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集 - 【現代】古玉

陳順又夢到小時候了。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lm17c8wUt

那時他還是小六生，奶奶拿出祖傳的玉石項鍊並幫他戴上脖子。那是個圓環狀的玉，淡綠色的玉石在日光燈下照射出溫潤的光澤，上方則簡單地用一根紅線串起。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mkBRtNBVd

老人家嘮嘮叨叨說：「我昨天去附近跟算命的聊天，他說阿順你今日會有一煞，雖然有驚無險，但還是要小心。這個玉你戴好，給你保平安。今天多注意安全，早點回家……」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XQcT2fkb

不想聽老人家碎碎念，陳順見老人家幫他戴好玉石項鍊後，便趕緊應答：「阿嬤知道啦！我先出門，要遲到了！」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xK3uyW70

說完，便趕緊背上書包出門。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JgAIeAn7N

上學必經的路上有一間陳順常吃的早餐店，那時早餐店叔叔正在門口擺放一盆金桔樹。看到陳順上前，便大著嗓門：「阿順早啊，今天要吃什麼！」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9RrxWivdK

「跟昨天一樣，火腿蛋餅一份！」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LD0rh6mQ

「老婆，阿順要一份火腿蛋餅！」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KWbLYLWkF

「好哩，五分鐘馬上好。」說完，店內的早餐店阿姨便開始在煎臺上淋粉漿、打蛋。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2oeCJubYH

陳順看著阿姨煎蛋餅的同時，看著外邊擺弄金桔樹的叔叔，便開始隨口找話聊，「叔叔阿姨，門口養新盆栽啦？」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3kjlb0Tcr

「對啊，今天剛開門時有個來買蛋餅的年輕人說金桔招財，這不，附近有花市，你叔叔剛去買菸時就順便買一盆回來啦。」阿姨笑咪咪地解釋。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X6tpivhz

……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sGlG3OJAT

這天剛好只上半天課，陳順下課後便跟著三個同學打籃球去。到了籃球場，幾個男生正好搶到最後一個球場，掏出籃球幾個人便打起來了。然而，打沒多久，便有五個校外國中生上前，領頭那個態度傲慢，「喂，小屁孩，球場讓我們。」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o551gNAa

陳順的小學不太管制校外人士，操場、籃球場不時都會有校外的人進來借球場打球。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YzoPn60CI

幾個小學生就不服了，馬上反斥：「我們先來的，先搶先贏好嗎？」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AQ1bPwJRA

「尊長懂不懂，我看你們是欠教訓？」那五個國中生態度頗為惡劣，語氣也戴著挑釁。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WjIgKDbg

雙方氣氛逐漸緊張。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0WQQwHxS

這時，一旁不知何時出現的大學生上前了。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METBfN2RP

「吵個屁，大家一起玩不就得了。」那大學生面戴口罩，成年人高挑的身材自帶氣勢，一出場就讓兩方中二少年閉嘴。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L0MLWIsGe

他一出聲，那五個國中生氣勢就弱了，只得答應這大學生的提議。由於陳順這邊只有四個人，那大學生還主動加入陳順這組。他長得高打球技術還好，直接戴著陳順幾人完虐那五個國中生，很快，隔壁球場空出，他們便拒絕繼續跟他們玩了，跑去隔壁球場玩。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xhWVty4A

那大學生見幾個國中生走了，便也隨口說聲：「那我也先走了。」便向著校門口離去。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qAEfwL1D3

幾個小學生反倒衝上來跟著他，陳順問：「哥，你叫什麼？要去哪裡？」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73FDJC5h1

這大學生幫他們這一次，儼然在他們心中成了孩子王一般的存在。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e5oQhRtA

那青年低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奇怪，「別跟。」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pBILj2Xt

大哥不賞臉，陳順也不氣餒，他說：「這樣吧，哥我請你喝杯奶茶。」

球

青年愣住，接著語氣認真的說：「真的不用，你們就回去球場好好玩球吧。」幾人不知不覺走到校外人行道，「回去吧，我先走了。」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BBhpqeW8

但陳順真的很喜歡這個新大哥，他說，「不行，你今天幫了我們。我今天一定要請大哥喝點東西。」說完，他就朝著馬路對面的便利店衝過去。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vfUsxFlEo

青年瞳孔一顫，他大叫：「喂！看車啊！」說著便也向著陳順的方向衝過去。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K5QJ6oht

極度刺耳的煞車聲在眾人的耳邊閃過，碰撞聲一響，青年在地上滾了幾圈，趴在地上不動。手邊的鮮紅映在孩子們的眼中，在心中留下一根刺。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YkOoWgapQ

緊急關頭，那人將陳順推開了。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bpuElolS

在救護車上，他意識短暫的清醒過，他睜眼時眼睛都聚焦不起來，急救人員正努力幫他止血。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8c5huhjo

「大哥我真的對不起你。」陳順眼淚狂飆，哭地鼻水直流，十分難看。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iEiA7b9N

「別哭了。」青年說。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R7CqWeQ8

然而這話並沒有安慰到陳順，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kUwgNMsoE

「別哭，是我的錯。」青年皺眉，眼見男孩的眼淚跟不要錢一樣狂噴，最後，終於受不了一般，有氣無力地罵了句：「閉嘴，以後還能見到。」說完後便又昏了過去。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9S1okOTpe

「大哥！」陳順捏著急救床邊哭著，「都是我的錯，都是你幫我擋了一次險，這個給你，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他邊說著邊把脖子上的玉石摘下，放到他手心裡，但又怕弄不見，便又改成塞入青年的口袋中。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ePrCMBVj

看著大哥送急診後，醫護人員跟陳順說了他們會嘗試聯絡青年的家屬前來，並讓他不用擔心。在留下家裡的通訊方式以後，陳順就先回家休息去了。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6tVjGmnLP

誰知，隔天醫院打來讓他去檢查身體，陳順問起大哥的情況，醫院的人卻一臉奇怪，並回答他：「沒有這個人。」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ujfvZVc4

陳順簡直傻了，他去學校時還問了一起打籃球的同學們那個大哥的事。哪知，沒有一個人對那名大學生有任何一絲印象。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TSJFOJnq

連玉石項鍊都送出去的陳順頓時風中凌亂，他的大哥就這樣人間蒸發了。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MS1hTaUfs

那天發生的事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cI80O3Wbl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FQ5bphqU

從夢中醒來，陳順一張開眼便在熟悉的老家裡。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D7y0O2EuQ

上大學後他便去外地城市裡讀書。最近因為所有科目的期末考都考完了，也沒有其他的課，便提早放假回老家了。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jxiiIr7f6

很久沒有回來的他，難得再次夢到了小時候遇到的奇怪經歷。有鑑於夢的內容不是很讓人想回味，他早上六點多就醒了。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socslDSJ

「行吧，那就先去吃熟悉的早餐。」他想。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8ZuDXppi9

畢竟他也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家早餐店了。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tPGRYiwB

於是簡單盥洗過後，他換了件衣服，戴上口罩便出門了。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QV6QFFzW

他走在熟悉的路上，看到巷口那家開了十幾年的早餐店便走進去。早餐店阿姨在煎鍋前依然用和藹的微笑看著他，早餐店叔叔則在一旁的空位看著報紙。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pzKjmUr5

「小夥子今天要吃什麼啊？」阿姨聲音響亮。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ItDahcSV

「火腿蛋餅，內用！」陳順笑著說：「阿姨怎麼還是那麼年輕有活力。」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wAYCGpyQ

阿姨笑了，「年輕人嘴真甜。」煎蛋時還給他多打了一顆蛋。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sJcvMW74j

陳順開始習慣性閒聊，「門口怎麼沒有金桔樹？」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BRfGSyySl

「金桔樹？」早餐店阿姨和叔叔同時問。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MNImWZXN

陳順說，「對啊，不是說金桔樹招財嗎？」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jY0rs4GZb

「這樣子啊，有時間我就去買一盆回來放。」一旁的叔叔笑著說。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9grIgCuc

陳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他並沒有多想。阿姨送上煎好的蛋餅後，他便低下頭便開始吃著這從小吃到大的美味。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4u0EstaL

……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9VoamJyfV

在早餐店吃完早餐後，陳順又去了很多小時候常去的商店街逛。從巷口的書店，逛到巷尾的手工藝品店。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QMZMZLndG

一切都跟當年一樣。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FdLl8dYMP

中午時，他有點想吃小學附近一家鐵板麵，那家店在小學另外一邊，他便想著抄近路直接穿過小學過去那邊。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hCagl4Jzv

在路過籃球場時，他意外目睹了國中生屁孩在欺負國小屁孩的場面。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4VwBhcqQ1

他看了一眼便打算無視直接走掉。然而那一瞥不知道是看到什麼令他驚訝的事，他下意識靠近那邊想去確認。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UOWCOiRPs

然後九個小屁孩同時看向他。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OVLDqVvnQ

陳順：......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Yq1b2soH

「吵個屁，大家一起玩不就得了。」說完，他就想走了。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gHVevfDv

然而，看著幾個國中生一副他一走就要欺負小學生的樣子，他便勉強自己留下來玩個兩三局。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JGXliP2IN

不久後，隔壁球場的人帶著球走了，那群國中生終於去隔壁場地玩了。陳順頓時就想逃了，他急忙喊著：「那我也先走了。」轉身就要逃。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PNNP4Jpz

然後，他就崩潰的看見四個小屁孩跟屁蟲似地跟了上來。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hmChTkjX

「哥，你叫什麼？要去哪裡？」其中一個男孩看著他。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6ETqzMsv2

「別跟。」陳順僵硬著臉看他一眼，走得更快了。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xrMSZ8c3z

那男孩也不氣餒，「這樣吧，哥我請你喝杯奶茶。」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Y1MeBROf

陳順努力穩下波濤情緒，他語氣嚴肅的說：「真的不用了，你們就回去球場好好玩球吧。」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0gH1sL0jl

到了校外人行道，他對幾個小學屁孩說：「你們回去吧，我先走了。」轉身自己就想加速溜走。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1gbqyPMu

哪知，有個蠢小孩逃得比他還快，只聽見男孩用著青澀的嗓音大喊：「不行，你今天幫了我們。我今天一定要請大哥喝點東西。」喊完後就朝著馬路對面的便利店衝過去。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STLVTdOk

一輛車正向著男孩而去。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XdWJP8jr

「喂！看車啊！」陳順轉過頭，使勁力氣地追上男孩。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WCpzsR2pn

在那一瞬間，他的腦海閃過了許多思緒。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4hGckobWN

在緊急關頭，他推開了男孩。接著，難以抵擋的衝擊力撞上他。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MgeKdUM2

砰——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FqRZSP7XV

抨擊的巨響伴，隨著周圍路人的驚呼聲以及刺耳的煞車聲。他當場被撞倒在地，因後座力帶來的衝擊使他在地上翻滾了幾圈才停住，被柏油路石頭劃了好幾道傷口的手正淋淋流著血。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jaJSXcum

趴在地上，陳順只覺得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一般。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7DLAVh6h

好痛，他想。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61PWv47ca

接著，便直接失去意識。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n64IZyAvu

一路顛頗，震醒他薄弱的意識，他的口罩早已被摘下換成氧氣罩，一旁除了正在幫他止血的急救人員以外，還有個哭聲慘到像是正在為他哭喪的小孩。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nPVKlfYR

「大哥我真的對不起你。」那男孩哭得滿臉眼淚鼻水。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0JSkBmolv

「別哭了。」被哭聲吵到有點頭痛的陳順艱難地擠出這一句，試圖阻止他繼續哭下去。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pL18Gw4zg

他又說：「別哭，是我的錯。」但顯然這種話並沒有安撫效果，男孩哭得越來越響亮。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RSAdHlt93

然而男孩越來越響亮的哭聲使他的頭痛越來越難忍，最後，他終於忍不住擠出一句話：「閉嘴，以後還能見到。」便失去意識了。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oe7QCWrN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8ZTioKN2

當陳順再次醒來，一股醫院的消毒水味迎面而來。他躺在臨時病床上，一隻手被繃帶綑成一大包。一旁護理師和陳順的奶奶在解說著什麼。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KZ3TWw9h

見他醒了，一旁的護理師便湊上來問：「先生你還好嗎？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4pL8DdIc1

「沒事，頭有點暈而已。」陳順除了頭有點昏以外沒什麼大礙，他問：「我怎麼了？」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FMKpIFyj

一旁的奶奶也過來握住他的手，嘆了聲：「沒事就好，你多休養。」接著又說，「今天叫你吃飯都不回，準備進房間叫你就看到你倒在地上，差點沒被你嚇死。」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NYyqCvnCw

護理師解釋：「您的頭部受到撞擊，有輕微腦震盪。右手可能是昏倒時，撞到家具劃了幾道傷口。傷口有點大所以縫了幾針。腳部也有些許骨折，所以我們幫您綁了石膏。不過整體沒有大礙，所以如果身體沒有其他問題的話，等等就可以回家了。」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3XWfLs8en

「好的，謝謝妳。」陳順說。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bVzocvFJ

講解完情況後，護理師便離開了。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DLGg7swd

陳順坐起身，身上仍是同一套衣服。他感覺褲子口袋好像有什麼像石頭一樣的東西硌著他的腿，下意識伸手往口袋裡一掏，只覺觸感冰涼。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6REdWyBDV

他張開了手。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bHXFpw7RZ

因擋過煞而碎成兩瓣的環玉和一根紅繩，正靜靜地躺在他的手裡。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yA9eg4c9u

正是當年他送出去的玉。

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j6sqYyvN

ns216.73.216.82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