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青塚 - 第50章赤誠以待(五)

「其誕辰，小雪，曆兩百四十一年，六月初六記。」——行勉手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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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夢擺了擺手：「小姐和同齡人玩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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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歲，這個還是孩子的年齡，在其他人還有父母相護的時候，莫歌陵已經在戰場上拼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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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慣生死，也明白現實的殘酷，奪嫡之爭結束，莫歌陵的身分地位水漲船高，身邊不缺逢迎討好之人，但真心的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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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齡人畏懼她的威勢，她站在太高的地方，他們習慣仰望，況且經歷過一番生死，心境的不同，自然也難以找到能產生共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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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風聽屈少勤說過莫歌陵的事蹟，想了想也能理解，「那你們小姐過生辰的時候不孤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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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過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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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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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不過，只是現在不過了。」半生夢斟酌了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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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老爺一家還在的時候，會很隆重的過，後來小姐長年待在邊境，就沒空過這些日子，若是運氣好，小姐生辰時剛好能會陵都一趟，老爺他們就會做長壽糕給她，其餘的便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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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少勤思忖一會問道：「莫元帥的生辰是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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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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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正好小雪嗎？」勤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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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據說小姐和少爺出生那一天，下了那年第一場雪，皇陽耀雪，是大吉之兆，雖說先皇這個人不怎麼樣，但當年親自去了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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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夢還在絮絮叨叨的和勤風說話，屈少勤卻再聽不進去一個字，十一月二十二，小雪，他默默的記下這個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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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議在一個時辰後結束，六個人從議事殿裡出來，林驍霆就極為不善的瞪了莫歌陵一眼，然後拉著吳弘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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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什麼眼神啊？」陌上花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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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惹事。」別留伊拽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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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之前，陛下說了什麼？」莫歌陵淡淡的問亦步亦趨跟在身後的胡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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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人原本是和陛下提議您和他各領五萬兵，不知怎麼的陛下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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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為什麼都無所謂。」莫歌陵把手背到身後，看著林驍霆和吳弘平的背影，面容平靜，「我領七萬他領三萬，主事權在我，他得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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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諒他也不敢多說什麼。」胡梟屁顛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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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緊張做什麼？」莫歌陵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上次的事情就過去了，便算了，不過你記著，別惹承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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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梟如逢大赦，壓根兒沒去細想，只是歡天喜地的道：「謝殿下寬宏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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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少勤和勤風用完飯，半生夢安排著人送回去了，曲水流觴宴於傍晚結束，浮生雪從前院退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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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還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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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捶了捶肩膀，門外有個婢女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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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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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櫃，是嚴大人和幾位公子送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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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夢走過去看了一眼，毫不意外道：「還是嚴大人品味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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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雪做一品齋的掌櫃也有八年了，自從她及笄，追求的人是越來越多，這其中便有大理寺丞嚴明，也是這些人裡堅持最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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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夢觀察過這個少年，不得不說大理寺的人確實一身正氣，半生夢覺得，若是要選，嚴明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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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送回去吧。」浮生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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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便算了，但嚴大人倒是挺盡心的，雪姐你不試試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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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什麼？左右都不會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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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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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家雖不如李氏、林氏朝堂有人，卻也算官宦世家，嚴明的爹是戶部的，官至三品，嚴明以後定是奔著大理寺卿的位置去，你說，嚴家會接受我一個酒樓掌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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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雪平靜的道：「有情人終成眷屬，那是話本子的臆想罷了，成親後還有柴米油鹽、家長裡短，這世間的情感不是只有所謂愛情，而人更不可能只為了愛情放棄其他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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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追求我，是他們自己的事，為什麼他們追求我，我就非得做出選擇？那是旁人給我的選擇，最是不可靠，我也能為自己創造機會，我有錢，有靠山，更有自己的志向，何必浪費時間搭進去一段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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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送的東西，能退回的就退，要是退不回，就典當了換銀子，給貧戶會養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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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得了囑咐便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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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姐，你真的太清醒了。」半生夢感嘆，「而且少爺和小姐給你辦的差事，你一件也沒有失敗過，我覺得我一輩子都沒辦法像你這麼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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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律是因為要完成我的志向，要做好每一件事意味著我得時時刻刻緊繃，你不必羨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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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夢來了興致：「雪姐，你的志向是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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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攢錢，開一間屬於自己的酒樓。」浮生雪倒了一杯茶，「你呢？你的志向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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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半生夢圓潤的眼眸浮現憧憬，「我要做最厲害的丹青畫師，全陵都……不，全天下，最厲害的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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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雪不意外的笑道：「我相信你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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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相信雪姐你做得到。」她們未來，一定都能成為理想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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