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 第二章

再見到那個男人，是一年後。

我作為總經理秘書，陪著總經理赴一場酒會。

酒會上的大人物不計其數，我的工作之一就是替林總記下他們的名字和職位，並在他們向林總走來時，提醒林總。

其實林總沒大我多少，她都讓我喊她「姐」。

「姐，我去一下洗手間。」

「去吧。」林總語氣溫和。

待我回來時，遠遠就瞥見林總在和一名男子交談。我一步步走進，在十步外認出了那人。

是他。

陌生又熟悉的人。

我站在原地想了很久，才上前。

作為一個秘書，當以不變應萬變。

「林總，我回來了。」在商業夥伴面前，我還是會叫「林總」。

林總向我點了點頭，向我介紹：「夢安，這位是顧總的兒子，顧祈。」

在林總的認知裡，我和他是第一次見面。

「您好，我叫邵夢安，是林總的秘書。」我沒有向人握手的習慣，只向他點了點頭。

顧祈看著我，良久，向我伸出手：「夢安，好久不見。」

他的臉色說不上好。

我沒有那個臉面拒絕，只得從容地伸出手，與他輕輕一握：「好久不見，彼時不知小顧總身份，如有逾越，還請見諒。」

我用溫和的語氣講著疏遠的台詞，連我自己都覺得噁心。

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足。

林總看出我的疏離，趁著莊園敲響的鐘聲，向顧祈道：「時候不早了，小顧總，失陪。」

林總帶著我離開了。

酒會結束後，車上，林總毫不避諱地問我：「怎麼，和他吵過架？」

我疲憊地搖搖頭：「沒有……」

林總嘆了口氣：「妳自己小心一點，他很兇。」

「我……」

我知道……親身體驗過……

「……會小心。」

送林總回家後，我讓司機送我到Light。

我坐在吧台，點了一杯Little Girl和一杯淵下。前者香甜輕盈，後者幽暗厚重。

兩杯濃度都不低。

我各嚐了一口，顧祈就來了。

我猜到他會來，卻沒料到他來的這麼快。

他快步向我走來。

我什麼話都還來不及講，他就一把將我抱住，許久都沒說話。

良久，他才開口，平靜地問我：「為什麼躲我？」

為什麼？

因為在事情發生的兩天後，我發現……

我睡了全球百大企業的創辦人的兒子欸！

他年近三十，應該有女朋友了，說不定快結婚了！我何必再與他有糾葛？

更甚，他可能早就結婚了，只是對外瞞著，之前的一切都是演的。

就算他真的單身，我也不想和他在一起，如果他只想玩玩那就更麻煩了。

而且，身為一個總經理秘書，我知道高階主管的工作有多，也知道成為他的枕邊人有多不容易。

我沒那個能力。

他看起來有點悲傷。我糾結了半天，誠實地告訴他：「你很好，很吸引我，但我不想介入你的人生，所以不想見到你。」

他終於鬆開了我，語氣很輕：「我的身分會給你帶來麻煩嗎？」

我沒有猶豫，直接了當地回他：「是。」

聽了我的回答，他沒有露出為難的神情，而是從懷裡掏出十幾張名片，跟我說：「你挑，不喜歡的我都不做了。能和我交往嗎？」

哇……

難怪……

身兼十幾種職業，難怪學識淵博。

我把桌上的名片推還給他：「為了一個女朋友付出這麼多，你會後悔的。」

「不，不只是女朋友，我想和你結婚。我想過了，你喜歡秋天，明年十月有個好的日子，當然，今年的更好，只是怕你覺得太趕，來不及邀請親友。」

我愣愣地看著他。

「我有個博物館在山腰處，那裡的景色你肯定喜歡，就在那裡辦婚禮。上山我會安排接駁車，你不用擔心。」

看他似乎還想繼續講，我出言打斷了他：「你在說什麼？」

他摟著我，輕輕將我的鬢法撩至耳後，耐心解釋：「你對我肯定還有疑慮，所以先從交往開始。」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太荒謬了……

半晌，我冷靜了一點：「為什麼……？我不過是你在酒吧隨意搭訕的一個人。只是因為我和你發生過關係？」

「夢安，我們很契合，不是嗎？」

是啊……無論是心靈上，還是身體上。

「初見你時，你點了一杯Spot Light，喝了一口後，笑了一下。你晃著酒杯說了四個字，還記得是什麼嗎？」

我……

怎麼會不記得？

我直視他的雙眸，不輕不重地說出四個字：「星光熠熠。」

看著他，我似乎也被他眼中的炙熱所感染。

「你的表情，你的眼神，還有你說的話，都和我第一次喝那杯酒時一模一樣。」

「我找到了懂我的人。」

他將手搭上吧台，將我圈住，眼中藏不住的深情愈發濃烈：「你是唯一一個。」

我避開他的眼神，努力讓自己保持理智：「你還不了解我，我不一定是你要找的人。」

「怎麼不了解？我知道你的興趣愛好，知道你對許多事都有獨到的見解，知道你會對男朋友撒嬌、喜歡被哄、被哄開心了會變成星星眼、喜歡躺在男朋友身上、喜歡我親你的……」

「噓！」我沒想到他連這個都說出來，嚇得趕緊阻止他。

「你不滿意我嗎？」他用委屈的眼神看著我。

怎麼會不滿意？

學識淵博、幽默風趣、從容自信，又……

溫柔、體貼、有耐心、思進取……真的很難讓人不愛。

見我許久未說話，他眼神黯了下去：「對不起……是我過於自負……」

「不……不是……我……沒有不滿意……」我急忙向他解釋。

解釋完我才意識到……我急什麼？

他不給我懷疑的時間，馬上接著問：「那為什麼不願意？」

我搬出了我心中最後一道無解的難題：「你不接總經理，顧總……你父親會同意嗎？」

我以為這個問題會讓他為難，誰知他卻一派輕鬆地道：「他還年輕，等他孫子長大了，再退休也不遲。」

「夢安，給我一個機會，我會讓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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