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爪-影衛殘誓 - 第十章：流亡者的流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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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濕潤，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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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夜爪甦醒之前的唯一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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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意識深陷於無盡的黑暗，身體仿佛失去了重量，四肢無法動彈。思緒混亂而模糊，她甚至無法回憶起自己最後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自己的身體幾乎要碎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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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試圖睜開眼睛，卻只能看到黑暗與殘存的殘影——血、火、倒塌的建築、劍刃交擊的聲音……還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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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別給我死了，夜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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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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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夜風從耳邊掠過，她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被人扛在肩上，強烈的震盪讓她的內臟都開始翻攪。每一次奔跑，每一次跳躍，都讓她體內的傷口撕裂般的疼痛，但她根本無力發出聲音，甚至連抬起爪子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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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到了，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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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她的語氣不像平時那般輕佻，而是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凝重與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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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爪想問發生了什麼事，想問計劃如何了，想問她究竟怎麼了……但她的喉嚨乾涸，身體幾乎已經到了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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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的意識，再次墜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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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敗的避難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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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爪再次睜開眼睛時，映入眼簾的是破舊的石磚天花板，潮濕的空氣中瀰漫著腐敗的水氣味，耳邊傳來微弱的滴水聲，四周昏暗，只靠幾支快燃盡的燭火提供微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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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嘗試動了動手指，劇痛瞬間傳遍全身，讓她倒抽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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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終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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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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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爪吃力地轉頭，看見獵鴉坐在一塊破舊的石頭上，正在包紮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她的黑色輕甲佈滿裂痕，披風上滿是血跡，看起來比夜爪好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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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哪？」夜爪的聲音沙啞，幾乎連說話都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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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水道。」獵鴉淡淡地回答，語氣平靜得過分，「工會的備用避難所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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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爪皺眉，她的記憶還是一片混亂，隱約記得自己參與了碼頭的突襲，記得自己與那名黑毛貓人的激戰，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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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她勉強擠出聲音，努力回憶戰爭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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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鴉低頭，沉默了一下，然後抬起那雙赤紅色的眼睛，直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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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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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爪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腦中一片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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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她低聲問，試圖確認自己是否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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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徹底失敗了。」獵鴉的聲音冷漠，但眼底藏著一抹深沉的疲憊，「燼影宮的戰力遠超我們的預期，他們提前得到了情報，早就準備好迎擊。我們以為自己是獵人，結果……我們才是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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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爪瞪大雙眼，腦海中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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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頭的爆炸、同伴的慘叫聲、燼影宮影衛們如潮水般湧來的屠殺、黑毛貓人碾壓性的力量……她的身體還記得那一拳砸在她胸口時的劇痛，記得被扔出去時的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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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自己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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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她的聲音微弱，喃喃道，「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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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鴉輕笑了一聲，語氣充滿了嘲諷：「妳覺得不可能？那妳怎麼會躺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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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爪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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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會呢？」她咬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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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鴉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語氣：「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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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爪的呼吸停滯了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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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影宮派出他們的精銳，連夜襲擊了我們的總部，高階幹部幾乎無法抵擋……有些人戰死了，有些人逃走了，現在所有人都潛伏起來，黑街不再是我們的領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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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爪的心臟像是被什麼狠狠攥緊，她從未想過，自己所屬的盜賊工會，這個黑街最強大的勢力，會在一夜之間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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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現在……」她的聲音顫抖，不敢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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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追殺。」獵鴉語氣輕描淡寫，卻讓夜爪渾身發寒，「燼影宮已經全面接管黑街，他們不會允許我們活下來，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清除所有的餘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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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爪的手指微微顫抖，她低頭看向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忽然覺得自己活下來，或許只是因為他們還沒來得及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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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於明白了，這場全面戰爭的結果不是短暫的挫敗，而是徹底的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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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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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她勉強問道，語氣比她想像中更加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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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鴉歪著頭，赤紅色的瞳孔在微弱的燭光下微微閃爍，嘴角揚起了一絲毫無溫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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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們不是該反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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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爪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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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擊？」她難以置信地低聲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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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獵鴉輕聲笑道，伸出手指彈了一下夜爪的額頭，「如果妳還不想死，那就站起來，因為現在開始，我們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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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爪低頭，看著自己滿是傷痕的雙手，心跳加快，然而這一次，並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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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體內的影子，正在悄然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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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們要她死……那她便讓黑夜吞噬他們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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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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