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歸墟 - 第二章栩景

忙碌了一番，旂霰霖終於將頁面割開，他放下美工刀，輕輕分離兩張紙。

啪嗒——

一張名牌從夾頁中滑落，墜落在桌面，啪一聲，嚇得他心臟漏拍。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YQhr2e17I

旂霰霖低頭看去，頓住，這名牌跟自己甦醒時握著的那張長得很像。

他撿起，翻面端詳，一道鮮紅色刺入眼簾。手下意識攥緊，指節泛白。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6CQ8q0Fe3

林羽京，上頭的名字屬於黃髮少年。

覆蓋其上的豔紅刺目張狂，筆劃像是被隨意甩上的顏料，潦草而輕蔑，又帶著決絕的否定。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6GjT80WbL

右下角小小的批註，些許凌亂，但不難辨識。

僅僅兩個字，「栩景」。

相比名牌上原本的字更加歪曲，顏色黯淡斑駁。歪扭得像是某人試圖留下，卻遭受阻礙，只餘殘缺而詭異的印記。

筆畫有些暈開，凝固的硬塊掛在纖維上。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ACeyAkls

從心底升起輕微的惡寒，旂霰霖把名牌放在書桌另一端。

他將注意力移回紙上。

被分開的紙頁上空無一物，卻隱約有筆跡殘留。

旂霰霖伸手摩娑紙面，好似在撫摸一道傷疤。

他將紙拿起來，對著燈，調整角度，光影下字句逐漸清晰──

「我不想死。」

像是處在同一個時空，嘶啞的呢喃滲透耳膜，泛起微弱的迴音。

他瞳孔微縮，寒意爬上脊背，凍得牙疼。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PpSHR2l4m

顯然，這個「我」來自原本的旂霰霖。

我不想死？他預見自己將死，或者，有什麼在威脅他的生命？

按日記內容所述，危險來自世界的消亡，但這句夾在書頁中的悲泣更像被針對性地威脅。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7ldSsAJoC

他必須搞清楚日記中造成旂霰霖崩潰的是什麼，畢竟現在的他也可能面臨一樣的困境。

胃底發酸，他忍不住彎曲身體，汗水順著脖子滑下，浸濕領口，反胃感陣陣。

摸不明的過去，看不清的將來。

呼吸下意識加重，無力感充斥四肢，浮萍一般的感覺令他難受。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ZG0dhpRo

他忍不住想逃避，否認這個身份，這個命運，但身體的桎梏緊緊束縛著，是牢籠，是枷鎖。

緊閉雙眼，幾聲壓抑的哀鳴從嘴邊擠出。

他依然是「旂霰霖」。

無論是否自願，他都得頂著這副皮囊呼吸著。

沒有選擇，他只能繼續走下去了。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lTsyuKwdx

我該怎麼走下去。

他看向窗外，外面的景色清晰，卻在記憶中模糊。

此時天空晴朗，鳥兒歸巢，牠們穿過長空，沒有猶豫地落回自己的地方。

風撫過振動的羽翅，帶來歸巢的靜謐。

那是牠們的歸處。

牠們知道自己屬於哪裡。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qa8ZuIH5i

鳥啼陣陣，旂霰霖呆滯，心頭被劇烈的空虛感侵蝕——

歸處。

我也會擁有歸處嗎？

突如其來的想法入侵腦袋，不可抑制地扎根。

隨著思緒蔓延，他控制不住顫抖著。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7QFvG9nq

我是旂霰霖嗎？

這個名字如今歸到他身上，但真是如此嗎？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yHr5dOt5

沒有旂霰霖的記憶，不一樣的表現，我真是少年熟知的那個人嗎？

我其實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誤入空殼的倒楣蛋？

偷走他的外殼，他的家，那麼我又是誰？

我來自哪裡，為甚麼會在這裡？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x3PpAntY

疑惑接連炸開，意志在動搖。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HvYqBFAP

我必須去找，在餘溫消失前。

必須找到「我」。

鳴鐘般的結論在心中震開，旂霰霖久久沒有下一步動作。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LqHrJgoa

終於緩了過來，定下新的目標，他猛地合上日記，彷彿未曾割裂。

站起身，書頁微涼殘餘，血液翻湧至指尖，握緊雙拳，他的腦海一下清晰起來。

如果屬於原來旂霰霖的結局已經註定，那就由他來改寫。

憑什麼屬於旂霰霖的結局，要他來面對。

他不是等待審判的替死鬼，他絕不會坐以待斃。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Ka6rxGaY

將兩個名牌塞入口袋，旂霰霖走出房門，掀開所有目之所及的抽屜，眼神快速游移。

他迫切尋找能知曉今天日期的東西。

他需要確認一些事。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TkwW1gqRY

八月二十二日，最後一天。

各種假設在思緒中拉扯，他記憶的第一天，究竟是接續，還是輪迴？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eWPbywGSz

所有地方都被翻遍，旂霰霖最終來到林羽京的房門前，說到底，他也不確定這是不是少年的房間。

門上掛著一個牌子，那是中午時他沒注意到的。

「別進來。──京」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Jr9axYdJ4

句子後的署名驗證猜想，旂霰霖抬眼看向警告，遲疑一瞬，還是伸手轉動了門把。

喀噠。

房門被鎖住，意料之中。

他拍拍手掌，決定暫時放棄這個區域，時間不多，但也不必急躁。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KKB0xa15

屋內沒有線索，那就去外面尋找。

決定好目標，旂霰霖拉開大門，剛邁出一步，視線便與一道身影撞上。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YbBQZdhD3

林羽京喘著氣站在門外，看起來剛劇烈運動過，汗水從下巴滴落。

「你要去哪？」他猛地上前，伸手扣住旂霰霖的肩膀，力道不輕，陰沉的目光壓得人喘不過氣。

旂霰霖反射性想後退，卻在對方的箝制下只得站住，他的肩膀抽痛，甚至能聽見骨骼響動著發出抗議。

「很痛，放開。」夾著一絲怒氣，他卸下往後拽的力氣，就站在原地，眼睛微瞇，嚴肅地看向林羽京。

林羽京在聽到旂霰霖的話後，愣了一下，像是掙扎，像是迷茫。

肩膀上的手鬆了一瞬，觸動到神經般，手指顫抖，蜷曲，最終收回。

他呆愣著臉，在旂霰霖的肩膀跟自己的手來回望，忽地往自己臉上甩了一下，手印浮現。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JxvBd0QFY

「我很抱歉。你經歷那些事，我，我不能也......」

林羽京抱著頭，嘴裡喃喃自語。

旂霰霖有些害怕，輕手輕腳地退到門後面，就等有意外能隨時把門關上。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SA5h2bGSi

「你看到了嗎？」

他的嗓音顫顫，狐疑中透漏著一絲壓迫。

「沒看到，我什麼都沒看到。」

不知道林羽京指的什麼，直覺告訴旂霰霖必須否認，無論事實如何。

這句話不知道觸發到什麼關鍵，林羽京緊鎖的眉頭舒展，眼神迷濛了一瞬，神情恢復當初。

這段轉變看得旂霰霖一頭霧水，但又不敢多問，至少暫時不會，畢竟被抓過的肩膀還留存著痛感。

「早上我說過了！你不能出門的，你現在失憶了，要出去等我有空好嗎？」

似乎不記得剛剛發生的事，林羽京扯起嘴角微笑著走進屋內，關上門，哄小孩般說著。

像被重置過一樣，旂霰霖想，過於詭譎的態度轉換讓他不禁思考對方患有人格分裂的可能。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O1cnz6rL

沒打算做多餘的事，他轉身想走回房間，卻瞟到林羽京的房門上，原本掛著牌子的地方，什麼都沒有。

「牌子……？」

「什麼牌子？」

「沒什麼。」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般迴避，旂霰霖不再搭理對方，直接回了房間。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US4FBZUbk

這麼看下來，有問題的不只是自己，林羽京身上一定有些秘密，甚至有造成自己危險的可能。

打開窗，吹著風，旂霰霖看著窗外寂靜，一個人沒有，他撐著頭，開始整理今天的一切。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kwUn0hwJ

林羽京的名牌、自己的名牌，他從口袋拿出，仔細端詳。

他確定不是錯覺，旂霰霖三個字在他的注視下，時淺時深。

林羽京的名牌倒沒什麼變化，只是血紅色的痕跡豔得人發怵。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AnsafSFK

思索著繞了房間一圈。

他目前只有在客廳看到一台家用電話，看來要知道外界的事，還得親自出去一趟。

他需要知道包括時間在內的更多資訊。

直覺告訴他，林羽京房間一定存在能解開他疑惑的關鍵。

最終，他還是決定找時機潛入，尋找線索。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yeh306bo

接下來整整一周，他都在試圖摸清對方的行動軌跡。

ns216.73.216.30da2

Reading Theme:

Font Size:

Line Spacing:

Paragraph Spacing:

Load the next issue automatical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