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想起,那是在我還視酒精為人生一大禁忌之時的故事。現在看來像是一隻蜻蜓掠過水面那般輕描淡寫,想當時可是撕心裂肺的痛。
挺美,我想,不過任何事物從遠處看都挺美。這麼思考,便又覺得那像塊依附在掌心的結痂,又愈發疼痛醜陋了起來。罷了,閉上眼睛,往後一仰,彷彿自己將這般羞恥的過往揭露也無所謂般——
貓,妳在嗎?
我說,同時清楚且對於這樣的事實深信不疑著——貓小姊正輕倚在我懷中。
列車轟鳴著,那是我在老家從小聽到大的聲音,那蒼老在火車站附近的小公寓裡,每到下午車馬喧囂稍歇之時,便能清晰的聽見火車駛入月台,減速的金屬輪與軌道相互摩擦的刺耳聲響。
貓小姊,這是我們第一天約會呢……輕嘆道,往後的句子便小聲的連自己也沒察覺。
記得前陣子那間商場也關門了,於是連回憶都少了片得以寄宿的去處。
捷運月台的風倒是還吹著。貓小姊也跟著斜射的陽光活躍了起來。
走吧!妳說著,便踏著輕快的步伐,蹦跳著領我走入無人的地下街。這裡是蛋糕店,那裡是咖啡廳,我如數家珍的介紹著,對著尚未開業的鐵捲門,像是看著張清晰的地圖那般;妳也隨著我的手勢靈巧轉身,露出饒有興趣的樣子:我們之後一起買蛋糕吧!還有咖啡!
走入了剛開始營業的書店,我隨手把文學類的推薦書翻開了一本,妳的視線同步我的眼神游移,隨著翻頁而翻頁——我們連閱讀的習慣與速度都是相同的,妳微笑的嘴角,我深信不疑——哪還能沉浸在書中呢?雀躍的心飄出了書店,上了街。
我們十指緊扣,時而相擁。兩隻貓的約會,妳說;兩隻貓的旅行,我說。
逛著街的時針也悄然前進著。知道嗎?後來連那間我們去的餐酒館也搬去了高雄,帶著妳我注定落空的期盼,與數隻流浪貓一起。不過那時還是宛如魔法一般。
記得是斜陽,我倆在公園裡像是小孩那般玩鬧談天,在躺椅上互相擁抱著做歇息後,那肯定是愛神的魔法領著我們到了那處轉角前,隱喻的岔路口,在玻璃門前駐足,戀戀不捨的決定再做停留。
自由古巴,如今我已知道那是杯簡單的調酒,也能輕易再做出無數變體;但無一能抵的上那時的妳,那時的我們,帶點禁忌的啜飲著,擅自的給那點酒精浪漫的隱喻,任由酒精發酵,再帶著我們踏出店門口。
那晚,我們看見了很美的噴水池,我承諾要為妳寫小說;那晚,不知哪時起,在毫無異樣之下,或許我發覺了,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約會。
於是魯莽的寫魯莽的撞,在月台前放肆的無聲的哭,磨破了手指。是我先放的手,在之後才知道的錯過。
好一個無趣的故事,自醉意中我想著,與其說是太平淡,又或許是太私人了。在朦朧間,我恍惚的又能聽見月台旁,火車進站發出的刺耳雜音——
貓,妳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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