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婷站在窗前,雙手抱胸,目光凝固在遠處漸行漸遠的兩個身影上。子明和美玲踏著厚重的積雪,朝著東側的小樹林走去,他們的身形漸漸被霧白的風雪吞噬,直至消失在視線盡頭。雅婷的手指不自覺地敲擊著手臂,眉頭緊鎖,嘴角下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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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冬日的陽光慘白而虛弱,穿透不了重重的雲層,只能為雪地增添一絲灰暗的光澤。山間的風忽大忽小,時而掀起一陣雪煙,時而又靜默無聲,彷彿在玩弄一場殘酷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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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強靜靜地坐在火爐旁,木柴在火中劈啪作響,偶爾竄出幾縷火苗,在他臉上投下變幻的光影。他手中握著半開的能量棒,啃了一小口又放下,目光不時抬起,望向雅婷的背影——那挺直的脊背此刻略顯僵硬,肩膀微微繃緊,整個人如同一座即將崩塌的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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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站在那裡二十分鐘了。」志強輕聲說,聲音打破了小屋內沉悶的寂靜。他用小刀撬開一罐豆子罐頭,金屬蓋與罐身分離時發出輕微的喀噠聲。「他們只是去撿柴火,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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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婷轉過身,唇角勉強向上牽起,卻未能抵達眼睛。「我知道。」她說,聲音中的乾澀像是久未使用的門鉸:「只是這場風雪,一會兒大一會兒小。」她走向窗邊,指尖劃過結滿冰霜的窗框,冰晶在指尖融化,留下一道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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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其他事在困擾你,對吧?」志強放下手中的罐頭,小刀在罐口留下一道淺淺的刮痕。他站起身,拉過一把椅子,說:「昨晚那本日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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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婷的手在空中停頓,垂下後握成拳又鬆開。她望向屋外,被風雪模糊的山脈輪廓如同巨獸的脊背,蟄伏在白色的霧氣中。窗框上的結霜在稀薄的日光下閃爍著微光,每一個冰晶都折射著不同的光澤,卻又融合成一片寒冷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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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婷。」志強站到她身後,不是問句,而是一聲呼喚。他伸出手,卻在即將觸碰她肩膀時收回:「在這種情況下,你不能把所有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他走到雅婷面前,目光直視著她,「你忘了嗎?我們是一個團隊。如果有什麼事情困擾著你,說出來。」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笑著說:「我的肩膀夠寬,能幫你分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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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婷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她緩緩轉身,垂下的雙臂略顯無力。「志強,」她開口,聲音像是在試探一個危險的詞彙:「你相信有些事情,超出我們理解範圍嗎?」她的目光游移,落在志強的肩膀,又迅速移開:「就是——不符合常理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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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強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下巴的肌肉微微繃緊。他的手指緩緩握住椅背,指節泛白,沉默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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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婷走到屋子中央,身體失去支撐般跌坐在木椅上。她深吸一口氣,胸口起伏:「我一直想找個合理的解釋,告訴自己這一切都只是巧合,或者是高原反應引起的幻覺。」她的手指在膝蓋上不停地敲打,節奏越來越快,「但現在、但現在……」她停下,抬起頭,眼神中的茫然如同凝結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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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互相信任比什麼都重要。」志強在她對面坐下,椅腳在木地板上拖出短促的刺耳聲響,「是否有什麼事,你沒有告訴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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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婷的目光在志強臉上逡巡許久,每一次眨眼都像是一場內心的掙扎。最終她點了點頭,微弱得如同一片雪花的顫動:「其實,除了那本登山日記之外,我還發現了一本書。」她的聲音幾不可聞,「一本古老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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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樣的書?」志強身體前傾,木椅發出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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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關於儀式的書。」雅婷的聲音降低到只有兩人能聽見的程度,她的瞳孔在暗淡的光線下擴大「上面畫滿了奇怪的符號,還有一些關於『多出來的人』的內容。」她的手緊握又鬆開「我沒有立刻拿出來,怕大家……」她聳了聳肩,沒有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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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該說出來的。」志強抬高了聲音,他猛然站起,椅子向後滑去,撞在桌腿上,發出沉悶的一響。看到雅婷瑟縮的動作,他又放緩語調:「但我明白你的顧慮。」他重新坐下,「告訴我,那本書上都說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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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背包裡,我這就給你看。」雅婷起身,木椅在她身後搖晃,幾乎要倒。她跪在角落堆放的背包前,手指急切地拉開拉鍊,發出刺耳的撕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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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強站在她身後,影子籠罩著她和背包。他的呼吸平穩而深長,目光無聲地追蹤雅婷的每一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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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婷的動作越來越亂,她從背包裡掏出一件又一件物品,散落一地:手電筒骨碌碌地滾到爐火旁,地圖展開如一片破碎的領地,指南針的指針在急速的晃動中失去了方向,能量棒的包裝紙在她手中被攥得皺巴巴的。最後,她仰起頭,眼睛大睜,嘴巴張開又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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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了。」她的聲音裂開,像是被什麼卡住了喉嚨:「那本書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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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嗎?」志強蹲下身,身體的陰影完全覆蓋了雅婷。他伸手,拾起地上散落的物品,一樣一樣地檢查「也許你把它放在別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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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雅婷猛然搖頭,散亂的黑髮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我一直,一直很小心地保管著它。」她的手指拂過背包的每一個角落,指尖因用力而發白,「沒有人知道這本書,除非——」她的動作突然凝固,眼睛直直地望向遠方,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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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有人拿走了它。」志強的聲音平靜得如同冰面下流動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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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婷抬頭,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無聲地傳遞著某種信息。志強的眼睛在陰影中如同深潭,幽暗而不見底,似乎在引導著雅婷步入一個早已預設好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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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雅婷的嘴唇顫抖,話語在喉間打轉,卻無法完整地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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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出來的人。」志強一字一頓地說,每一個字都像一塊墜落的石頭,砸入寂靜的水面。「那個不該存在的人,偷走了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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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婷猛地後退一步,腳踝撞在木地板的突起處,發出一聲悶響。她環顧四周,目光從角落的行李、火爐旁的食物、雪花不斷飄落的窗外掠過,最終落在小屋的門上——子明和美玲離開的方向。「但是,」她的聲音細若游絲:「我們都是一起從山腳下出發的,都互相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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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志強反問,臉上的肌肉紋絲不動,但眼底閃過一抹犀利的光:「你真的確定,我們四個人,都是你認識的那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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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婷沉默了。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如同被凍結在時間裡的一幀圖像。她想起日記中淒厲的文字,想起「多出來的人會殺了所有人」的警告,脊背上的每一個椎骨都被寒意侵襲,緊繃得發疼。「如果真是這樣,」她的聲音幾乎聽不見「那個人現在拿著書,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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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強的手指輕輕叩擊著背包的表面,節奏如同倒計時的時鐘。「也許,」他的語調平板,如同在討論天氣:「祂不希望我們找到離開這裡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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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儀式果然和離開有關。」雅婷的聲音忽然提高,她站起身,踉踉蹌蹌地走到窗前,手掌抵在冰冷的玻璃上,「但如果……」她的指甲刮擦著窗框上的冰霜,發出細碎的聲響,「如果儀式需要……犧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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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強站在雅婷身後,兩人的影子在地板上交疊,形成一個模糊的整體。「那我們就更應該找出真相。」他沉聲說:「在一切都太遲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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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雅婷身旁,兩人一同望向窗外。風雪依舊,山脈隱沒在一片白茫之中,天地之間只剩下無邊的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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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書上的內容嗎?」志強的嗶哩猛然敲了敲窗框,砰的一聲「有沒有什麼線索可以幫助我們識別那個『多出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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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婷閉上眼睛,眉頭緊皺,嘴唇微動,像是在無聲地覆誦著什麼。「書上有一些圖案和符號,還有一些註解。」她的聲音恍惚,如同從遙遠的夢境中飄來,「其中有一幅圖很奇怪——四個人站在一個方形的四個角落,中間有很多我不認識的符文。」她的手指在空中描繪著形狀「而且,其中一個角落的人影被塗黑了,完全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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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志強喃喃道,目光透過窗戶,投向遠方「就像我們現在一樣,四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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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些便條紙。」雅婷繼續說,她的手指敲打著太陽穴「上面寫著很多奇怪的句子,比如『陣法須四角齊全』、『血是開啟之鑰』之類的。」她的手從太陽穴滑落,無力地垂在身側「我沒能全部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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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確實是儀式。」志強撫摸著窗台上的冰霜,動作緩慢而沉重:「還有其他的嗎?任何細節都可能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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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婷搖搖頭,髮絲在肩頭晃動。「沒有了,我沒來得及看完整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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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強嘆了口氣說:「看來我們只能找回書,才能知道儀式的內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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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既然書已經不見了」志強抬起手,彷彿要觸碰雅婷的肩膀,又在半空中停住,「這件事我們兩人先別聲張,再觀察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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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雅婷點頭,背脊再次挺直:「先別讓子明和美玲知道,免得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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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志強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門鎖發出了咔噠一聲,小屋的門被猛地推開,寒風裹著雪花呼嘯而入,掀起一陣紙張和塵埃的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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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明和美玲踏入小屋,臉頰被風雪凍得通紅,手中抱著剛收集的柴火,呼吸在冷空氣中凝結成白霧。木柴上掛著未融化的雪花,在火爐的光芒下閃爍著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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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小了很多。」子明用腳關上門,木門在門框上撞出沉悶的一響。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如同被風雪磨礪過的石頭「如果持續這樣,也許明天就能離開了。」他脫下手套,搓了搓發紫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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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玲的目光在雅婷和志強的臉上游移,來回掃視,像是在搜尋什麼蛛絲馬跡。「你們,」她的聲音輕快中帶著一絲緊繃,一邊脫下冰霜覆蓋的外套,一邊問道:「在討論什麼?看起來很嚴肅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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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商量接下來的計劃。」志強微笑著走向前,他接過子明手中的柴火,木柴上的冰雪一片片落在地上,消融成水痕「柴火不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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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婷迅速轉身,蹲下收拾散落一地的物品。她的動作利落而有條理,如同在執行一項早已演練過的任務。所有物品被整齊地塞回背包,拉鏈拉上,發出細微的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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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頭,恰好對上美玲的目光。在那一瞬間,兩人的眼神如同擦出火花,帶著試探、警惕和一絲隱藏極深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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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啜飲凝膠。四個人的呼吸聲、心跳聲交織在一起,卻又各自獨立,如同四條永遠不會交匯的平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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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火跳動,木柴燃燒,發出劈啪的聲響,卻驅不散屋內的寒意。窗外的風雪依舊肆虐,將整座山脈籠罩在一片白茫之中,而小屋,如同一座孤島,飄浮在這片白色的海洋之上,與世隔絕,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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