底金色十字架，使用者介面設計的很簡潔，沒有多餘的裝飾，直接條列式列出我能看的內容。

我往下滑，瀏覽那一條條標題，結果在頁面最下方看到一行連結，寫著「前往巫協網頁」。

巫協網頁。

我瞪著那行字，試著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巫師協會竟然有自己的網頁？我之前為什麼沒有在網路上試著搜索「巫師協會」呢？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巫師有自己的網路社群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忍住砸手機的衝動，我點入那連結，如果中毒的話我一定會要求審判所陪我一台新手機。

它還問我要用哪一個瀏覽器開。

我點了預設的那個，跳轉出一個頁面，和審判所相反，這個網頁的背景是黑色的，沒有其他圖案。一個視窗彈出，那是個小框框，寫著「看哪！又是一個獵人！你最好謹言慎行！」，好吧，還有警告呢。

我關掉那個視窗，在巫協的網頁裡搜索他們的通緝名單，我瀏覽著一張張人臉，一張熟悉的臉讓我停了下來。

尼克．達格。

我認識的他，名為丹尼爾。

照片裡的丹尼爾──尼克看起來很年輕，也很兇惡，和我記憶的裡的好好先生有段差距，但我還是能一眼認出他來。

我忍不住點入，看他的資訊。

「尼克．達格，生於西元一九八五，死靈巫師，通緝罪名：多起殺人罪、殺人未遂、重傷害罪、禁咒使用罪。備註：此人極為危險，建議五人以上小隊進行逮捕，若遭遇反擊，可當場格殺。」

我在顫抖，不想再往下看，可卻還是點入了報告，寫他做了什麼事的報告。

生人獻祭……靈魂禁錮……製造活人殭屍……殺害多名巫師……斬斷兒童四肢……刻意虐待他人……海爾鎮事件……

這些，真的全都是他做的嗎？

丹尼爾？

不對，他不叫丹尼爾，他叫尼克。尼克．達格，我不停的在腦中複述這個名字，慢慢將他的臉和通緝令裡的罪名都連起來。

他毀了海爾鎮、殺了爸，然後消失無蹤。

他是個壞人，只是他偽裝的太好了。

他留給我的影片是演戲，他根本一點也不愧疚，也不在乎他造成的傷害，否則他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他的行為？

他不是第一次利用他人的痛苦增強自己的力量，關於他的報告詳細的寫著他曾在好幾個不同的地點做過類似的事，只是海爾鎮的規模比以往都大。

報告上形容他「邪惡異常」、「宛若惡魔」，甚至還說可以當場格殺。

他是個壞人，對吧？

那為什麼我會想起他親手幫爸烤的生日蛋糕？

他殺了爸，我不斷提醒自己，他殺了我爸，我應該恨他，像雷克斯一樣的恨他。

可我辦不到，可悲的、懦弱的我沒辦法說服自己他殺了爸。就算他本人承認了，我還是希望不是他，隨便誰都好，只要真凶另有其人。

「斬斷兒童四肢……」我的眼離不開那行冷硬的黑色敘述，沒有詳細描寫內容、也沒有附上圖片，單單一行字就足以讓我噁心反胃。

他是個演員，很會演戲的演員，他表現得像個好人，結果毀滅了整個海爾鎮。

他留下影片給我一定是為了混淆視聽，他無法收拾我，當審判所的聖職者們趕到鎮上時，我人還在森林裡，他不會蠢到在森林裡與森林女巫戰鬥，只好逃之夭夭。在逃跑時，他還不忘留下影片，試圖扮演受害者，博取我的同情，因為我是掌握最多線索的人。我知道他的長相、也知道他曾住在哪裡，他無法像殺害爸一樣殺我滅口，只好留下影片並打賭我會相信他的說詞。

我還真的相信了。

我毀了筆電，也沒有用任何方式告訴任何人他曾住在哪裡。

天真又可悲。

我成了掩蓋他罪行的共犯，我本來應該想辦法把和他有關的線索交給審判所的，我有很多機會可以這麼做，只要寄匿名信給當時鎮上的獵人們就好。

我什麼都沒做，經過這麼久，他早就逃了。

「你在看什麼？」

我嚇了一跳：「巴爾薩斯？天啊，你可不可以別那麼安靜？」

「抱歉。」他道：「我沒想到你會看得那麼專心。」

「沒事，我只是在看巫師協會的通緝犯而已。」我倒回上一頁，隨便點開另一個人的通緝令，不讓他知道我本來看的東西。

「通緝犯？你想去抓他們嗎？」

「不，只是好奇而已，我想看看被通緝的巫師都長什麼樣子。」我讀出罪名：「違反實驗倫理……製造人獸？我的天啊，這些巫師還真瘋狂。」

「如果你遇上被通緝的巫師，最好通報聖職者，普通的獵人是無法對付他們的。」他轉向牆壁，研究起上面的照片：「當然，如果你決定成為聖職者，那可以直接忽視我的話。」

「我不認為我會成為聖職者。」我把網頁關了：「我……沒辦法。」

「真的？為什麼？你明明能使用能力，這就到了成為聖職者的最低門檻。」

「除了會使用聖力，也要有願意去學習的心吧。」我苦笑：「如果你會使用聖力的話，總覺得你會成為很強的聖職者。」

「啊？我會啊？」

「……欸？」

巴爾薩斯對著我微笑：「我的家族中有好幾個人都是聖職者，我從八歲開始就能使用聖力，在進入聖保羅學習之前，我已經學習了十年。」

「所以說你未來打算成為聖職者嗎？」

「是啊，本來預計三年後才正式去參加聖職者測驗，現在看來時間可以提早了。如果你不想成為正式的聖職者卻想學習聖力的使用，我可以教你。」他平靜道：「雖然只能教個皮毛，但在遇上敵人時有很大機率可以出奇不意，如果他們不曉得你會使用聖力的話。」

真的要使用聖力應該是遇上緊急情況吧……如果跟著巴爾薩斯學，那就不需要加入其他家族，能大大降低身分被發現的風險。

「真的嗎？那我就跟你學囉。」能學多少是多少。

「那我們現在開始吧。」

「現在嗎？我們不是還要背照片？」

「照片每天看總會記住的，學習的時間越多越好。」他舉起手，用低沉的聲音道：「邪僻的事，我都不擺在我眼前；悖逆人所做的事，我甚恨惡，不容沾在我身上。」

他的手發出柔和的白光，儘管那光芒輕柔如羽翼，我卻感受到一股來自本能的排斥感。

這是淨化用的聖力，和之前在聖保羅裡感受到的不同，這股力量是為了淨化而被聚集起來的。之前的聖力是酸，而這股力量則是強酸。

巴爾薩斯手中的光熄滅了，他看著我，像是希望我也來試試。

「邪僻的事──」

「不對，你要帶著虔誠的信仰念誦，去感受、去接受。」他把手放在胸口：「你有沒有感覺到無處不在的力量？那是人們的信仰，聚集人們的信仰之力並運用，這就是聖力的本質。這股力量只要適當的引導就能發揮出強大的力量，能做的事也會更多。」

什麼嘛！這不就和巫術一樣嗎？我使用咒語時也是利用一樣的辦法啊！

「我再試一次。」我閉上眼，專注感受空氣中微薄的力量，就像感受森林的能量：「邪僻的事，我都不擺在我眼前──」

白光炸開、痛覺引爆，空氣中的聖力如海嘯般吞沒我，強烈的疼痛瞬間麻痺我的神經，一時之間竟無法動彈，喊都喊不出聲音。

「你……」巴爾薩斯罕有的顯露出驚訝：「你做的非常好，柔伊，我沒想到你一次就能成功──你真是天生的聖職者！」

我想回應他，但我的舌頭不聽使喚，只能含糊的道：「好……」

「不，你不了解，你甚至還算不上初學者，卻能讓簡單的禱詞發揮出這麼大的力量。如果我不知道你是初學者，會以為你精於此道。」他的語氣聽來很愉悅：「你一定要考慮加入聖職者，柔伊，否則是浪費你的才能。」

「我、我會考慮的。」我把受傷的手插進口袋，我感覺到血正在滲出來：「我要出門，我忘了某些東西。」

「好。」他聳肩：「下次我再教你。」

我靠著過去幾個月在聖保羅鍛鍊出的忍耐和演戲能力不動聲色的離開客廳，上樓前，我忽然想到我的行李中沒有任何醫療用品。紗布、繃帶、消毒水，我一個也沒有。

得去買才行。

要出門嗎？我走到門前，看到門把上隱隱閃著光才想到門上有防止超自然生物入侵的警報，如果直接碰這扇門，一定會引發警報。

我得出門去，血越來越多，已經滲到口袋上了。

「你還站在那裡幹嘛？」巴爾薩斯問：「你不是要出門嗎？」

「啊，我只是在想我有沒有帶錢包而已。」一滴汗從額上滑下：「你也要出門嗎？」

「嗯，我想去附近晃晃。」說著，他越過我開了門。

他開了門！

他走出門外，我立刻緊跟在後，搶在門關上之前離開了紐約分部。

真是幸運。

「你想去哪裡？」

「我也不曉得，我從來沒來過紐約，到處走走看看吧。」

「如果你要的話，可以去時報廣場參觀，離這裡不遠。」我對這附近的路還算熟悉，於是告訴了他該怎麼去。

「你對紐約很熟？」

「……我是美國人嘛。」

「美國人對紐約都很熟悉？」他看起來很疑惑。

「不……來紐約之前我上網找過地圖。」我給了個無法查證的說法：「畢竟第一次到紐約來，總得知道有那裡可以逛。」

「那你的記憶力還真好，你剛才可是馬上就給了我路線圖。」

我乾笑，早知道就不叫他去時報廣場了：「我很聰明啊，別忘了我在聖保羅的成績是排前面的。」

「那我就去看看吧，你要去嗎？」

「不，我想去別的地方。」我不等他回話便道：「那我要離開了，巴爾薩斯，祝你逛得愉快。」

說完，我急忙選了相反的方向離開。疼痛讓我思緒混亂，我花了好大心力才穩住自己，不讓自己在巴爾薩斯面前露出破綻。巴爾薩斯很聰明，觀察力感覺也不錯，他給我一種危險的感覺，在聖保羅時，我最堤防的就是他了。

話說，當初我們到底是怎麼變熟的啊？

算了，那些都不是重點，現在的重點是得去找間藥房買藥治療，否則我的手就要報廢了。可惡，巴爾薩斯說要教我時就該拒絕的，也不會把自己搞得這狼狽……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kP11R5rh

往好處想，至少藥房很近，我除了醫療用品，也能買止痛藥。在無法使用咒語的情況下，現代醫療是最有效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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