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一條美人魚 - 小時候的約定

「喂，你到底想幹嘛？」

蘇越雙手插腰，無奈地看著站在陽台上的少女。她的眼神裡滿是興奮，甚至帶著幾分得意，手指直指樓上的水塔。

「我要住那裡！」藍漪理直氣壯地宣布，「人類喜歡有房子，所以我也要一間自己的房子！」

蘇越額角猛地一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水塔？」他瞥了眼那個生鏽的巨大鐵桶，語氣裡滿是難以置信，「妳認真的？」

「當然！」藍漪拍了拍胸口，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那裡不但有水，還沒有人會來打擾我，完美！」

蘇越捏了捏眉心，無奈地嘆了口氣：「那玩意兒根本不能住人……更別說衛生問題了。」

「那不是剛好嗎？」完全忽略他後半句的話，藍漪歪著頭，笑得燦爛，「我又不是人啊！」

蘇越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沒吐槽。他直接讓她親自體驗一下水塔的「居住環境」，如意料之內的，不過一個小時，少女便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藍漪瑟瑟發抖地縮在沙發上，裹著蘇越的外套，委屈巴巴地抱緊自己，「裡面好黑，我……我怕……」

蘇越扶額，語氣無奈：「所以，現在知道為什麼人類不住水塔了吧？」

藍漪沉默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神情認真：「嗯，我決定了，以後還是住你的浴缸吧！」

「……」蘇越滿臉黑線，深吸一口氣，「至少去房間睡吧。」

藍漪眨了眨眼，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只是更用力地裹緊了外套。蘇越心知肚明，她大概還是會趁他不注意時，偷偷溜進浴缸裡睡覺。

這並不是蘇越第一次被她的「適應計畫」弄得頭疼。

比如說——某天，藍漪發現人類會穿鞋後，竟異想天開地給自己的魚尾巴綁上了鞋子。

「妳到底在想什麼？」蘇越看著她笨拙的模樣，忍不住扶額，「妳變成人類的時候再穿啊，魚尾巴根本沒辦法走路吧！」

「可是人類都穿鞋！」藍漪不服氣地擺擺尾巴，結果身子一歪，整個人直接摔進水裡，濺了蘇越一身水。

「……」蘇越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妳最好把這裡清理乾淨。」

藍漪吐了吐舌，迅速溜回浴缸，裝作沒聽見。

又比如——她曾試圖學習人類的烹飪。

「我想試試看煮魚！」藍漪站在廚房裡，摩拳擦掌地盯著案板上的鮮魚，語氣滿是躍躍欲試，「人類都會自己做飯，所以我也要學！」

「……好吧，這倒是挺正常的。」蘇越難得沒吐槽。

然而，當她一靠近爐火時，事情瞬間失控。

「啊啊啊啊——！」

下一秒，她猛地撲到蘇越身上，整個人像是被嚇破膽，死死抱住他不放。

「燙燙燙燙燙！」她聲音顫抖，瑟瑟發抖地抓住他的衣服，「人類怎麼能忍受這麼可怕的東西？！」

「……妳連碰都沒碰到火吧？」蘇越低頭看著她，滿臉無奈，「妳只是站近了一點而已。」

「可是好熱！我感覺我要死了！」藍漪緊縮著身體，像只受驚的小動物，拒絕放開他。

蘇越無奈地嘆了口氣，把她拖回客廳，直接遞給她一瓶水：「算了，以後廚房妳別進去了。」

藍漪立刻抱著水瓶猛灌，結果喝得太急，嗆得直咳嗽。

蘇越皺起眉：「妳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我說……妳應該不會水中毒吧？」

「不可能，我怎麼可能被水毒死？」藍漪擦了擦嘴角，笑眯眯地繼續喝。

蘇越揉了揉眉心，覺得再這樣下去，他的生活大概會被這條人魚徹底攪亂。

適應需要慢慢來，他明白這點，但藍漪的「適應方式」實在讓人無力招架。她的好奇心旺盛，行動力更是驚人，幾乎每天都能折騰出點新花樣。

更何況，他並不是隨時都能在家盯著她的行動。於是，他開始思考——該如何安置這個不省心的傢伙？

過了一會兒，他靈光一閃，目光轉向牆上掛著的一張照片，那是他自家水族館的開幕紀念照。

——對了，水族館！

「妳乾脆去水族館工作吧。」蘇越直接拍板，「反正妳本來就喜歡泡在水裡，讓妳當表演人魚，應該沒問題吧？」

藍漪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欸？！我可以在那裡游來游去嗎？」

「……可以。」蘇越頓了頓，「但妳別亂來。」

他想起第一次在海中見到藍漪時，她興奮地在水裡翻轉、疾游、跳躍，甚至還倒立轉圈……那種靈活而優雅的動作，是任何「穿著人魚裝」的表演者都無法模仿的。

「妳記住，每隔一段時間就上來透口氣，讓人以為妳只是個穿著人魚裝的表演者，懂嗎？」蘇越叮囑。

藍漪點點頭，滿臉期待。

正式上工的第一天，她便在水族館裡大放異彩。

清澈的藍色水池中，她靈巧地擺動魚尾，輕盈地在水中翻轉，每一次擺動都帶起細緻的水波，彷彿海洋在輕柔地回應她的舞動。

當孩子們興奮地拍著玻璃，指著她喊叫時，藍漪彎起唇角，輕輕吐出一串細膩的水泡，然後迅速地游近，在透明屏幕前擺動魚尾，像是在邀請孩子們與她共舞。

她伸出修長的指尖，輕輕貼在玻璃上，對面的孩子們見狀，也興奮地伸出小手對應，隔著冰涼的玻璃，彼此模仿對方的動作。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3ubGL2aih

她時不時靈巧地翻身，在水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然後用尾巴輕輕點水，激起細碎的波光，像是夜空中閃爍的星辰。當她一個躍身翻轉，長髮隨著水流飄散開來，如同月光編織而成的薄紗，夢幻而動人。

蘇越站在人群之外，看著水中的她，忽然覺得內心某個角落變得柔軟起來。1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lxtYuJZN

藍漪就像是一道來自深海的光，在幽藍的水域中閃耀著獨屬於她的光輝。

她是海洋的精靈，是純粹的自由與美的象徵，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他自己。

人潮逐漸散去，夜幕降臨，水族館內的燈光映照在池水上，彷彿整片星空都倒映在水中。蘇越靠在欄杆上，看著還待在池裡的藍漪，她悠然地漂浮在水面，長髮隨波輕輕飄動，像是融入了夜色的一部分。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藍漪。」

「嗯？」她轉過頭來，雙手抱著自己的魚尾，輕輕晃動著，水面隨之蕩開一道道圓潤的波紋。

「妳那麼努力學人類的生活……到底是為了什麼？」蘇越的聲音在靜謐的水族館裡顯得格外低沉，「真的只是學人類一樣生活嗎？」

藍漪聽到這句話時微微一怔，旋即彎起唇角，露出一個帶著淡淡懷念的笑容。

「不是喔。」她輕輕晃了晃尾巴，目光透過水波，看向遠方，「我啊，是為了完成小時候的約定。」

「……約定？」蘇越眉心微微一皺。

雖然他極力讓自己保持鎮定，但胸口卻莫名有點悶。他忍不住想，那個約定……是和誰的？這麼重要，重要到讓她願意拋棄更廣闊的大海，努力學習適應陸地環境？

他不動聲色地開口：「誰啊？」

藍漪輕輕地笑了，眼神帶著一絲狡黠。「不告訴你~」

「可惜啊……」她故意拉長語調，手指輕輕劃過水面，攪亂了一片星光倒影，「他是個小傻子，或許早就忘了。」

她頓了頓，唇角笑意更深，「跟某人一樣呢。」

蘇越的心猛地一跳，但還沒等他細想，水面突然激起一片晶瑩的水花。藍漪輕巧地擺動魚尾，身影優雅地從水中躍起，落地的瞬間，她的魚尾已經化作修長的雙腿，赤裸的足尖輕點地面，順手撿起放在旁邊的衣服，毫不在意地穿上。

蘇越下意識地撇過頭，耳根有些發燙，卻沒有轉身離開。他眉頭微微蹙起，腦海中不斷回響著她剛才的話語，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剛剛的話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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