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青塚》 - 第66章圍獵(五)

因著閔尚謙的緣故，幾人相熟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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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文昭初見看起來不好相與，但實際上是個嘴硬心軟的，卓曼瀠性子爽快，寧娩溫吞，都很好相處，至於屈沅修……他瞧著就像湊熱鬧的，幾人的禮數到了，並不深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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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幾日屈少遊和凌星並不下場，只帶著嬪妃在場邊看著，場上大多都是青年男女，頗有幾分考教意味，不少人使出渾身解數，尤其景蕭皇子，想以此博得帝王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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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場上馳騁的女子多是陵冕人，景蕭人非常注重禮法，對女子的管教尤為嚴苛，女子習武則被視為粗俗，即便景蕭女子在男性的陪同下上場，大多也只是走馬觀花，並不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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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瓔、卓曼瀠、寧娩不能上場，莫歌陵幾人負責起她們中午的伙食，她計上心頭：「哥哥，來比一比，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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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倆十歲那年分別，那時莫歌陵的武藝比閔尚謙好上許多，只因自幼閔超給二人啟蒙時，閔尚謙總是逃課去盤院子，畫圖紙，滿腦子只有銀錢二字，後來閔氏遭逢大難，閔尚謙才下定決心習武，卻早已落後莫歌陵一大截，直至分別都未來得及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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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藝或許還有一拚之力，比武就算了。」或許此時兩人內力旗鼓相當，但莫歌陵過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反應和招式的敏銳程度肯定是優於自己的，閔尚謙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只應承下了獵賽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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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你們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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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謹之去旁邊繞繞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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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留伊婉拒了，剩屈少勤、陌上花、勤風和連文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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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怕是獵不到什麼。」連文昭道：「不如倆倆一起，我和尚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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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小姐，那我和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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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風：「我和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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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從現在開始，午時前，帶上所有獵物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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遞聲在前頭飛，有牠在屈少勤二人捕獲不少小型獵物，勤風上前把遞聲爪下的獵物收起來，回來之後發現屈少勤目光盯著某處，「王爺，你一直往四周看，是在找莫元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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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少勤慌亂了一下，隨即鎮定下來，「沒，隨處看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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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兩道身影驀地闖入二人視線，與勤風顧慮著屈少勤不同，莫歌陵和陌上花配合得極好，她們在夾殺一頭成年鹿，她在獵場只用髮帶束起青絲，並不綰髮，馬跑得極快，風吹揚起她的髮絲，白衣獵獵，動作俐落乾脆，他不自覺看得出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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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你有事找莫元帥嗎？」勤風摸著後腦杓，不明所以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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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屈少勤猛然轉頭，他這是魔怔了？可心裡又有一個隱密的聲音再告訴他，他就是止不住想看莫歌陵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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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閔尚謙射出一箭，正種獵物心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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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承恩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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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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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發現他一直盯著你妹妹看。」發現閔尚謙沒有回答，連文昭轉頭，他正瞇著眼打量自己，「欸，你那眼神什麼意思？我是在看娩娩，正巧看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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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閔尚謙才繼續手上的動作，「喔，那是你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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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錯了？」連文昭十分相信自己的眼光，「我不可能看錯，我可是唯一有婚約的人，哪能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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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別一整天顯擺你那婚約。」閔尚謙無言，連文昭自打和寧娩訂婚，就恨不得昭告天下，這不，又唸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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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相信我的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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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尚謙憋著一口氣，本來就因為這件事心煩，又不能同連文昭說，於是當作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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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邊搭著遮陽的棚子，三人坐在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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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真羨慕她們。」卓曼瀠趁著無人看向角落，彎了彎背脊道，「我怎麼就不是陵冕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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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殺的禮法，她憋的都快吐血了，有功夫不能耍，有駿馬不能騎，還得在場邊裝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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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很好。」黎瓔仍然正襟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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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你還更辛苦呢。」她一個翰林院大學士之女都覺得禮數繁瑣了，遑論黎瓔這個一國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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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瓔只是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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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娩突然驚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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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卓曼瀠懶懶地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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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和三皇子迎戰一頭獅子，方才十分驚險。」寧娩摀了摀胸口，「還好兩位殿下武藝高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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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話要是被連文昭聽去，他怕是又要醋了。」卓曼瀠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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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瀠瀠你別鬧我。」寧娩說著，蒼白的小臉飛上一層紅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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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說娩娩姊姊了。」黎瓔道：「卓叔可有提起姊姊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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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說。」卓曼瀠無所謂道：「我猜父親要在明年科舉給我挑，左右還有時間。」婚事是避不過去了，至少得挑個生的俊的、看得過眼的，以後的日子才不算難過，她回京後可得多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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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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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黎瓔有一瞬的怔忡，她會有選擇的餘地嗎？她斂了斂眸子：「我不急，也還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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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不再多獵些獵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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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書看著不遠處的屈沅卲和屈沅剡，他們上場後非常賣力，收穫頗豐，只怕如此這般，屈少遊的目光都只在二人身上，他不明白，明明自家殿下功夫了得、身手不凡，為何偏偏在這樣的場合總是不出手，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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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虛名的風頭，就不必費勁兒去搶了。」屈沅修輕笑一聲，漫不經心地收回看向場邊的目光道，聽書一顆心都掛在主子身上，絲毫沒有發覺屈沅修在看卓曼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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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小比試是莫歌陵贏了，其餘四人亦滿載而歸，莫歌陵將獵物交給綺羅三人處置，另一邊屈少遊身邊簇擁著兩位皇子，以及丞相言溫等一干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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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沅卲和屈沅剡表現亮眼，景蕭臣子大多圍在他們身旁，如此一來顯得屈沅修孤苦伶仃，他卻不甚在意，帶著隨侍在一旁，不遠不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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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蕭那邊的情況如何？」莫歌陵頗有興致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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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星無子，沒有這等熱鬧可看，屈少遊雖只有三個兒子，但年紀相差不過數月，未來立儲，定又是一番腥風血雨，摸清楚屈少遊究竟屬意哪一個皇子是很有必要的，藉此機會正好親近親近，興許新皇登基，他們還能維持盟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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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甚特別。」閔尚謙的表情有一瞬間複雜，但莫歌陵的注意力全在不遠處，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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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待三位殿下確實一視同仁，並無特別。」連文昭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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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實話，雖然三位皇子的生母身分高低不一，甚至屈沅修的母妃早已去世，但屈少遊的確沒有特別寵愛哪一個，甚至都淡淡的，該罰就罰，該賞就賞，公事公辦的不像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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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歌陵頓時覺得無趣，不再注意那邊的情形，走到黎瓔等人身邊，才發現嚴明和幾個人就在他們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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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聯盟圍獵這事不干嚴明這個大理寺少卿的事，但這次參雜了些許比試聯誼的意味，嚴明作為三年前的探花郎，如今凌星器重的臣子之一，便被欽點隨行了，他身邊除去幾個陵冕頗負盛名的公子，還有一些生面孔，是景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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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世子殿下，連公子，卓姑娘，寧姑娘。」紫衣錦袍，面如冠玉的公子站起身見禮，餘下的景蕭人以他馬首是瞻，也跟著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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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五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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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歌陵一聽他姓雲了然，景蕭的皇軍分五旗，雲氏是其中鰲首，想來這位少年便是靜妃雲紫笙的五弟了，怪不得都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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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尚謙介紹了雲紫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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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怎麼一起了？」莫歌陵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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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明道：「原是許兄的玉珮在獵場丟了，下官陪他來尋，雲公子也擅辦案，幫了我們的忙，便結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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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紫棋家族實力雄厚，他今年十八，差不多是蔭補入仕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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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尚謙道：「想入大理寺？」他還以為雲氏手握五分之一的皇軍，雲紫棋會像其他雲氏子孫一樣去兵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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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有此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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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大人辦案頗有經驗。」莫歌陵道：「此行正好同他討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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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紫棋道：「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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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相談甚歡，都是俊傑，便坐在一起吃了一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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