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與刀 - 16 瘋狂

我們是失敗品。

並非那種轟轟烈烈、足以撼動世界的大失敗，而是靜默無聲，如同偷工減料的建築，從根基便缺失了某種至關重要的成分。

一開始只是牆壁上那條細微的裂縫，起初無人察覺，隨著時間推移，慢慢擴大，最終將整面牆分割開來，令整座大樓都瓦解坍塌。

它不像身體上的傷痕那樣清晰可見，甚至連自己都說不清楚那到底著甚麼，但卻是確實存在著。

我們只能像那些明知大樓地基不穩卻始終無法確切找出問題所在的工程師一樣，最後只能粉飾太平。

如果不去戰鬥，沒有獲得勝利，那便失去存在的價值。

本質先於存在。

我們就是為了殺戮而被制作出來的殺手。

那過份修長的四肢以及經過無數強化的肉體便是最好的證明。

但是長年瘋狂的戰鬥和不斷的殺戮，到底是將自己那獲得快感的閥值拔高到再也難以企及的高度。

每一次勝利都都只淪為一場理所當然的例行公事。

因破壞衝動和殺戮衝動而成立的自己，現在卻沒法透過戰鬥和殺戮來獲得任何東西。

原來——這就是作為失敗品的真正失敗之處，自己很清楚那道裂縫已然無法彌補，也難以再掩蓋。

雖然明白打從一開始就不穩定，儘管明白打從一開始就是個瑕疵品，但當真正地理解、感受到、體會到、看得到那份殘缺之後……

就連她的半身——為了維持穩定而出現的限制器，那個軟弱的另一面，曾試圖拉住她，卻在她的咆哮中幾乎粉碎。

匂宮出夢整個人都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指尖用力地抓住地上的泥土，就仿佛是不想讓勝利流失於指縫。

她的嘴角咧開一個乾澀的弧度，眼中卻沒有絲毫光彩，只有難以言喻的空洞在無底深淵裡迴盪。

而作為對手的古手圭一則是雙目失去了神采，胸膛被撕開一半，像個破爛的布袋，血淌了一地。

"為甚麼......為甚麼不能更耐打一點?"匂宮出夢低吼著，聲音嘶啞，"再撐一會兒啊，廢物!"她只能帶著不甘與瘋狂向著天空吼叫著。

"不......還有最後一個戰場——"她踉蹌站起，顧不得身體的傷勢，無法抑止高昂的情緒，眼中燃起病態的光芒。

不需要治癒，不需要休息。

只想衝向下一場戰鬥，下一場屠戮。

那是她僅剩的救贖——一場永無止境的屠戮，如同宿命的鎖鏈，將她拖向無盡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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