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一定有人嗤之以鼻,對於星座,或是血型,或是其他。
那些反駁的人會說,那是統計學,是巴納姆效應,是錯覺,是對號入座,是自我催眠,但對我來說,第一印象卻是挺準確的,我總是可以大概猜到對方的星座。
像是小葵,活潑開朗,大剌剌的大姐頭氣質,看似朋友很多,騎機車上下學,射手座。
柳丁,戴副眼鏡,有時候很像詩人,有文學氣質,但有時候卻像痞子,粗鄙不堪,雙魚座。
台客,染了一頭金髮,有很明顯的臥蠶,看似開朗大方,容易相處,但其實不怎麼說自己的事,天蠍座。
阿咩,文靜秀氣,嬌滴滴軟呼呼的模樣,長長的頭髮看起來很用心照顧呵護,身上總是帶著不知名的香味,處女座。
狗狗,很明顯的班級中心人物,很常跟任課老師互動,明明是班上最高的男生,卻很喜歡裝可愛,典型媽寶男,獅子座。
獅子座,我之前的兩個好朋友都是獅子座的。
她們一個喜歡畫畫,另一個只是因為跟我一樣的名字,所以就熟悉起來了。我的名字很是普通的名字,上網一搜尋,會跑出一串跟自己一樣名字的其他人。
小時候我覺得自己很平凡,因為這個名字,甚至有些不高興。為什麼我沒有一個特別的、好聽的名字?然後默默盤算著班上其他人的名字,然後想著如果可以給自己取名字,要取什麼好?
長大後卻覺得,擁有一個平凡的名字,真是太好了。上網一搜尋,絕對搜不到我。
因為我愈是認識這個世界,就愈想當個邊緣人,坐在教室的角落,老師看不見我,就不會點我的名,同學不在意我,就不會故意欺負我、排擠我。這樣最好了。
「妳好安靜喔!」
「妳在都不講話耶!」
「多微笑:)」
「不用太在意別人的看法。」
「妳不要想太多,做就對了。」
我總是反反覆覆地,聽見這些別人對我的評價。其實他們也很準確,大概就像我對其他人的第一印象那樣,我就是個喜歡安靜的人。我不是不喜歡笑,我只是覺得如果不好笑,我為什麼要笑?
我討厭不公平、不公正,我不喜歡聽別人說其他人壞話,所以我自己也不會說,儘管我知道,八卦或嘴碎別人,就是一種大多數人都認同的社交方式。
但看到身邊的每一個人幾乎都這樣,我還是會感到很奇怪,難道全世界只有我一個會這麼想嗎?
不對,台客就不會啊!
在等待任課老師到來的空檔,我懶懶地趴在桌上,將視線飄向他坐在我斜前方的他。
他正在考驗課椅的堅固度,重心往後,倚在後座課桌上,只靠課椅的兩隻後腳支撐著,穿著黑色帆布鞋的腳,架在課桌前的邊條上,嘴裡叼著草莓棒棒糖,無聊地四處張望,視線眼看就要掃到我。
我垂下眼睫,不動聲色,繼續用筆在紙上隨意塗鴉,就像我從來都沒有去注意到他的存在那般。
「欸?妳在畫什麼?」
台客將重心回落地面,雙手扣在課椅兩側,連著身子拖拉了兩步,來到我的課桌前,然後將雙手疊放在課桌上,認真地盯著我筆下的那張隨堂紙。
其實我什麼也沒畫,或者應該說,我還在研究到底要先畫臉的輪廓,還是先畫劉海?要先畫眼睛,還是鼻子,還是嘴?
坐在我左側的柳丁,也耳尖地湊了過來。
「妳會畫畫喔?」
此時我已經從離開桌子,將背緊靠在椅背上,跟兩人拉開了距離,然後開始有點後悔,因為我本來想隱瞞這件事的,可是我又不知不覺拿起紙筆畫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身邊的人只要看到這樣的我,就會很輕易地將我歸類在會畫畫的那一邊。明明小時候大家都上一樣的美勞課,拿著一樣的彩色筆和八開圖畫紙,只是我比他們更會模仿加上完美主義罷了。
比如,我會花心思去勾勒一個大頭娃娃的貼紙,再用彩色筆一條條地舖上顏色,滿理斯理,有條不紊,其實也不過是打發時間,或是以此拒絕讓我覺得沒意義的玩樂和打鬧……
或是在聖誕節前,發現帶來的卡紙色紙裡,只剩下一張被剪得亂七八糟的紅色卡色,而不得不用它做基底,再往上加入其他碎片,貼上聖誕老人的形象,意外地形成有特色的聖誕卡片……
結果就是兩個美勞老師都覺得很驚喜、很喜歡,索性直接就跟我要了。
這樣微小的事件,就慢慢養成了良性循環,我愈是被誇讚,就愈覺得自己或許真的做得還不錯,也愈希望畫得更好,直到我看到更多更好的作品後,我也看見了我跟他們的距離,其實遙不可及。
然後我意識到,雖然我喜歡畫畫,但其實也談不上特別喜歡。很多時候,我總是隨意地畫了兩筆,然後就不畫了。愈是挑剔,就愈難下筆,愈缺乏練習,那麼之前的良性循環,也不復存在。
相較之下,我好像更喜歡文字。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lspCCAR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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