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月行(修稿中) - 第十九章.第一位同盟

晨霧未散，林間小徑靜謐無聲。

江璃月穿著素色衣裳，步伐輕巧，踏過沾著露水的野草。微風拂過臉頰，讓她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愉悅。

昨夜聽說沈玦今日不當值，她便早早準備好乾糧與水，依照藥鋪夥計的指引，來到青蛇澗梯田附近。

遠處傳來一陣細碎聲響。江璃月循聲望去，只見一抹淡藍身影蹲在石縫間，正專心採集一株野草。

「沈郎中。」她開口喚他，聲音不大，卻在山林間格外清晰。

沈玦聽見聲音，抬頭看向她，見她笑意盈盈地走來，目光澄澈，如同清晨的陽光。他眉頭輕蹙，語氣平靜，卻帶著幾分責備：「此處藥草多藏於險地，姑娘不該隨意前來，太危險了。」

江璃月含笑蹲下身，與他平視，語氣溫和但堅定：「我想找位信得過的藥商同行，沈郎中應明白，藥材品質對我很重要。」

沈玦一頓，眼中閃過片刻猶豫，旋即低頭繼續採藥，語氣仍淡淡的：「我只是鎮上的小大夫，若姑娘要找人幫忙，旁人應該更合適。」

「這話不錯。」江璃月微嘆，語氣中透著些無奈，「只是我比較了解沈郎中，把事交給別人，實在不太放心。」

她心裡明白，沈玦不是容易說動的人，話說得太重反倒會讓他反感，得不償失。

沈玦聽罷，站起身來，望了她一眼，眼底浮現一絲無奈：「若姑娘不下山，我便無法繼續採藥了，還是早些回去為好。」

說完，他繼續整理藥材，步伐不停。

正當他想找個地方稍作歇息時，忽然聽見山間傳來驚呼。他心頭一緊，立刻循聲奔去。

轉過山石，只見江璃月手中握著一根撿來的分叉木枝，正牢牢抵住一條盤繞吐信的青蛇。那蛇蜿蜒纏在草叢間，似欲撲擊，卻被她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沈玦神色一變，撿起腳邊木棍，抬手狠狠一擊，另一隻手也迅速將她拉到身側。

蛇被打中，不久便沒了動靜。江璃月卻僵立在原地，眼中浮現難掩的驚懼，像是突然被什麼可怕的回憶拉住了

野獸般的眼神、讓人厭惡的觸碰，令她瞬間陷入混亂。

她猛然抽回手，蜷身蹲下，緊攥著衣角，肩膀微微顫抖。

沈玦察覺異樣，眉頭微皺，卻沒靠近，只是靜靜站在旁邊看著她，語氣放得很輕：「姑娘……沒事了，那蛇已無害。」

他看著她緊繃如弦的身體，恍惚的神情，讓他忽然想起某些病人發作時的模樣。他心中一動，第一次覺得她那冷靜的外表之下，藏著某種說不出口的恐懼。

她怕的，恐怕不是蛇，而是過往吧。

沈玦沉默片刻，眼神中閃過一絲溫柔。他想到山鎮藥材難以外運的困境，也想到她提過的「藥材品質」與「可靠藥商」。

若她總是這樣一人面對風險與難題，那她的日子……應該過得不輕鬆。也許，這趟商隊對她來說，是一次真正的轉機。

他取出手帕遞給她，自己則坐在不遠處，靜靜陪著她。陽光慢慢西沉，溫柔地將整座山林染上一層暖金。

下山途中，江璃月走在沈玦身邊，低著頭，輕撫衣角，語氣帶著歉意：「讓沈郎中陪了這麼久，實在過意不去。」

沈玦輕輕搖頭，時不時朝她望一眼，像怕她走不穩。片刻後才開口：「不必放在心上，身為大夫，照看病人也是應該的。」

江璃月見他態度略有鬆動，心中微動。這才明白，有時不需逞強，只要誠懇溫和，也能靠近一個人。

沈玦欲言又止，沉默一會兒後終於開口：「這山裡有些安神的藥草，姑娘若不嫌棄……可以帶些回去。」

江璃月聞言，目光低垂，似是想起什麼。她輕觸腰間，唇角微微一笑，婉拒道：「謝謝沈郎中的好意，不過不必了。我有這個香囊就足夠了。」

她說著，舉起腰間那只黑色香囊。樣式簡單，但縫工細緻，看得出她十分珍惜。

沈玦順著她目光看過去，沒多問，只輕聲點頭。

下山時，兩人原本打算道別，沈玦卻忽然開口喚住已走出幾步的江璃月，聲音不大，卻清清楚楚地傳進她耳裡。

「在下……願為商隊藥材一事，盡一份力。」

江璃月腳步一頓，轉身望向他，眼底閃著柔和光亮，唇邊綻出一抹溫婉笑意。

「歡迎加入我的隊伍，沈郎中。」

她轉身與他說話的身影，被夕陽映得暖融融的，語聲清潤，笑意真切。

而不遠處山石陰影中，一道高瘦身影靜靜站著。

凌安望著她眉眼間的光采，唇角微揚，像是晚風掠過枝頭，悄悄，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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