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王子 - 第四十四章：談判

馬丁緊握著鐵窗的邊緣，感覺心臟在胸腔中激烈跳動。微弱的光線中，他初始只能分辨出模糊的輪廓，那蜷縮在角落的暗影與靠牆而坐的單薄身影。潮濕的空氣中夾雜著乾草、汗水與獸類特有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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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醫師？」馬丁壓低聲音，試探性地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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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牆的身影瞬間繃緊，迅速轉向他的方向。「誰？」一個女性的聲音警惕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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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馬丁」馬丁將臉貼近鐵柵欄，讓微弱的光線照亮他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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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的身影迅速移動，來到門前。微光下，馬丁看到她憔悴的面容和黯淡的眼神。她的頭髮披散著，衣衫破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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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維克的聲音中充滿不敢置信：「你怎麼會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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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找到了我，」馬丁低聲回答，迅速從懷中取出那雙厚手套：「她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說你們都很想念你。南區的人還在等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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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接過手套，指尖微微顫抖。她將手套貼在胸前，深吸一口氣。「謝謝。」她輕聲說：「這比任何藥物都更能治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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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角落的黑影動了，隨著沉重的鐐銬碰撞聲，那龐大的身影緩緩靠近。火光下，馬丁終於看清了傳說中的「犬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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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馬丁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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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平靜地介紹道：「我的室友，威廉。」她轉向角落的生物，語調柔和地說：「威廉，這是馬丁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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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影輕輕顫動了一下，隨後慢慢轉過身來。在微弱的光線下，馬丁終於看清了犬王子的模樣——一張介於人與獸之間的臉龐，覆蓋著濃密的黑褐色毛髮，眼睛深陷在眼窩中。他的軀體早已不復人形，四肢修長而強壯，背脊微微隆起，頸部戴著一個鐵質的頸圈，粗糙的鏈條將其固定在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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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緩緩走到欄杆前，那雙眼睛直視著馬丁，充滿了探究和警戒。馬丁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野性與威嚴，既像是被囚禁的猛獸，又像是被流放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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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尋找線索，關於雷諾德司令之死的線索。」馬丁直視著威廉的眼睛：「我在他的宅邸找到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真相在黑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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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的耳朵猛地豎直，眼神驟然銳利如刀。他轉向維克，發出一連串低沉的嗚咽聲，似乎在嘗試表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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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皺眉道：「他很激動，這幾天他一直在試圖與我溝通。我猜測他知道些什麼，但被困在這副形體中，無法清楚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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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個直覺，你知道些什麼，對嗎？」馬丁靠近鐵柵，壓低聲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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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的喉頭開始劇烈蠕動，似乎在進行某種痛苦的掙扎。馬丁和維克都能看到他頸部肌肉的緊繃，毛髮下的皮膚因用力而顫抖。威廉的爪子抓緊地面，全身緊繃如拉滿的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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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嘗試說話，」維克驚訝地說：「這幾天他一直在練習，但從未如此用力過。威廉，別勉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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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他深吸一口氣，喉結艱難地滾動著，嘴部肌肉以不自然的方式扭曲著，似乎在重新學習如何控制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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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沙啞而破碎的音節從威廉口中艱難地擠出，帶著明顯的痛苦和遲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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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丁驚訝地看著威廉：「你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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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痛苦地點了點頭，喉結艱難地滾動著。「很……難。」他繼續道：「但……必……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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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本。」威廉繼續道，每個字都伴隨著痛苦的喘息。他的喉部肌肉扭曲著，唾液從變形的嘴角滑落，但那雙眼睛中的堅定卻絲毫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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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筆記本？」馬丁急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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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深吸一口氣，似乎在積蓄力量。接著，他用更加流暢的句子說道：「我看到……殺手。女人……殺死雷諾德。拿走……筆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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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了兇手？」馬丁的心跳加速，他終於聽到了關鍵線索：「是誰？你認識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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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搖了搖頭，隨後又點了點頭，表情變得複雜：「不認識……但追蹤她。筆記本……我藏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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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藏起了筆記本？」馬丁愣住了，不明白威廉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你當時不是被關在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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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不是夢。靈魂……離開。進入流浪狗……看到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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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和馬丁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威廉在說什麼？靈魂出竅？附身在流浪狗身上？這聽起來像是某種神話傳說，但威廉的眼神如此堅定，彷彿他確信自己說的每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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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頷首思考，並喃喃道：「這就是你最近奇怪反應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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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丁回想起在雷諾德宅邸突然出現的那張紙條——「真相在黑城堡」。如果威廉真的能通過流浪狗的身體行動，這一切就能解釋得通了。那字跡看起來歪歪扭扭，彷彿不是人手所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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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本裡有什麼？」馬丁低聲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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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艱難地喘息著說：「但……和馮特……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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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特？法務大臣馮特！馬丁的思緒如同風暴般翻騰，試圖理他清殺害雷諾德的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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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那本筆記本，」馬丁說：「它可能是找出兇手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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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慢慢地搖了搖頭，眼神變得銳利而決絕：「筆記本……換……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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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幫你越獄？」馬丁難以置信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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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點了點頭，轉頭向維克的方向說：「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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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丁陷入了沉思。幫助犯人越獄是嚴重的罪行，他將跨越一條再也無法回頭的界線。但如果沒有那本筆記本，他永遠無法弄清司令之死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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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救出維克醫生，但……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救你出去，我父親不可能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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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維克平靜地插話：「我們兩個人，這是我們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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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在要求什麼嗎？」馬丁低聲說：「一旦決定，我就是我父親的敵人。」

「你已經來到這裡，」維克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某種程度上，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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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馬丁準備進一步反駁時，威廉的耳朵突然豎起，身體瞬間繃緊。「有人……來了。」他低聲警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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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丁能聽到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正在迅速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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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鑰匙碰撞的輕微叮當聲。有人正向這間牢房走來，而且不止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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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丁環顧四周，尋找可能的躲藏之處。但走廊筆直狹窄，儘管躲得了一時，時間一長必定會被發現，而遠處，腳步聲與談話聲已經清晰可聞，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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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維克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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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丁搖了搖頭：「來不及了。」他快速整理衣衫，站直身子，做出一副公務在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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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越來越近，馬丁能聽到其中有人低沉威嚴的談話聲。來不及多想，他轉身面向走廊的方向，擺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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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角處，一行人影漸漸浮現。為首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銀灰色的頭髮一絲不苟地梳在腦後，眼鏡片後的目光嚴厲而冰冷。他身穿考究的黑色長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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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務大臣馮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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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後，跟著四名手持長矛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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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特看到馬丁時，腳步微微一頓，眉頭皺起。他那雙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恢復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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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恩堡隊長？」他的聲音如同冰冷的湖水：「真是意外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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