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 第一章　偶遇

今天是一如既往的上班日，時值入秋，天氣最是醉人，微風撩髮，睡意撲面。

孟言總是能從起床時的艱難程度感受到季節的更替。

她覺得……是時候調整打卡時間了！

哈哈哈！當老闆就是有這種好處！雖然她靠著那一小間實驗室裡那一丁點的員工賺著那一丁點的收入，但好就好在上班時間可以自由一點。

說是實驗室，其實也像個小公司。他們專門接一些案子，去幫人家的植物看看病，也各自做著一些跟植物及微生物有關的研究，在業界稱「植物醫師」，只是名聲還不廣，因為同行大多在公家機關任職，而且目前還沒有相關的法規和專屬的執照。

公司位於六層樓的透天厝，一樓是休息區兼接待區，擺一些沙發、桌椅，還有一些小點心；二樓是辦公區，每個員工有一組桌椅配一台電腦，三樓和四樓才是實驗室，各有一間大的和兩間小的：大的八人共用，小的五人共用；五樓算是員工宿舍，擺了幾張折疊床，有浴室一間，可以午休也能過夜；六樓被拿來當作溫室，因為陽光直曬，夏天熱得要命，人根本待不住；頂樓也種了不少植物，蔬菜水果香草藥草都有，還有一個小水池種水生植物。

因為這棟樓沒有地下停車場，唯一的車位停著公司的公務車，開車上班就要自己在外面找停車位，或是停到附近的停車場，所以孟言鮮少開車上班，但今天下午她要去見客戶，離她公司有一段距離，她開車比較方便。

因為她本身的「摳」屬性，不願意花停車費，所以她都在公司附近找免費的停車位。

停好車，孟言必須步行一小段路才能到公司，今天卻似乎運氣不好，到公司的路途中，遇到有人打架。

那兩個男生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卻打的凶狠，她身上也沒有什麼武器，本打算從旁邊悄悄溜過，孰料那條路不大，孟言正要經過他們時，有一人被對方一拳打在臉上，往她身上倒。

孟言下意識伸手去扶。

看到正臉，孟言覺得這個男的有點眼熟，就多盯了一下。

這人是不是她小學同學啊？

「抱歉。」那個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也多盯了她一下。

「沒事。」孟言回答。

也不知道那個男生盯她是因為認識她，還是因為她先盯他。

不過，就這麼一盯，加上另一方看起來比較兇，孟言就勸了一句：「不要打架。」然後也看了另一個男生一眼。

另一個男生卻兇她：「關你屁事！」

「……」孟言瞬間被點燃怒火。

她最討厭這樣了！她是來勸架的又不是來幹架的，兇她幹嘛？還有，她沒有第一時間報警就放過他一次了，居然還敢兇她？打架還理直氣壯看來是沒被教訓過！那就讓她來教訓他一下！

孟言迅速拿起掛在包包上的防狼噴霧往他臉上一陣狂噴。

「幹！靠北喔！」男子飄罵。

孟言又看了那個疑似她同學的人一眼，然後快步離開了。

她才不要收拾爛攤子！

……

到了公司，孟言氣也消了，只是也忘了跟大家說到過年前都可以晚一小時上班的事。到了下午，她去見客戶前，她才又想到早上打架的兩人。被她噴防狼噴霧那男的，應該不認得她的車吧？不會堵在那裡要報復她吧？

孟言惴惴地走到停車處。

呼～幸好沒人。

於是她放心地開著車來到客戶的果園。

做了一些比對和檢測，又勘察了一下設備和場地後，基本確定了病因，但還是拿了一些樣本回去，做個檢驗確認一下，順便建個資料庫。

「我明天一樣的時間會帶著檢驗報告再來一趟。」

「好，多謝，麻煩了。」

「不會。園長再見。」

「好，再見啊。」

才走沒幾步，孟言就聽到園長好像在和別人說話：「老闆。」

「我不是老闆。」那個人厭煩地回答。

正當她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就聽到這聲音的主人叫她：「孟言？」

她轉頭一看，是早上那個摔到她身上的人。

真是她同學？

「沈沉……？」

沈沉微微一笑：「好久不見。」

孟言莞爾：「是啊，好久不見。」

嗯……這句話應該在早上講的。

從國小畢業至今，十二年了，他們都沒再見過面，甚至都沒有聯繫。

老實說，孟言覺得自己能認出沈沉實屬不易，因為她大學才開始用IG，追蹤列表裡只有大學同學和幾個高中同學，根本不知道國小那些小不點現在長什麼樣子。

「抱歉啊，把你衣服弄髒了。」沈沉往孟言身上指了指。

早上扶了沈沉一把，孟言的衣服上沾到了他不知道哪兒被打出來的血。

「喔，沒事啦，洗一洗就好了。」

不知怎地，孟言覺得他變得有點……陰鬱？還是只是暫時的不開心？

是因為早上打架的事？

「我賠你兩件吧。」

「不用啦，又不是洗不掉。」

又不是墨汁醬油那種，血還是可以洗掉的。況且她小時候調皮愛玩，髒慣了，養出「反正終究會髒」的觀念。

「還是我請你吃飯？」沈沉提出第二個選項。

「不，不用了……」

「選一個。」

態度強硬啊……

「……那我選衣服。」

「你幾點下班？我帶你去挑。」

孟言看了看手錶，現在四點，粗略算了下路程和處理樣本的時間，回答道：「大概六點。」

「好，」沈沉遞了張名片給她，「我六點去你公司接你，如果提早下班，就打電話告訴我。」

名片上有他的電話。

兩人互道再見，孟言便回了公司。

在回公司的路上她突然想到，沈沉怎麼沒問她公司在哪？後來又想到，對耶，他和園長認識，園長有她的名片。

還有……

真好。

能和故人像從前那般輕鬆的對話，這種不尷尬、不陌生，一切如故的感覺，真好。

……

孟言算的將將好，五點五十做完工作，五十五分走出公司。

出門就看到沈沉站在車子旁等她。

「Hi.」孟言向他打招呼。

沈沉向她揮了揮手，道：「上車。」

孟言點點頭，打開後座的門。

沈沉：「幹嘛坐後座？」

孟言很少坐副駕，拿到駕照前她都坐後座。

駕照也是前兩年才拿到。

所以她幾乎是本能地開後座的門，根本沒什麼好解釋。

雖然她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但幸好她有個好習慣──不會回答就反問──她道：「不然呢？」

「不然我像個司機。」

她笑：「開車的人不就是個司機嗎？」

沈沉：「……」

沈沉無可反駁，只能勾了勾嘴角，笑著道：「哧……隨便你。」

隨後，兩人到了附近的商場，在地下室停好車上了樓，孟言選了一間店進去挑衣服，沈沉在門口等她。

孟言很快便挑好衣服，拿到櫃檯結帳。

「不好意思，等我一下。」她對店員說，然後走到店門口叫沈沉：「我選好了。」

沈沉走到櫃檯看到衣服，挑了個眉：「就這？」

兩件白底T-shirt。

「不好看？」

「……你喜歡就好。」

孟言在心裡偷笑：她怎麼不知道沈沉的意思，無非是覺得自己不好意思讓他花錢，隨便選了兩件便宜的。可她又沒有這樣的心思。白Ｔ最萬能最好搭，她就想買白Ｔ！

買完衣服不過才七點，本來沈沉是打算送孟言回公司取車，但卻聽她道：「我家就在附近，我走回去就好，車子明天再取。」

沈沉關上車門：「天黑了，我陪你吧。」

孟言本是要拒絕的，但想想那些社會新聞，她也是會怕，遂道：「好。」

兩人並肩走在街道上，不過十來分鐘，就到了孟言的住處。

她住的是只有一棟的華厦，共十五層樓，一層樓兩到三戶。她家在三樓，東西各一戶，她住東邊。這房子原本是孟言媽媽買來租人的，孟言大學畢業後就成了孟言的住處。

「到了。」

沈沉抬頭打量了大樓一眼，才道：「嗯，Bye bye.」

「Bye bye.」孟言揮手道別。

沈沉目送她跟保全打了招呼進了大門，才轉身離去

……

孟言回到家，將新買的衣服拆了標籤丟到洗衣籃中，就打算洗洗睡了。

她洗澡的速度不慢，不一會兒就從浴室出來，將滴著水的頭髮吹乾後，就舒舒服服地鑽進被窩，卻在睡前不由得開始回想今天的小插曲。

真沒想到，自己會再遇到沈沉。

他小時候就長得挺帥，現在褪了稚氣，一副斯文敗類的樣子，似乎更帥了。只是他從前愛運動，總能從操場上染回一身陽光，現在卻看不見了。

他的肩膀變得寬厚，身姿挺拔。

真的長大了。

當年跟他差不多高的男孩，現在是高她一顆頭的……男人了。

男人啊……心思不如男孩好捉摸了。

雖然她以前也捉摸不透他就是了……

孟言嘆了口氣。

不知當年的同學，如今是否還能成為朋友。

不過，他們也不會再有交集了吧。

明天她再去一趟果園把案子了了，管他是不是果園的老闆，都與她再無瓜葛。

思及此，孟言也沒了懷舊的念頭，安穩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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