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誓約 - 第十一章血鎖共鳴

　　「紅月既滿，血契崩裂。」

　　阿賽爾抬頭，看著夜空中的血月。

　　它像一隻冷眼旁觀的巨獸，靜靜俯視著這片早已被血與詛咒染透的大地。

　　呼吸逐漸急促，汗水從額角滑下，落入泥濘裡。離開赫蘭村後，這還是第一次，阿賽爾感受到這麼沉重的壓迫感。

　　「阿賽爾……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雷克低聲問，手指已經搭上弓弦，指節微微泛白。

　　阿賽爾沒回答，因為他的心跳聲，已經大到幾乎掩蓋了一切。

　　咚——咚——

　　每一下，都像有人握著他的心臟，用力擠壓。

　　紅月的光落在泥土上，原本乾枯的地面滲出點點濕痕。阿賽爾低頭，腳下的土壤正滲出細小的血滴。

　　那不是他的血，是來自某個遠方存在的血。

　　「赫洛因的血滴……」他喃喃自語，祖父筆記中的字句瞬間湧現腦海。

　　「動一動，就更痛；逃一步，死得更快。」

　　細碎的腳步聲自前方傳來，黑棘林的陰影裡，走出了一道披著暗紅斗篷的高挑身影。

　　艾爾梅特。

　　他沒有說話，抬起手，掌心劃開一道細長的口子，暗紅色的血，順著指尖滴落泥地。

　　「嘖。」雷克皺眉，「這老傢伙搞什麼？」

　　阿賽爾卻一瞬間拉住雷克的手腕：「別動！」

　　地上的血滴輕輕一顫，彷彿嗅到了獵物的氣息，血滴迅速蔓延，如蛛網般擴散至他們的腳下。

　　「滴心縛。」阿賽爾低聲說，「這是赫洛因的獵場。」

　　「獵場？」雷克有些不解，「這片林子不是我們的捷徑嗎？」

　　阿賽爾苦笑：「現在不是了，從我們踩進這滴血的瞬間，這裡就是他的了。」

　　血滴沿著鞋底滲入皮膚，冷意順著腳踝一路爬上胸口，下一刻——

　　心臟重重一縮，彷彿被無形的鎖鏈勒住。

　　雷克的呼吸也亂了，腳步不穩地後退半步：「這……這是什麼鬼東西？！」

　　艾爾梅特的嗓音，從黑暗中響起：「獵物的心跳，應由獵人決定。」

　　雷克抽出箭矢就要射，但弓弦才拉開一半，他的肩膀肌肉忽然劇烈痙攣，箭險些掉落。

　　阿賽爾死死盯著艾爾梅特的手指——他剛剛又滴了一滴血，正落在雷克的肩上。

　　「每一滴血，都是一把鎖。」

　　艾爾梅特輕輕攤開雙手，十指染滿自己的血。紅月之下，他宛如掌控命運的行刑者。

　　「有趣的是——」艾爾梅特笑了，「當兩個獵物的血碰到一起，鎖鏈……會自己延伸。」

　　阿賽爾的胸口血紋，突然延伸出一條細細的血線，直直連向雷克。

　　雷克猛然一顫，瞳孔劇烈收縮：「靠！這血還會互傳！」

　　「滴心縛·血索共鳴。」阿賽爾聲音發顫，「瓦爾特以前說過，這才是赫洛因真正的獵殺術。」

　　「每個中招的人，都是下一條鎖鏈的節點，整個小隊，會被血線逐一鎖死。」

　　雷克咬牙：「這麼坑，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阿賽爾握緊劍：「不碰血滴，就沒事。」

　　「整地都是血滴，鬼才躲得掉！」

　　艾爾梅特笑得愈發從容：「逃不掉的，這是赫洛因的美學。」

　　「我們，是獵物的神。」

　　話音未落，他一步踏前，地上所有血滴瞬間震動，數條血索如活蛇般纏上阿賽爾與雷克的腳踝，同時擠壓心臟。

　　兩人同時悶哼，跪倒在地。

　　艾爾梅特走近，蹲下來，看著滿頭冷汗的阿賽爾。

　　「布雷寧的後代，就這副模樣？」他的語氣裡，沒有絲毫憤怒，只有純粹的玩弄。

　　「我還以為，當年那個老傢伙的後代，能硬氣一點。」

　　他抬手，指尖輕輕一點，血索像玩具般來回扯動，一次又一次擠壓兩人的心臟，讓他們的痛楚交錯共鳴。

　　「我再陪你們玩一會兒，讓你們親身體會，什麼叫做‘優雅的獵殺’。」

　　雷克的呼吸完全亂掉：「這傢伙瘋的嗎？」

　　阿賽爾咬牙：「不，他只是……根本沒把我們當回事。」

　　艾爾梅特笑了，站起來：「要開始下一輪了，別死太快。」

　　阿賽爾喉頭腥甜，強忍住吐血的衝動。

　　「雷克……你信我嗎？」

　　「廢話，信你個頭。」雷克臉色慘白，還逞強笑：「你要幹嘛？」

　　「砍我。」

　　「蛤？」

　　阿賽爾一劍劃破自己的掌心，強行讓血索連接中斷，胸口的血紋微微淡去。

　　「快，趁我還能動，幫我把身上的血帶走！」

　　雷克咬牙：「這是瘋子才想得出的招……」

　　「你不一直說我是瘋子嗎？」

　　雷克嘴角一揚：「行。」

　　他一箭射穿阿賽爾肩膀，帶出一串鮮血，滴落地面，瞬間引發所有血索回縮。

　　艾爾梅特輕輕一挑眉：「還有點腦子。」

　　「雷克，射我的血，射到他臉上去。」

　　「什麼？」

　　「赫洛因的血滴，最怕不純。」

　　雷克長弓拉滿，一道血箭破空而去，阿賽爾的血霧瀰漫，與血滴混合。

　　艾爾梅特胸口浮現微不可察的血紋，卻只是笑了：「不錯，有那麼點意思。」

　　他抬手，輕輕彈掉血跡。

　　「來吧，繼續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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