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咒之名一有機會就會滔滔不绝的將自己所擁有的技術和盤托出,也許,正因為是脫離常理的存在,難以與他人共存,才會格外珍視這份難得的、能被'看見'和'理解'的機會吧?
若身懷的絕技無人知曉,豈不是錦衣夜行,明珠暗投,從這點上來看,咒之名其實也和普通人沒有多大分別。
所以自己也和普通人沒甚麼分別,至少咎凪山正他是這樣認為的。
"原來,你的空洞,是這樣啊。咎凪山正的身影,不知何時已清晰地凝立在死吹沙咲眼前,不再是那種若有似無、彷彿隨時會消散的感覺。他伸出雙手,在空氣中做出如同捏塑濕泥般的動作,語氣帶著一絲悲憫,"真是可憐,被困在符號的囚籠裡。讓我為你展示真實——就在那語言無法抵達的缺口之中。"
"你......原來你在這裡。死吹沙咲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猛地睜大,第一次流露出近似驚駭的情緒,立即便是把手中那小刀刺向了他,那過份業餘的動作只要是稍有運動細胞的人都能躲開,可咎凪山正卻只能以同樣業餘的動作試圖作出迴避,雖然不是出自咎凪山正的意願,但如果僅僅是從結果上看,就是他自己撞上了小刀。
小刀在鮮血的喂養之下,竟然閃爍著幽綠的光澤。
"我一直都來這裡,只是你拒絕認知罷了。"咎凪看了一下自己的傷口,"抱歉,李明他走得比想像中快,所以我也不得不冒一點風險。"沙咲的瞳孔突然失焦。在她視網膜映出的世界裡,那個自稱咎凪山正的存在正逐漸"褪色"——就像被雨水沖刷的油畫。他的輪廓還在,卻失去了所有定義"人"的細節。
"你以為這樣就能——"但咎凪卻立即打斷道,"我一直都在,只是你無法將我納入你的認知系統之中而已,存在的缺席,我是這樣命名的。"
死吹沙咲卻只是冷笑一聲,"就這樣藏著也都沒有用了。有一滴鮮血就足夠了。"說罷她便將小刀插穿了自己的手掌——
痛感轉移,儘管名字是如此撲素,但效果卻是一等一的強大,只需要自己看到目標就能夠生效,如果能夠沾染了目標鮮血,那連這一層限制都會消失,能夠無視空間距離進刺殺,而方才刺穿手掌的一擊,就算是以玩弄"痛苦"為己任的死吹制作所中能夠承受的人也不過是一手之數。
但是她現在卻沒有聽到任何慘叫聲——這令她開始摸不著頭腦。
"你所認知的咎凪山正到底是甚麼?是一個男人?今年二十五歲?是咎凪黨的一員?不,不,這些都只是標籤,是符號,是語言為了方便理解而貼上的'誤解',是約定俗成的'欺騙'。而你,竟然想從這騙局之中想要,去指涉、去定位、去傷害'我'這個真實的存在?可笑,實在是太可笑了。"
沙咲沈默了,她似乎隱約明白了什麼,但那理解如同隔著毛玻璃看風景,模糊不清。記憶如同一個像被蛀空的果實,再怎樣拼命回想都只只能抓住真實的碎片,到最後,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接受,"我承認,現在的我殺不了你。可你......不也一樣殺不了我?"她沒有移動,依舊保持著警戒,聲音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
"我說過,我的技術需要一點點......醞釀的時間。而我本人,則要去找李明先生了,失陪。"
反正你已經死了。
咎凪山正如是想著。
在那之後的數日,一支搜索小隊在森林深處發現了死吹沙咲的屍體。
法醫的鑑定結果是......餓死。她保持著站立警戒的姿態,彷彿一尊風化的雕像,臉上凝固著至死都無法釋懷的、極度的不甘與茫然,似乎直到最後一刻,她都還在試圖追逐著那個永遠也無法抓住、無法理解的所謂'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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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這樣直接操作'欲望'太危險了。同是業餘分子也就算了,如果對上殺之名,再多的命也是白搭。"咎凪山正隨便包紮了一下自己肩上的傷口,"李明先生能夠擊敗匂宮,在死前都不要接近他會比較好。"
曾經有一個哲學家說過,欲望是一種缺乏的體現,但是咎凪山正就能夠看到這一份"欲望",他甚至能夠近距離透過改動這份'欲望'的'形狀'來影響他人的精神結構,可如果欲望是缺失的話,那自己看到的又算甚麼?
咎凪山正一直都弄不明白,但就如同乘坐飛機的人也不需要知道飛機的飛行原理一樣,不了解也不阻礙到他用這技術來殺人。
他將這技術名命為"可見的虛無"。
當然,近距離改動風險太高。更穩妥的方式,是保持安全距離,緩慢而持續地將目標的整體「欲望」水平進行放大。雖然無法精準控制被放大的是何種欲望,且需要漫長的醞釀時間。
雖然隱蔽性很高,但從能力的"強度"而言,咎凪山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弱者。
但是只要不被識破,就算只是三流的把戲都沒有關係。
配合"存在的缺席",他僅僅是存在就能夠殺死任何人。
因為一切不能滿足的欲望都必然會導向自毀。
就在這時,咎凪山正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他看見了李明。
那個男人正捂著腹部的傷口,步履蹣跚地獨自一人走在廢棄的街道上。他的眉頭緊鎖,眼神中交織著痛苦、警惕,以及一股......難以壓抑的、越來越強烈的......渴求?
"得......找點東西......吃......"李明低聲自語,似乎在用這種方式抵抗著腦海中不斷湧出的、源自那枚釘子的殺戮衝動。
"看來罪口遙奈的大腦不能滿足我們這位李明先生的口腹之慾。"咎凪山正輕笑著,聲音中充滿了愉悅,"做出這等野蠻之舉後都仍然在渴求著更多,看來這次,很快就能結束了。"
所以咎凪山正他開心地笑了。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FLWj1Cyy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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