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青塚》 - 第63章圍獵(二)

「尚謙也和莫元帥許久未見了，不如讓他們二人坐一起吧。」屈少遊用商量的語氣對凌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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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歌陵暗忖，這麼有氣勢的人用這樣的語氣跟人說話也太違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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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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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舅舅，我也想和允哥哥一起去。」黎瓔道，「我喜歡那位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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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孩子。」屈少遊笑的寵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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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皇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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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歌陵的身邊被添了兩個位子，宴會開始，莫歌陵的下巴朝檯子上昂了一下，然後對閔尚謙挑了一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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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尚謙讀懂了她的意思，敲了一下她的手背，意思是之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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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兄妹的小動作被屈少勤盡收眼底，他不住嘆了聲，哎，他怎麼就是皇族血脈了呢？哪怕是個禁衛兵，也都能離莫歌陵更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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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少勤羨慕的看著閔尚謙和黎瓔，怎麼他們就有那麼好的長輩呢？他也想到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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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王……承恩王……」屈少勤猛地回神，「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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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敬你一杯。」凌霜舉著杯子，知道了自己像她的亡夫後，屈少勤對凌霜不由得憐憫，雖然他酒量不太好，但還是陪著飲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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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還打算和屈少勤聊幾句，屈少遊的胞姊明頤長公主屈清羅道：「小十一又長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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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少勤恭謹道：「皇長姊，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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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景蕭，屈清羅夫婦是為數不多對他好的人，當年駙馬黎鉉就同李星淵和太師連泰進諫，傳聞，屈清羅還為他闖過御書房，雖不知真假，但屈少勤一直都能感受到他們對自己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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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並非同母，卻有著勝似親姊弟的情誼，面對屈清羅，他向來十分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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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過來，給長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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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鉉讓出位子，屈清羅握著屈少勤的肩膀：「小十一長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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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道：「在陵冕過的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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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屈少勤不由自主想到莫歌陵，眉眼彎了一下，屈清羅瞧見他的笑顏便知道他沒撒謊，她放下心來，拍了拍身側，「那便好，你先坐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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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進行了一半，屈少遊和凌星從位子上站起來，拿著酒杯道一同道：「此次春獵，為我陵冕和景蕭共締盟好，永結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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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諸位青年才俊，皆能一展長才，大放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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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定不負陛下所望。」士兵搬來兩個靶子，作為開獵儀式之用，太監呈上兩個托盤，托盤上放著兩把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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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皇，您比我長幾歲，您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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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之不恭。」屈少游取過羽箭，挽弓，拉滿，嗖了一聲，正中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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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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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星也拉開長弓，羽箭放了出去，也中了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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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開獵，朕和景皇各準備了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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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星遞了個眼神給盧成規，他的托盤裡呈的是一個盒子，六角形，以木製成，玉石為基底，盒蓋是螺鈿工藝，走動間折射五彩光芒，一看便不是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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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此物，名為多寶琳瑯盒，乃前朝工藝大師萬棟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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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少遊揮手，他的貼身太監苗旺也迅速捧了一個物件上來，托盤上則是一塊硯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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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硯名為青翰硯，是由靜宜山上的歙石所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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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蕭境內靜宜山盛產各種礦物岩石，由此山所採的礦石製成的硯台，名貴程度可想而知，雖不比多寶琳瑯盒那曉諭天下之寶，卻是景蕭特有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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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星的臉色陰沉一瞬，多寶琳琅盒，也算傳代之物了，這放在國庫裡都是一件大寶貝，他拿出這件國寶一開始是起了點和屈少遊攀比的心思，誰知屈少遊根本不在意這些，只拿了景蕭具有代表性意義的硯台，倒顯得他狹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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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思緒很快就被凌星掩藏下去，他若無其事的宣布規則：「既然是春獵，那這兩件彩頭的去向，便由射藝勝者得，每人三箭，頭名可選要哪一件，次名則只能取剩下的那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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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少遊接著他道：「可有人想搏一搏這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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檯下響起些細碎的討論聲，莫歌陵看了看兩個彩頭，又撇了一眼坐在端莊婦人身旁的屈少勤，多寶琳琅盒她不在意，倒是青翰硯，她覺得挺適合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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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皇陛下，這些彩頭，是否算御賜之物，不得轉送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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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由你們自己贏得，那便由得你們自己處置了，不算御賜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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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算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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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冕人聽聞莫歌陵要參賽，退卻了不少人，和一個久經沙場的人比射藝，多少是不自量力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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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蕭人不曾領教過莫歌陵的厲害，倒是為參賽人數減少而暗自沾沾自喜，苗旺和盧成規在讓參賽者抓鬮，檯下火熱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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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少勤有些落寞的垂下頭，她想贏的是那塊青翰硯吧？她是為了送給誰呢？是閔允吧？畢竟那是她的親兄長，她肯定是先想到閔允的，屈少勤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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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歌陵已經對他夠好了，他也不該再多奢求太多，可是為什麼他會覺得羨慕，甚至……嫉妒呢？他究竟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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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歌陵抓了一隻籤，閔尚謙湊過去看：「也沒見你喜歡參加這些活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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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看穿一切般：「說吧，那硯台是送給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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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歌陵看了黎瓔一眼，「確定你要現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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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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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少勤。」她幽幽地壓著聲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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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尚謙梗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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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皇舅？」黎瓔眨了眨眼，「歌陵姊姊你和舅舅關係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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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行吧，就那樣……」她也不知道怎麼說，只是他來了以後，她確實明顯感覺得到自己正在漸漸在意這個人，很多時候，下意識就會去想屈少勤，也見不得旁人欺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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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個好法？」閔尚謙卻察覺一絲貓膩，「我讓你照顧他可沒讓你多管閒事。」閔尚謙最是不喜她多管閒事，從小到大都是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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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的最大一次脾氣，便是她強闖黑市時，她看不慣人牙子拐賣虐打幼童，跟著那人牙子進了黑市，那次若不是閔尚謙即時帶家丁趕來，她估計也會被強行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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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之後，閔尚謙就極其嚴厲的要求，不管情況危不危急，她都不能不顧自己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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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怎麼，就是多維護了他點，稱的上一句朋友。」莫歌陵坦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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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尚謙從來到這個世上就和她在一起，倒也分辨得出辨認得出她沒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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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他仍舊嚴肅道：「我告訴過你的，不要什麼事都管，會惹禍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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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分寸的，如今我也長大了，有能力管我想管的事。」她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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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閔尚謙不得不承認，其實莫歌陵的正義沒有錯，可是說他冷血也好自私也罷，對他來說，更重要的從來都只是莫歌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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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險一次遇見郗獲和花兒他們，難道不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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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屈少勤呢？他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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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值得。」莫歌陵的眼神柔和下來，屈少勤值得，他是一個很好的人，知恩圖報，從不踰矩，性情溫和，還……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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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拾柒，第貳拾柒位。」苗旺尖尖細細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來，莫歌陵連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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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在這，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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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勇王殿下請。」苗旺將弓箭交給她，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匯聚在莫歌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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